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依抬眸看去，那人手中拿著一本卷宗，看起來已經有年頭了。
“拿上來。”夙滄墨淡淡發話。
李公公連忙上前，從侍衛手中取過卷宗，恭敬地送到夙滄墨的手中。
那侍衛得到應允后，沉聲解釋:“這卷宗記錄的案子乃是五年前發生的，同現在的時間沒有太大的差異，也是冬至左右發生，荊州城內外共計丟失了八個嬰孩。”
五年前……冬至……
姜亦依眼皮一跳，自己的孩子恰巧也是五年前遭遇毒手。
而且此次連同刺史夫人在內，共計九人被歹人剖走孩子。
五年前的那一次，若是算上自己的孩子，也是九個。
這定然不是巧合。
姜亦依不自覺的緊握雙拳，好在指甲被修理得整整齊齊，手心才得以幸免。
只是想到河邊被人掐死丟棄的孩子，姜亦依鼻尖一酸，眼睛逐漸模糊。
夙滄墨合上卷宗，察覺到姜亦依的異樣，那人低垂著頭，似是在隱忍什么，他將卷宗放在桌上，看向姜亦依:“江先生有何見解？”
姜亦依這才回過神來，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稍稍平復情緒:“在下覺得這兩件事恐是一人所為，亦或者是一個團伙所為。”
“哦？”夙滄墨換了個坐姿，饒有興趣的詢問:“江先生為何這么說？”
“雖說兩者的手法并不同，但五年前與這一次丟失的孩子的數量是一致的。”姜亦依眸光泛著冷意，“將五年前的案件與此次的案件一同調查，應當會有不小的收獲。”
夙滄墨沉默片刻，將卷宗扔給姜亦依，漫不經心的提醒:“江先生恐怕是說錯了，此次共計丟失九個孩子，并非五年前的八個。”
“不，是九個。”姜亦依心中布滿陰霾，她抬眸看向夙滄墨，將自己的傷疤揭開，“除了姜小淵，我還有一個孩子，五年前冬至那日，被歹人偷走。”
這些話像是被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的，短短的兩句話，好似抽走了姜亦依渾身的力氣。
室內陷入了一片寂靜，饒是夙滄墨冷心冷情，也不免感到惋惜。
難怪她對跑掉的發妻還堅持在找，畢竟給他生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還沒了。
姜亦依將話語中的哽咽掩去，起身朝夙滄墨行禮:“在下懇請大人，允許在下參與此次的調查。”
夙滄墨沉吟片刻，淡淡的應了一聲。
從書房中出來，姜亦依抬眸望天。
雖說親手揭開傷疤對自己來說很殘忍，但是好歹博得了一個光明正大調查的機會。
這些年，她無時無刻不在暗中調查，卻始終都的不到一絲線索。
如今這件事情仿若一個契機，姜亦依可以感覺到，她很快便可以查到真相，為那個苦命的孩子報仇。
李公公從書房出來，便見姜亦依獨自一人站在院中，背影寂寥。
他不免想到方才姜亦依所言，雖說他此生沒有子女緣，但是也能理解喪子之痛是何等的痛心。
他靜靜地站了片刻，上前提醒:“天氣寒冷，江先生還是快些回去吧。”
姜亦依晃神，邁開步子，同李公公一起往外走。
一路無話，直到出了院子，李公公才繼續開口:“江先生之前能夠解決鼠疫一事，那么這個案子定然也可以很快破解，奴才提前祝賀先生找到謀害小公子的兇手。”
姜亦依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向李公公，只見李公公仍舊是平日那副笑瞇瞇的模樣，她扯了扯嘴角:“多謝。”
果然能在帝王身邊待下去的人都不簡單，安慰人的方式都夠別致。
不過她很喜歡。
姜亦依腳步一轉，朝著府外走去。
待到月上枝頭，姜亦依才緩步回到刺史府內，手中提著一個包裹。
姜小淵提著燈籠在院子外等候，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他急匆匆跑了過去，“爹爹，你回來了。”
看著姜小淵被凍得通紅的小臉，姜亦依眉頭緊蹙，她將姜小淵的手緊緊握住，果然，那雙手更是冷的可怕。
“這么冷的天兒還出來等我，也不怕自己凍著！”嘴上這么說，姜亦依卻是拉著姜小淵快速進屋。
“今日太晚了嘛，不過爹爹，我不冷。”姜小淵從姜亦依手中掙脫，一邊朝外面跑去，一邊解釋，“我去喊小識，他剛剛回房間。”
姜亦依哪還能不明白，這兩個孩子一同在院外等她，估摸著是身子受不住，就先回去了。
一時間，姜亦依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生氣。
等兩個孩子在她面前站定，姜亦依還是忍不住教訓:“以后就算我回來得晚，你們也不要在外面等我，現在不如夏天，夏天就算是夜里也不會覺得冷，你們兩個還小，冬天哪能受得住？”
“特別是小識。”姜亦依將夙遙識的斗篷帶子系緊，聲音不由得軟幾分，“你的身子向來不好，我好不容易給你調理好了一點，若是被凍得生病了，豈不是功虧一簣？”
夙遙識垂眸看著江先生的手溫柔地給他系帶子，他下意識屏住呼吸，耳尖泛紅。
見夙遙識呆愣著不看她，姜亦依看向姜小淵，屈指敲了敲他的額頭:“聽見了嗎？”
“聽見了。”姜小淵捂著額頭大聲保證，趕緊轉移話題，“爹爹，昨日、你說今夜有事情要做，是什么？”
姜亦依將包裹塞到姜小淵懷里，提醒道:“今夜去燒紙。”
姜小淵懊惱的拍了拍腦袋，他神情低落:“我居然忘記了。”
“小孩子嘛。”姜亦依忍不住捏了捏姜小淵的臉頰，隨后起身向廚房走去，“你去將斗篷穿上，外面風大，可別染上風寒。”
“噢。”姜小淵應了一聲，熟練的將包裹打開，查看里頭放了多少。
夙遙識迷茫的看著桌上一沓又一沓的黃色紙片兒，不禁有些好奇:“小淵，這是什么？”
姜小淵詫異地看向夙遙識，似是震驚他為何不知曉這是何物。
不過轉念一想，夙遙識身子從來都不好，想來他的父母也不會讓他見這東西，畢竟是和死人沾邊兒的東西。
姜小淵將紙錢再次用布包住，他耐心地解釋:“這是紙錢，給哥哥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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