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剛出口，她便想起前排還有個葉諾，于是趕緊閉上嘴巴，想找些借口找補過去。
以唐雨淅的通透，以及秦嘉年的告知，她早就清楚葉諾的身份。
正常來講，公司好不容易捧出來宋滿月，葉諾絕不會輕易放宋滿月離開，如今她在葉諾面前失言，萬一引起兩人矛盾怎么辦？
誰知葉諾聽到這話后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透過后視鏡看了二人一眼，便繼續靠在窗戶養神。
態度如此平淡，看來葉諾早就知情且沒有任何意見，想到這唐雨淅偷偷松了口氣。
“目前是有這個想法，但尚不確定具體時間。”
宋滿月語氣很輕，似乎毫不貪戀娛樂圈帶給她的榮光。
唐雨淅很想說些什么挽留，她總覺得宋滿月的離開，是華國影壇的損失。
但她也清楚，娛樂圈不是什么好地方，更何況宋滿月跨越太大，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蛋糕，光生命危險就遇到過兩次。
雖是這么想，可唐雨淅還是有些遺憾，沉吟良久，她才長嘆一聲：
“唉，以你的優秀和年齡，無論做什么都會成功的。”
“那就借雨淅姐吉言。”
說這話時，宋滿月面目柔和，眉眼彎彎的看向唐雨淅。
這一刻，唐雨淅突然感覺到宋滿月的親近。
唐雨淅清楚，宋滿月的平易近人下，隱藏著客氣和疏離，她對每個人都如此，但不代表她把所有人都當朋友。
一直以來，唐雨淅都明白自己與宋滿月之間是有距離的，所以她才會深刻記住宋滿月對自己好，想著在未來的某天能回報宋滿月…
如今宋滿月愿意將這種事告訴自己，是不是說明宋滿月開始把自己當朋友了呢？
唐雨淅陷入思考，車內突然安靜下來，十分鐘后，車輛停在酒店門口。
盡管林嗣源一直安慰大家“獲得提名也不錯”，但宋滿月還是敏銳察覺到老人家的失落。
當下沒有外人，他身上的失落就更加明顯，一向精神矍擻的大導演，難見的表現出疲態。
“大家都辛苦了，早點回房間休息，有什么事我們明天再講。”
林嗣源發話，幾人也沒客氣，打過招呼后便各自回房間。
眾人不知道的是，夜深人靜時，林嗣源披衣起身，拿著服務員送來的紅酒到酒店后花園淺酌。
對著天空上殘缺的月亮，他獨自一人體會遺憾。
美國三月份的夜晚還很涼，夜風吹過一陣，吹亂林嗣源花白的頭發，給本就失意的他添上幾分頹唐。
宋滿月來時，恰好看到這一幕。
“原來睡不著的不止我一個。”
循著聲音，林嗣源回頭看去。
月光昏暗，附近的光線只有林嗣源腳邊的草坪燈，因此他看不清隱在暗處的來人，但他認識宋滿月的聲音。
宋滿月慢慢走進光照里，她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
白日的妝容已被她盡數卸下，露出光潔白皙的皮膚，應當是剛洗過澡，宋滿月的發尾還帶著一點點潮濕。
林嗣源知道自己的狀態瞞不過宋滿月，索性大方的開起玩笑：
“怎么？以你的成績和現在的年齡，總不該和我這個老頭子一樣吧？”
宋滿月不過二十歲，以后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就算這次沒獲得影后，她也有很多很多次機會。
“回來的路上是有些困的，但回來后卻睡不著了，本想隨意走走，沒想到遇到您偷著喝酒。”
說完，宋滿月裹緊大衣坐在林嗣源對面。
“歐美人看我們，總是帶著些偏見的，能獲得多個獎項和提名已經證明您的實力，況且以您的才華，還能創造出更好的作品。”
聽到宋滿月的安慰，林嗣源笑著揮揮手，語氣里帶著些許豁然：
“哎，拍不動啦！不是我們的時代嘍！這次回去后，我就去個什么電影學院掛個名兒，當個老師。”
“雖然我老了，可到底還會些東西，萬一能讓年輕人學會點什么呢？就算我拿不了最佳導演，學生能拿也值得驕傲！”
宋滿月深感意外，聲音也略略提高：
“您打算隱退？”
“這么多年沒干別的事，光研究劇本拍電影了，該歇歇嘍，平時上上課，閑了和老陳下下棋養養花，挺好。”
似乎對未來的暢想很滿意，林嗣源還笑著抿了口酒。
“您有收徒的想法？”
“怎么？你有好苗子推薦？”
林嗣源知道宋滿月手下有兩個年輕導演，想來是想培養成自己的人脈，如今她這么問，難道想把他們推薦給自己？
哪知宋滿月的回答讓他震驚：
“您覺得我怎么樣？”
看著笑瞇瞇的宋滿月，林嗣源愣了兩秒才做出回答：
“你想做導演？！”
“不止，我還想嘗試創辦經紀公司，電影公司…我還年輕，想多嘗試些東西。”
宋滿月前世最遺憾的事，就是太聽家中的話，埋沒自己所學的知識，重活一世，家人支持朋友陪伴，她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話換做別人說，林嗣源只會覺得對方異想天開，演員轉導演的不少，但都沒混出什么大名堂，除了題材好的能賺一波票房外，幾乎沒人能拿到實質性的獎項。
更不要提剛在圈內兩年就想著開經紀公司、電影公司的，連圈內規則都看不明白，憑什么想做藝人背后的資本？
可說這話的是宋滿月，林嗣源就覺得靠譜，她聰慧努力，非科班出身卻僅用兩年走到現在的位置，如果學導演…
林嗣源雙眼一亮，早在拍戲時，他就察覺到宋滿月的天賦，只是一直沒往這邊想。
如今宋滿月自己提出來，林嗣源只覺得驚喜。
半路出家不如其他導演專業又怎樣？她拍戲不也是半路出家？可當今誰的成就比她高？
況且宋滿月不是說了嗎？她還年輕！二十歲學導演根本不晚，如果自己認真教，她未必比別人差，未必不能在國際一展風采。
林嗣源越想越激動，當即一拍大腿：
“我帶你學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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