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缺已經數不清楚，自己這已經是第幾次倒下。
任他手段盡出，任他拼盡全力，始終都傷不了老張一絲一毫。
他全無戰意，甚至心中有些茫然，不知自己為何要和老張打這一戰，卻仍是沒有停手，一次又一次沖向老張。
是因為老張說云芷嵐為斷他至尊路而來，所以他才憤怒？
是因為老張攔住了他，不讓他去找云芷嵐，所以他不甘？
又或是因為他心中清楚，老張的話都是事實，但卻不愿接受，所以想要反抗，粉碎這些事實？
莫缺心中無比混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
“撲通！”
當他再一次被老張擊退，撲通倒地，這一回他沒有再出手，躺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
“你這條至尊路，犧牲了多少人？”
“你前世所生的天地，因上一代至尊而存在，而上代至尊盤古，因天行宮而死，你所生之地是盤古開辟的天地，你所修武道是盤古所留之法，你的一切，都是上一代至尊所賜。”
“而上代至尊盤古，能走到那一步，離不開歷代至尊所留的通天古路。”
“如今，你卻要置盤古于不顧，置歷代至尊于不顧，明知送死，還要去尋那女子？”
老張冷冷看著地上的莫缺，言語如刀，一字一句，都刺在莫缺心頭之上。
莫缺就如一塊木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老張奚落。
他閉上眼，眼前浮現過一幕又一幕的往事，出現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
藥老、武尊、魔主、六域蒼生、還有沉睡在他圖中的一眾故人……
曾因這條至尊之路而犧牲的，又何止盤古？
當年百州武道覆滅，只余藥老，雖是仙盟所致，但背后卻是天行宮和天衍圣宮，在推動六域內亂，使得仙盟為削弱武道道運，提前滅去百州武道。
魔主只余殘魂，也是天行宮和天衍圣宮布局，推動六域內亂所致。
武尊亦因六域內亂而死。
六域蒼生，和他那些沉睡的故人，也是因為天衍圣宮和天行宮這些天上人的入侵。
所有人，都是因為天衍圣宮和天行宮要斷至尊之路，才會出現的犧牲品。
其實莫缺心里比誰都明白，他的至尊之路不可輕易斷絕，否則那些人的犧牲，都將白費。
沒有那些人，他便走不到今日。
也正因為他心中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如此憤怒，如此不甘。
他知道若他真的不顧一切去尋云芷嵐，讓天行宮成功斷了他的至尊之路，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他也無顏再見那些人。
他對老張瘋狂出手，不過是尋一個宣泄之口，只有這樣他心里才會好受一些。
“她被天衍圣宮帶走，已非朝夕，而是三千年之久，我知你擔心她的安危，但天衍圣宮和天行宮若要對她不利，早已動手。”
見莫缺已經冷靜，老張才繼續說道：“我也并非不讓你去尋她，只不過不是現在。”
一番宣泄之后，莫缺也已漸漸冷靜下來，道：“我該怎么做？”
老張道：“想擺脫你所中的法咒，只有一條路，那便是你體內的陰陽生死印。”
“陰陽生死印？”莫缺陷入失神。
陰陽生死印，主陰陽之力，有生死之能，不僅可修肉身，也有元神修煉之法。
但在他中第一道封神法咒的時候，他便用陰陽生死印嘗試過，根本無法擺脫封神法咒。
“你的陰陽生死印，還不夠強，還需要再進一步，才能幫你擺脫封神法咒。”老張說道。
老張今日的舉動，讓莫缺感覺有些陌生。
以前他極少會干預莫缺之事，大多時候都是讓莫缺自己走，哪怕生死關頭也極少出手。
但今日，他卻似乎有些反常，不僅阻攔莫缺去尋云芷嵐，且竟會和莫缺說這些。
要知道莫缺在中第一道法咒時，他還說封神法咒無解，并未和莫缺說過陰陽生死印可解此咒。
“可是……”莫缺失神片刻，才道：“此印，是幽姬所傳，她不在，我只靠自己，很難讓此印精進。”
“這倒未必。”老張搖頭，道：“只要你能收集到完整的鬼道和尸道至尊法，自能知曉此印奧秘。”
“鬼道和尸道？”莫缺呆住。
他立即想起，幽宗和鬼門，和幽姬似有諸多淵源，尸鬼兩道后人都對幽姬萬分忌憚。
難不成幽姬和尸鬼兩道曾經的至尊，亦有某種交集？
“除此之外，我還要提醒你一點。”老張突然沉下聲來，道：“即便你集齊所有至尊之法，走完這條通天古路，也不足以讓你將至尊路走通。”
“為什么？”莫缺一驚，如此說來，他走這通天之路還有何用？
“歷代至尊，無一人能走通至尊路，意味著他們的法勝不了天道，就算你集齊他們所有人的法，也是一樣。”
老張道：“他們留下通天古路，只是為了給后世至尊一些指引，但最后要破天道定局，還要靠你自己！”
莫缺心頭凜然，道：“集歷代至尊之力都破不了的天道，我又該如何才能做到？”
“這個答案，放眼天地百萬年，都沒有人可以回答你，只能靠你自己去尋找！”
老張道：“不要忘了，你才是這一世的至尊，破天道定局之事，本就只有真正的至尊才能做到！”
莫缺久久沉默，只感覺身上的壓力，又沉重了許多。
歷代至尊，百萬年來無數生靈都做不到的一件事，卻只能靠他自己做到，無人可以指導。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去到圖中那些記錄了外界神碑的天地，自百面神碑之中，再次觀看尸道與鬼道的至尊法。
百面神碑中，關于這兩道的至尊法，共有十三面。
在此之前，莫缺已觀過這十三面碑，只是這兩道邪異，且他更看重武道和劍道，所以只是匆匆一觀，并未用心參悟。
但現在，這兩道是他擺脫封神法咒的關鍵，他別無選擇，只能全身心投入其中，用心感受這兩種至尊法的奧妙。
“這是……”
當真正用心參悟這兩種至尊法，莫缺愈發感覺到，這兩道的至尊法，竟無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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