賓城，下午2點40分左右。
此時，在技游的科技園內，正舉辦著一場專門面向游戲業界媒體的新游發布會。
主題，自然是《血腥科學家》的介紹。
雖然這游戲已經在E3上進行了展位宣傳，但技游卻沒有花錢租借E3的場地召開發布會。
而是等E3結束后，在國內自己的科技園內舉行。
同時，因為邀請的是都是業界媒體和合作伙伴。所以《血腥科學家》的發布會并沒有讓玩家粉絲們參加，甚至連直播都沒開。
看來大概率是準備等發布會結束后以視頻的方式供人觀看。
很快，發布會現場的大堂之中，受邀前來的人們開始就位而坐。
不過因為座位有限，大部分的媒體記者都只是站在過道兩旁，準備著攝影器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絡繹不絕的人群也慢慢的不再增加。
發布會還未開始，到場的人卻先熟碰熟的聊了起來。
其中角落處，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突然揚起眉頭，笑著向座位上玩手機的另一人打起招呼。
“金導？誒，正湊巧啊，沒想到在這碰上了。”
聽到這聲招呼，金導從手機中抬起頭循聲望去。
一看來人，他也笑了。
“劉總？幸會啊幸會。這不是技游的發布會嗎？怎么你們無限網娛也來了。”
被稱為劉總的男人笑著點頭，習慣性的摸出煙盒并抽出一根遞上。
“來，當然來，雖然外面都在傳我們無限網娛和技游是競爭對手，但其實一直以來，我們也保持著戰略合作。”
金導頓時露出恍然神色。
也對，兩家在國內都屬于頭部的互聯網公司，為防止一家獨大，相互競爭的同時也在相互合作，這情況并不奇怪。
劉總用的還是戰略合作這個詞，那說明雙方在業務往來方面還是共贏的。
金導看著劉總，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他請坐。
后者也不客氣，直接坐下，捋順了西裝。
“難得劉總親自大駕光臨，我還以為游戲發布會一般都是相關負責人過來的參加的，沒想到今兒長見識了。”
劉總笑著擺了擺手，拿出火機給金導點煙。
“我一個運營官哪有什么光臨不光臨的，能多和其他企業達成合作才是我的職責嘛。”
金導深吸口煙，吐出煙圈。
“謙虛了劉總，無限網娛的首席運營官（COO）呢，怎么說也是高不可攀的啊。”
此時，時間來到下午3點。
現場之中，展會舞臺上，慢慢走上了一位年輕人。
他先向眾人鞠躬行禮，隨后開口。
“各位領導，各位記者朋友，大家下午好！”
話音剛落，頓時，掌聲雷動。
臺上的年輕人笑了笑，點點頭，繼續講話。
“感謝大家來參加我們技游網絡的最新游戲發布會。我姓楊，是跳躍工作室的負責人。”
“這一次，將由我為大家介紹一下，由我們公司傾力打造的恐怖爽游——《血腥科學家》！”
轟的一聲，多媒體投屏上，顯現出了該游戲的LOGO。
而臺下，再次響起了掌聲。
劉運營官鼓完了掌，并沒有去聽臺上的內容，而是對著金導閑聊了起來。
“金導，平時這種場合可不多見你來啊，什么興致讓娛樂圈的你也來參加這游戲發布會呢。”
金導聽完，吸了口煙抿嘴一笑。
“也不是什么保密的東西，我這邊呢，準備拍一部電影來捧個新人。現在時下最流行的就是游戲改編電影，尤其是國外，已經好幾部電影成功了，我尋思著是不是也該這么搞搞。”
“但我這個人嘛，對游戲一點都不了解。正好他們召開了這個游戲發布會，所以就來看看。”
“不過游戲改編電影肯定是需要影視改編權的，我跟技游的安總有點交情，準備看看他們的游戲哪款人氣高。”
“到時候電影拍出來了，應該就能作為我們新人出道的第一款作品了。”
劉運營官一聽，頓時眼前一亮。
面前這個中年男人的來頭可不小。
他是娛樂圈的老牌大導演，姓金。
曾拍出過幾部較為經典的影視作品而聞名，算得上是一位實力派！
但現在，他已經退居幕后，做起了培養偶像的導師。
同時，他還是一名制片人跟投資人。
盡管現在已經不再親手指導拍戲，但依舊活躍在娛樂圈里，名聲不減。
現在，這樣的一名老牌導演，為了捧紅一個新人，準備拍一部電影來給他鋪路？
這可不得了。
畢竟要按以往娛樂圈的標準，都是紅了之后才開始拍戲接代言。
而現在，居然要斥資購買游戲的版權來拍電影？
居然有這種好事！？
劉運營官不由得想到公司里那一大堆還未發揮剩余價值的游戲IP，心中就不免遺憾。
在他看來，與其壓著藏著，不如發揮下余熱，改編成影視或者別的？
“金導，我們也認識了這么多年，你要什么也不跟我說一下，看不上我們無限網娛的游戲是不是啊。”
劉運營官雖然口頭哈哈，但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我們無限網娛的游戲，可不比技游網絡的差啊！
雖然你和技游的安總有交情，但我們也認識好幾年了！
現在你為了捧新人準備購買游戲的影視改編權，那為什么不找無限網娛呢？
我怎么說也是COO啊！
而且我們公司的口碑也比技游好啊！
金導一聽劉運營官這么說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當下露出笑容，委婉接話。
“劉總誒，你這可就難為我了啊。你們無限網娛和技游網絡在科技互聯網上那可是響當當的大名啊，我怎么可能看不上呢，這不是我自己不懂呢嗎。”
“不過也還好你來了，可以跟我詳細說說版權的問題。而且最近你們那什么...等下我想想...哦...那個叫什么死亡時間的游戲還挺火的。這應該是你們公司旗下的吧？”
死亡時間？
劉運營官皺了皺眉，臉露疑惑。
說實話，雖然他在公司是CEO總裁之下的首席運營官COO，但負責的主要還是公司業務運營方面的事。
因為無限網娛是一家多領域發展的互聯網科技公司，并不是單單的游戲公司。
所以游戲相關的業務只占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而業務一旦多了起來，大部分東西他都只是看個結果，把控下方向，并不會參與到項目中去。
這是主管和經理該干的事。
所以劉運營官只知道自家公司有很多游戲IP，可具體的游戲名稱他差不多是一問三不知。
當然，爆款除外。
再加上本身他自己也不玩游戲，因此，公司的諸多業務他只知道一些能賺大錢的幾個。
其余的，只知一個結果，不知其過程。
也正因為這樣，金導說到死亡時間這個游戲名稱的時候，他才一臉疑惑。
公司有這個項目嗎？
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好像連報告都沒看到過？
“不好意思啊金導，你也知道我們無限網娛業務很多。在游戲方面上，不只有我們自己開發的游戲，也會代理跟發行一些其他公司的IP。所以你說的這個什么死亡時間啊，我還真沒印象。”
“啊？”
劉運營官這話反而讓金導感到詫異。
現在這游戲在網絡上挺火的，怎么你這領導反而不知道呢？
“那個什么唯一游戲不是你們收購的工作室嗎？我看網上這游戲的話題熱度還挺高的，以為是你們推廣營造出來的。”
聽到這話，劉運營官頓時恍然。
搞了半天原來是唯一游戲啊。
這個公司他知道，去年無限網娛花費大筆預算鋪天蓋地的宣傳了一款名叫《21點》的VR恐怖游戲。
起初，身為COO的他在拿到業務報告的時候差點沒把眼珠子都瞪出來。
因為上面寫著公司將要抽調其他項目的小部分資金，用來集中在這一款游戲的宣發上，好進行熱度打響。
更關鍵的是，這《21點》是一款免費下載的游戲！
它根本沒有任何利潤營收！
也就是說，公司花大價錢去推一款無法盈利的游戲。
這不是開玩笑嗎？
先不說這游戲免費的問題，光是抽調其他項目的預算都過于離譜了。
誰會把雞蛋集中在一個籃子里然后送人？
風險誰承擔？
雞蛋大風吹來的？
何況還是一款前景不明的VR游戲！
簡直是在瞎搞！
所以當時看完報告后的劉運營官當即拒絕這個項目的執行。
但他沒想到的是，在他拒絕了之后，這個宣發推廣卻依舊的執行了。
這讓他火冒三丈，直接找到運營推廣主管興師問罪。
然后就得知這個項目是公司董事長梁總親自審批的...
啊這…
當時的劉運營官腦子頓時不夠用了，覺得這波操作天方夜譚。
梁董事長怎么會做這么離譜的事？
但沒辦法，既然上頭決定了，那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公司去實施。
正當他依舊認為公司決策失誤時，萬萬沒想到，那款叫《21點》的VR游戲居然成功了！
雖然沒有任何營收，但是自家IGame平臺的流量暴增。
廣告利潤爆炸！
甚至還帶動了其余游戲的銷量，直接讓投放出去的推廣預算成倍收回，讓劉運營官大跌眼鏡！
這是間接盈利啊！
為此，劉運營官專門去搜了下唯一游戲這家公司，才發現…
怎么才4個人？
前作是《陰暗森林》？
這游戲不就是《21點》之前，公司也負責過的推廣項目嗎？
看到這，劉運營官才恍然大悟。
結合唯一游戲那少得可憐的參保人數跟火爆游戲，讓他誤以為這是無限網娛旗下的子公司。
看來應該是新成立的。
否則根本解釋不了為什么梁總會如此看重。
要知道像無限網娛這樣的頭部企業，收購的或者全資的小公司也有很多，各行各業差不多都有，但沒一個像唯一游戲這么上心的。
所以那只能是自家成立的，而不是外人。
抱著這樣的想法，唯一游戲后續又開發了什么天空的游戲，他沒記住，但根據匯報結果來看，又盈利了…
行吧，反正對他來說這又是一款熱度很高的，能替總公司帶來諸多利益的工具罷了。
名字什么的，下面的人記住就行了。
他COO只看結果。
“你搞錯了金導，那唯一游戲不是我們收購的工作室，而是我們新成立的一家游戲公司。”
“你知道的，像游戲這種商品嘛，一般都是由專業人員來負責的。有時候為了開發方便，我們會在國內其他地方設立公司，圖個人員管理方便。”
“我又不是做游戲的，我就是個維持公司運營再拓展業務的人。別說這些開設的小公司了，就連我們總公司里的產品我都不一定記得全。所以在游戲這方面上呢，我只能算一個簽字審批的。”
“你剛說的那什么死亡時間應該真的有，只是還沒到我這過目。”
金導點點頭，表示了解。
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非技術型職位的領導，一般在公司都負責運營和人員管理，而不是參與到項目中去。
所以很多情況下，游戲公司的領導不一定懂游戲，音樂公司的領導也不一定懂音樂。同理，電影公司的領導也不一定懂電影，二次元公司的領導也不二次元。
那這些領導他們懂什么？又憑什么坐到這個位置上？
很簡單，能給公司盈利，能讓公司賺錢。時間一長，位置就自然輪到他坐。
金導熄滅了手中的煙，看了一眼展臺上滔滔不絕的楊什么的支持人后，繼而扭頭接著交談。
“劉總，是這樣的。我們想要一款還沒發售，但已經有熱度的游戲來拍電影。”
“這就是我來這場發布會的原因之一，我想看看這...額...《血腥科學家》到底怎么樣。”
“另外，等我們電影拍好了，還能希望跟著游戲一起上市，相互宣傳。”
“我相信以我們天城影業的口碑，加上你們無限網娛的名聲，一定可以收獲不錯的成績。”
劉運營官眉頭一挑，心中暗自點頭。
“金導，假如那什么死亡時間的影視改編權真的給你了，你準備出多少？”
金導望了望四周，二話不說，伸出左手2個指頭。
劉運營官一眼就看出這是什么價位了，畢竟認識金導這么多年，自然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兩千萬！
“金導的眼光向來不錯，對于一款還在開發中的游戲給予了很高的期望啊。那我也不得不向你道一聲謝了金導，能這么看得起我們無限網娛的產品質量。”
劉運營官咧嘴一笑，心中很是高興。
公司里的那些IP他早就想發揮剩余價值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上門。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怎么能放過？
眼前這位導演想要游戲的影視改編權，出手就是兩千萬，何樂而不為呢？
“那金導，你現在是打算了解一下《死亡時間》這款游戲呢，還是想知道游戲版權的一些注意要點？”
金導擺擺手，臉上的表情仿佛在告訴劉運營官這事不急。
“劉總，我這邊呢，確實是有這個意向。不過我還是想要等你那邊真正確認好了再坐下來談談。不然你答應了，我還得擔心出于種種原因沒法實施。”
劉運營官笑了笑。
金導這意思其實很明顯了。
言下之意就是說：
你身為高管，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家游戲的情況。那我這個外人想要，恐怕還得擔心能不能到貨。
“你說得對金導，這里的環境也不行，吵吵嚷嚷的不是個談業務的好地方。”
“這樣吧，我反正還會在賓城待幾天，等我確認清楚了再給你打個電話怎么樣？到時候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金導聽后，笑著點了點頭。
但他突然遲疑了一下，說出了另一個請求。
“劉總，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我拍游戲電影，主要還是為了捧我公司現在的新人偶像。”
“但是，一部電影做出道作品的話，我覺得還不太夠。你也知道，現在的娛樂圈競爭很大，很多紅人偶像都是從多方面亮相來吸引關注，然后才發展起來。”
“如果你們那什么死亡時間的游戲還沒做好，不知道能不能把我們新人的形象也做進去？”
劉運營官當即一愣，不確定的回道。
“金導，你的意思是…把你們那新人做成游戲角色？”
金導立馬點頭稱是。
“對對對，你想啊。既然是游戲改編的電影，那首先吸引的肯定是玩游戲的人啊。這部分人，就相當于我公司那新人偶像的第一批粉絲。”
“而既然是粉絲，那多接觸一些我覺得會更好。當然，不是現實中的接觸，是游戲里的接觸。所以啊，我想把人做到游戲里面去，最好是重要角色。等正式出道的時候，才能讓這群游戲粉絲印象深刻。”
“你想想啊，游戲里一個重要的，能引起人們共鳴的角色，突然就出現在現實里。這對游戲粉絲們來說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好的開端，這就是雙贏。”
“有了這群玩游戲的人做粉絲基礎，讓新人有了流量底子。那后面參加綜藝，唱歌拍戲什么的，也能順理成章了。到時候主要收獲觀眾粉絲，這部分玩游戲的，就當墊腳石了。”
“你覺得呢，劉總？”
劉運營官聽后，皺起眉頭，久久不語。
對于金導說的這些，他并沒有覺得不妥。
相反，這才是一名企業家該有的思想。
商品就是商品，無論是游戲，還是偶像。能盈利的，能賺錢的，那就是商品。
這東西，不分人和物。
但他心中遲疑的，是在權衡利弊。
劉運營官看了眼金導，露出笑容。
果然啊，沒這么簡單。
兩千萬，如果是出售一款游戲版權的話，實際上是一件值得同意的事。
至于塞個人到游戲里面，也只是一句話的事，項目開發組會乖乖照辦的。
但問題是，這到底值不值得？
畢竟如果真像金導說的那樣，以玩游戲的人為基礎給新人偶像打熱度，那還真是順利啊。
雖熱無限網娛不會損失什么，但看著別人拿自家的東西賺大錢，心里總會比虧錢還難受。
除非...
“金導，這事兒，沒問題。能讓你們這么培養的新人，一定不簡單吧？男的女的？”
金導笑笑。
“是個剛畢業的女孩子。”
劉運營官點點頭，心中隱隱察覺到了那一絲絲屬于娛樂圈的旖旎糜爛。
“金導，你這要求嘛，問題不大。不過...”
劉運營官頓了頓，話鋒一轉，接著道。
“可能得坐下來好好聊聊。”
...
...
聽到這話，金導愣了下。
他雙眼微瞇，看向了劉總那古井不波的面孔，想從中看出點什么。
但遺憾的是，他什么都沒看到。
心中不由得嗤笑起來。
呵呵，果然是無限網娛的人，坐地起價這一套還挺會找時機的。
說什么‘可能得坐下來好好聊聊。’
實際上，說得難聽點就三個字：‘得加錢。’
一時間，金導沒有馬上回復。
而是從懷里摸出了煙盒，從中抽出一根，點上，吐出煙圈。
然后才散給了劉總一根，但未點燃。
好一會兒之后，金導才慢悠悠的開口。
“既然加個人進去不是什么難事，那我們坐下來聊聊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你挑個時間就行，不過，既然都坐下來聊聊了。那我想把這個影響擴大一點。”
擴大一點？
劉運營官皺眉不解。
但他并沒有插話，而是等著解釋。
果然，金導再次吐出煙圈，看著劉運營官，慢慢開口。
“我們拍電影的，講究的就是設計出一個能讓觀眾印象深刻的主角出來。”
“那么同理，對那些打游戲的人來說，在游戲里能讓他們印象深刻的，也肯定是主角。”
“為了擴大這個影響，也為了能讓我公司那新人有個不錯的起點。”
“我想，讓她去擔任那《死亡時間》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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