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漲潮，此違天數，但趙無極卻知道，眼前這皇帝老兒定不是指的眼前異象。
說不定和如今天下變化有關。
他低著頭，并沒有進言，而是聽這皇帝老兒到底想說什么。
“無極，你還記得你七歲那年的壽辰否？”
趙無極微微直身，目光遠望，似乎在搜尋腦海中塵封的記憶，過了少許趙無極才緩緩開口道：“孩兒記得，那年春夏之交，宮中花開滿園，父皇徒然下令立孩兒為太子！”
“是啊，歲悠悠，如今已去十二載！旁人都說朕這個皇帝尤為偏心，你雖是皇后之子，卻排行老九，論資歷太子之位不該是你的，論天資你比不上那幾位兄長，怎的這太子之位就落在了你頭上呢？”
“十二年來，自你得了太子之位，奸逆隨行，小人阿諛奉承，身邊太監無不是貪財好色之徒，縱有太傅為師，你卻養成紈绔之象！”
“你可知，朕為何從來只是縱容你，而不約束你？”
趙無極搖了搖頭。
誰知趙恒微微一嘆：“你若一直這樣那該多好啊！”
趙無極心頭一沉，難不成這皇帝發現自己的異常了？當初宮中時，趙無極一手煙花秀，受人污蔑巫蠱之術。
后來隨著他越發的嶄露頭角，大皇子的人可沒少派人散播流言蜚語。
雖然此世之人，并未出現過什么移魂換魂之說，但要是這皇帝老兒，真把他前后的變化當作巫蠱之術，那可就遭了。
不過，穿越這么久，做了太子也有些時日，趙無極早已喜怒不現于色。
“父皇，兒臣不明白你的意思！”
趙恒搖了搖頭：“裝了這么久很累了吧！”
趙無極心頭巨震，這皇帝還真發現了？
他暗中聚氣，可左右皆是護龍衛的強人，趙無極并無把握全身而退。
好在趙恒輕笑一聲，拍了拍趙無極的肩膀。
“朕就說，皇后的兒子豈是廢材，這些年你瞞得朕好苦啊！不過，從現在開始你無須隱藏了，矮木終究藏不住大象。”
“無極，剩下的日子里，你要學會如何做一個真正的皇帝！”
趙無極心頭一松，感情這皇帝老兒不是看穿了他的身份，而是以為他一直在裝模作樣。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趙無極笑道：“父皇，孩兒想問，母后真的死了嗎？”
趙恒笑看著趙無極：“你說呢？”
趙無極一時語噎：“大抵是死了吧！”
趙恒搖了搖頭：“朕這輩子是見不著了，你也許還有可能。太玄經練到何等程度了？”
趙無極道：“六品之境！”
“好，不愧是朕的好兒子。你要記住，此功法乃是你母后唯一留給你的。這天底下，能將其練至大成者也只能是你，或許到那一日你便能為你母親報仇雪恨了！”
趙無極發自內心的說道：“既為人子，理當報仇雪恨。”
“父皇，若無事，兒臣便下去調養了！”
趙無極欲躬身退下，趙恒卻回身問道：“你恨朕嗎？”
這句話依如當初那句一樣，彼時趙無極被四大家的暗手圍殺，他從墳墓中爬出來，趙恒也曾問過他這句。
趙無極的回答依舊：“恨與不恨又有什么區別，終究都是你的血肉，孩兒獨享十幾年恩寵，于國之事，自當拿出本事來！”
“孩兒會證明，誰才是趙國未來真正的皇。”
“好！有志氣！那四人的幕后之人乃是青龍堂，殺你是為六國會盟之事，有人在青龍堂中懸賞了五百萬兩銀子和十萬貢獻。”
“不過，他們背后有世家門閥的影子，朕給過他們警告，但他們不聽，所以這一次朕要動刀了！”
“此間事了，工部非你莫屬，但朕決定派遣爾等前去邊州四道，鎮守邊疆三年，三年中誰軍功最大，誰就在三年后做朕的位置。”
“但朕深知你無世家支持，更無大族攀附，所以朕提前來問你，你心可有怨氣！”
趙無極笑道：“無世家攀附，不如說無世家掣肘，父皇兒臣所要的趙國君位，絕不是虛以為蛇，更不是勾心斗角，而是堂堂正正大勢所驅！”
“若做不到，這皇位不要也罷！兒臣告辭。”
說完趙無極轉身而去，獨留趙恒頓在原地。
過了許久，重重一嘆。
“他這是在拐著彎兒的罵朕嗎？”
“果然他還是在怪朕，怪朕啊！”
一旁的劉謹說道：“陛下，太子也許只是一時口誤，并無怪罪陛下之意。”
趙恒冷哼一聲：“你無須為他開脫，朕還沒死呢。”
“不過，那些人卻好像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傳令護龍衛，四大統領，十日之內，朕要看到刺殺我兒幕后黑手的頭顱。”
“另給青龍堂去信，就說朕很生氣，很不滿意！”
“諾！”
劉謹躬身退去，他雖然不像李云英一樣服侍了這位皇帝幾十年，但這幾十年里他也為其做事，深知這位不受寵的皇子是如何一步步從南殺到北，從廟堂殺到江湖的。
他雖是像開國之君那般打下偌大個疆土，但他去忤逆四大家的意志活生生的坐在了這皇位之上。
若不是當年那一戰，如今的陛下早已不遜于那趙家的老祖了。
藥老離開京城時，曾言趙恒只有三年壽命。
不過他入了藥王谷，又托人送來了一顆大還丹，如今的陛下雖然不能盡復壯年之姿，但他的雄心再度回來了。
如果以前，他被四大家，被趙國門閥壓得喘不過氣來的話。
如今該是四大家和趙國門閥喘不過氣的時候了。
齊趙開戰，可是這位爺先挑起的。
……
與此同時，趙無極回到了吳府。
皇帝老兒的變化，趙無極早已有所察覺，原本的他只是一個空架子，隨時都要搖搖欲墜的那種。
可如今這位便宜老子，好像又活過來一般。
自古天家最是無情，之前的寬厚，之前欣賞恐怕都只是因為快掛了，要挑選合適的繼承人罷了。
可如今看來，這位便宜老子，起碼還有數十年可活。
他是太子，可天下又豈有數十年的太子？
即便他不起異心，這皇帝老兒會信任他嗎？
趙無極不得而知，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狗住，發展自己的勢力，當然也得給趙無雙一個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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