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春這個人像是一頭披著狐貍皮的年邁老虎。
表面看起來老奸巨猾,實則心狠手辣。
他能這么果斷地拿段正嚴當投名狀著實有些出乎趙言的意料。
但細思下來,卻也不得不對他心生些許敬意。
至少以趙言的心腸,他怕是做不到這么果決。
當然,他看不慣的人,只怕早就殺了,也不會留這么多年。
在車廂內又等待了些許時間后,簾子再次晃動,隨后楊洪春重新鉆了進來。
前后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他的身份沒變,手中的權力卻是差了天與地。
“你早就準備好殺掉段正嚴了?”
看著漆黑車廂內衣衫仍然有些許破爛的楊洪春,趙言直截了當地開口問道。
對方沉沉一點頭,語氣略顯輕快。
“是,佛門誤國,段氏早就入了邪路,段正嚴不除,大理永遠只能偏居一隅。”
“呵,說人話。”
趙言不屑地一聲冷笑。
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你楊洪春若是個愛國之人,也做不出這種事來。
到了這個時候,也沒必要在自己臉上貼金。
聽到趙言這聲低斥,楊洪春卻是微微一笑。
這才像是對自己人的態度,他很喜歡。
“王爺看來并不了解我楊氏在大理的產業。”
“怎么,你覺得楊氏已經大到足以引起本王的注意?”
趙言一副暴發戶的嘴臉。
確實九州也沒多少商紳世家可以有比得上他的財富。
“那倒確實沒有,與王爺手下的各種生意比起來,楊氏只是螢火之光罷了。”
“但在大理這一畝三分地,楊氏也算得上是大戶了。”
“本來一切尚好,可段正嚴覬覦楊家手里的產業,這正是他的取死之道。”
楊洪春面色變冷。
說到段正嚴時,更是透著一絲恨意。
“哦?”
“愿聞其詳。”
趙言淡淡地說道。
“回王爺,楊家經營的生意不少,但其中以石礦,銅礦,制糖最為突出。”
“楊家出產的云石品質上乘,唐,明,宋三國都有許多豪紳極為喜愛。”
“然現在偌大的楊家,也只有石礦生意還能勉強維持,若不是有王大人為我們打通新的商道,恐怕這幾年楊家的銀錢早已入不敷出。”
楊洪春說了一段,才終于進入正題。
“楊家在彌云縣和渡雨縣有兩座大型銅礦,品質相當不錯,原本產量尚好,也足以養活族人。”
養活族人?
呵呵……
趙言心底冷笑。
銅在這個時代可是絕對的超級貴金屬。
器皿,銅錢,武器等等的打造都離不開銅。
有這樣的兩座銅礦,簡直就是兩棵巨型搖錢樹,足以祖祖輩輩都不愁花銷。
要知道在九州大部分國家里,銅鐵礦可都是收歸國有的,不許民間開采。
可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人開采私礦,最終落得個誅九族的結果。
不過聯想到段氏崇佛,加上天龍寺內那數量龐大的銅器…
楊氏與段氏的矛盾,他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起初段氏要求楊家上繳一定比例的銅礦開采,楊家也一直照做,畢竟銅礦本就在大理的土地上,有這要求也是正常。”
“可這十幾年里,段正嚴要求越來越過分,從最初的三成,到去年的六成,這已經觸碰到了楊家的底線。”
“老臣做了一年的準備,去年這間入圣殿翻修,地面所用的云石皆是由我楊氏所獻。”
“便是翻修宮殿的工匠,也有近半由老臣安排,所以這間大殿的地下和梁柱之內,都被老臣偷埋了霹靂堂的天雷子。”
“只需老臣觸動機關,須臾之后這間殿宇便會毀于一旦。”
果然是以家族利益為優先的狠人。
這個時代里,家國思想只是少數人的主流。
更多數人的腦子里只有家族,沒有國。
國可以換,家族永遠是那個姓氏。
楊洪春就是這樣的一個典型。
為了楊家能夠繼續優渥地在九州繁衍下去,他可以輕易將整個大理給出賣掉。
“總之就是段氏給了佛門太多的好處,偏偏自己不出血,拿你們三大家族的產出慷他人之慨,所以你們都想弄死段氏。”
“明白了,段正嚴確實做的不地道,可既然你早就布好了萬全的殺手锏,為何之前不動手?”
趙言疑惑地問道。
畢竟以楊洪春布下的這么大手筆,想殺段正嚴的話,這一年里段正嚴都可以死上幾百次了。
偏偏要等到他們幾人干掉了段思平后,他才下定決心動手。
難不成這老小子知道些什么?
“老臣當然也想動手,只不過是習慣了深思熟慮謹小慎微的做法,所以在沒有萬全把握之前,不敢將楊氏置于險地。”
“老臣雖不入江湖,卻也明白武夫的力量足以顛覆王朝偉業,在段氏掌握著天龍寺的力量之下,實不敢輕易動手。”
“此番若不是有王爺和棲霞鎮的高手在,老臣不到萬不得已,也是絕不敢動手的。”
楊洪春輕笑著應道,這番話倒是說得極為實在。
頂尖的武夫在九州就相當于核武器…
在明知道對方有核武器的情況下,還跟對方殊死一搏,那真的有點傻叉了。
“原來如此。”
趙言點頭表示理解。
目前來說,他了解的楊洪春也正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他還有一個疑問。
“只是你究竟是如何知道今夜刺殺段正嚴一定會失敗?”
“這也簡單,老臣素來膽小,但段正嚴的膽子比老臣更小。”
楊洪春得意地一笑。
“他培養有六名替身,模樣都與其有八九分相似,這六人在宮城中權力極大,便是日常上朝,有時候都會由他們代替。”
“上朝都代替?這么荒唐!”
趙言不禁驚訝地低呼一聲。
上朝,那可是要坐龍椅的。
任何一個皇帝…都會將那張椅子視作禁忌。
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可以坐上去。
但段正嚴卻荒唐到這地步,由替身代替自己上朝…
他就不怕有一天替身真的把他給替代了?
“確實荒唐,所以除了熟悉段正嚴的人,外人極難分辨出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但只有兩個地方,段正嚴從不用替身。”
“一處是這座入圣殿,另一個地方則是天龍寺中的白塔。”
“老臣雖然不知究竟為何原因,但知道以段正嚴的警惕,有了天龍寺的教訓,他定然在宮中布置天羅地網,想要刺殺他,絕難成功,也只有炸掉這座入圣殿,才是唯一的方法。”
趙言了然地往后一靠。
剛才聽得認真,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一些。
這兩人都是保命的行家里手啊…
也只有最為惜命的人,才能察覺出更為惜命之人的自保方式。
不過段正嚴難道沒猜到楊洪春也想殺他?
這里面似乎有些怪異。
趙言想了一會,想不通這其中的關聯,但反正段正嚴已死,猜了也是白猜,當即就將之拋諸腦后。
“行了,明白事情始末,本王也就不久留了,按照之前的商議行事便可,待你搞定新皇之事,再來水云間見本王。”
“老臣明白,請王爺靜候佳音。”
楊洪春低頭領命。
車廂內一片寂靜,等他再度抬起頭時,眼前哪里還有趙言的影子。
他走出車廂,剛下馬車便有幾名身著絳紅文官袍的男子上前請示道:
“楊相可好些了?”
“相爺,您現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是啊,若是您老身體不適,誰來帶領咱們與段氏對抗!”
“正是,咱們雖然盡力封鎖消息,可到底能瞞住多久還猶未可知吶!”
“只要聽聞段正嚴已死,段氏那幾個王爺定然是蠢蠢欲動,若再扶出個段正嚴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
幾人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楊洪春也是一臉微笑地聽完。
直到他們自己感覺說得實在太多時,他才悠然地說道:
“不慌,只要咱們抓緊時間扶持一個段姓的皇帝不就好了?”
“段姓?咱們手里有這樣的合適人選嗎?”
一名年輕些的文官急忙問道,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沒腦子,身旁其他幾人顯然不像他一樣。
只見一名留著端正長須的文官眉毛一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相爺的意思……莫不會是您那姑爺?”
“是他!”
“唔…相爺的贅婿,倒是可行。”
“有咱們為他掌握朝廷,先斬后奏,諒那些王爺也興不起什么風浪。”
“好好好!不愧是楊相,眨眼間便是一條智計!”
幾人中有人扮蠢,也有人不知是真蠢還是假蠢,總之大家心照不宣地飛快通過了這條提議。
楊洪春極為“民主”地看他們表演,之后便派人出宮去請段飛進宮。
如此時刻,一切的關鍵都在于一個“快”字。
只有在那些王爺反應過來之前將生米煮成熟飯,才不會夜長夢多。
這漫長的一夜,總算是過去了一半。
……
……
……
趙言出宮后自行回了染坊。
在他出水云間時,便與霜降約好了完事后染坊見。
一路上他又將整件事整理了一遍。
對于張丹楓的失敗他已經不意外了。
甚至可以說情有可原。
說不定現在他還提著替身的人頭以為已經完成了任務。
等會要不要嘲笑他呢?
雖然事情他已經理了個通透,可對于段正嚴的死,始終還是覺得有些意外。
不過楊洪春既然認定了死的那人是段正嚴,他也無需懷疑。
因為總得來說,他們二人之間的仇恨要遠比趙言的目的更為重要。
楊洪春沒必要幫段正嚴假死避難。
至于他說的那些與段氏的矛盾,等會找霜降一問便知真假。
吱呀…
趙言如鬼魅般落在自己房前時,霜降正好從房中走了出來。
只不過他臉上并不輕松,反倒是有些許憂色。
“出什么事了?”
趙言熟知對方性格,知道若非大事,她表情不會這么凝重。
“王爺請看。”
霜降看了眼月亮,見光亮尚可,上前從袖中拿出一封信函。
“這是今夜從菜鳥坊中流轉來的線報。”
趙言接過信函,借著月光看了起來。
細雨樓的信函有各種不同的寄送渠道,青衣閣的肥鴿子速度快,但有時候不一定能找到人。
菜鳥坊雖然慢一些,卻能穩穩地送到每一個負責人手中。
“秦國黑冰臺大舉出動,似乎是在尋找著什么東西,所到之處雞犬不寧,樓內傳令,近期各地諜子低調行事,盡可能以保全自己為主。”
“另外則是那被評為‘卑賤欲女’的林仙兒不知得了何奇遇,武功境界突然暴漲,手執一柄模樣怪異的武器,已經將魔門邪極道滅門,任樓主推斷,她最終的復仇目標很可能是……”
霜降說著頓了頓,趙言順著接了下去。
“是我。”
除了我還能是誰…
趙言一陣無語。
不過這本就是他造下的孽,該受還是得受著。
畢竟是他親自宣布了林仙兒卑賤欲女的運格,使她從萬人追捧的嬌女變成了魔門肆意蹂躪的玩物。
如今報應來了。
將手中的信函重新對折好,遞回給霜降后,趙言曬然一笑道:
“沒事,再強又能如何,本王可是實打實的陸地神仙!”
只要林仙兒找的是他本人,那他就完全不帶怕的。
“嗯,但王爺還是要小心,目前尚不知林仙兒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而且暫時也失去了她的蹤跡,在得到準確的情報前,王爺不宜暴露行蹤。”
“好在目前無人知曉王爺在大理……”
霜降自言自語道,算是暫時安心了。
但趙言就有些心虛了,畢竟他不久前才給楊洪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還是有人知道的!
“安啦,都是小事。”
“倒是這信函上的最后一條。”
“藏劍山莊的葉莊主為何會突然離莊……”
趙言困惑地說道,試圖轉移話題。
幸好霜降也沒有多說什么,聽到他的問題,當即就繼續分析了起來。
“藏劍五莊主葉凡之前在金錢幫為卑賤欲女之事露過面,興許葉莊主是去將這個貪玩的弟弟帶回莊吧?”
“只是如此嗎?”
趙言低頭輕輕鎖眉道。
他與葉英有過幾面之緣,總覺得他不像是會為這種小事離莊的人。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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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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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