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眉頭緊蹙，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眸中閃過一絲懊惱:“也怪荊州那事沒有安排好，正好撞上個江一一，多管閑事。”
“此事實在是巧合。”嬤嬤取走茶杯，語氣平淡，“也不知那江一一什么來頭，那些胎兒已經碎的不成型了，還能被她拼拼湊湊出來。”
提到此事，婦人不免來氣，她面色陰沉，語氣中帶著些許埋怨:“五年前那事一出，我便覺得不妥當，都吩咐了他們直接將那些胎兒扔進山林中喂狼，竟然膽大包天意圖瞞山過海，如今惹來這么一個大麻煩。”
嬤嬤嘆了一口氣，同婦人認罪:“此事恐是老奴的錯，吩咐他們此事時，公子恰好犯病，一時情急，老奴只能命人去找大夫，便讓他們先下去了。”
“嬤嬤，你怎能做如此糊涂之事！”婦人猛地起身，伸手顫抖著指向嬤嬤，胸脯劇烈起伏，“你怎能讓他們就此離去！”
“夫人，你莫要動怒。”嬤嬤連忙上前，為婦人撫背順氣，同她解釋，“待老奴尋得空閑時間，派人去喚他們，卻被告知他們已經出發，趕往荊州。”
“即便如此，你也該派人去追！”婦人拂開嬤嬤的手，眸中似有火星噴濺，“如今被江一一握得把柄，萬一被她查到，府中所有人都要丟了性命。”
嬤嬤這才意識到婦人當真發怒，她趕忙雙膝跪地，仰頭看向婦人:“夫人，此事的確是老奴的過失，老奴自當領罰。”
任憑嬤嬤跪了許久，婦人才稍稍消了氣，她又如何忍心讓嬤嬤一直跪著，畢竟是在她身邊跟了二十多年的老人了。
婦人緩緩吐出一口氣，上前將嬤嬤扶起，雖然臉色依舊不好看，言語卻已經溫和許多:“嬤嬤起來吧，此次便不再怪罪于你，日后莫要再犯這般錯誤。”
“夫人心善，老奴甚是感激。”嬤嬤哪里敢當真讓婦人扶，她將手虛搭在婦人的手上，站起身來。
房間內陷入一片寂靜，嬤嬤微微抿唇，同婦人商議:“夫人，老奴想到一個法子，定能以絕后患。”
婦人抬頭望向嬤嬤，雙眸微瞇:“嬤嬤請講。”
“最簡單的辦法。”嬤嬤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臉上盡顯狠意，“這世上，唯有死人不能講話。”
婦人并不意外，若是換做旁人，她定然會同意，但是這個江一一不能同旁人相提并論。
她早已做過調查，這江一一五年前橫空出世，帶著一個兒子在荊州小縣城做仵作，闖出了不小的名堂。
此人雖說得罪了不少權貴，但偏偏毫發無損，竟連她那個五歲大的小兒都沒有被傷到分毫。
若是江一一那般容易被殺死，她如今恐怕就不會遇到這么大的麻煩了。
婦人抬手捏了捏眉心，片刻之后吐出一口氣:“先命人去跟蹤她，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若是江一一當真如此的不識時務，便只能動手送她去見閻王爺了。”
“是，老奴遵命。”嬤嬤雖不知夫人如何想，卻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為她添亂。
畢竟公子的身子不見絲毫起色，夫人這幾日勞心勞力，衣不解帶的照顧公子，已經很累了。
還未等嬤嬤離開，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面色惶恐:“夫人，不好了，公子方才吐血不止，剛剛昏迷。”
婦人顧不得旁的，趕忙起身向外走去，出門時被門檻絆住腳，險些摔倒，好在嬤嬤眼疾手快，快步上前扶住婦人，這才免了一場災亂。
另一頭，姜亦依一邊考慮著說辭，一邊徒步走著。
第二家與方才的王家隔得比較遠，跨了一整條街，待姜亦依過去的時候，府門已經大開，門外依舊有人把守。
姜亦依抬眸看向門匾，大大的“方府”二字映入眼簾，她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正準備同小廝攀談，里頭傳來女子嬌媚的笑聲。
順著笑聲看去，只見一男一女摟摟抱抱著出來，女子絲毫不顧忌外人的目光，倚在男子的懷中，癡癡的笑著。
男子看上去年紀不大，眼底卻泛著青黑，腳步虛浮，一看便是常年流連于煙花之地。
姜亦依取出折子，上頭的描述同她現在看見的并無區別。
這個男子便是她要找的第二個人——方家大少。
光天化日之下，男子的手依舊忍不住在女子身上作亂，把守的小廝似是見慣，對這事毫不稀奇。
方大少時不時的挑起女子的下巴，惹得女子嬌羞閃躲，正玩兒的興起，前方忽然有人擋路，他頓時拉下臉，抬眸看去。
眼前的人正是姜亦依，她不著痕跡的在男子身上打量一番，微微蹙眉。
“好狗不擋道，給本少爺滾得遠遠的！”方大少厭惡的移開視線，將懷中女子摟的更緊，“又瘦又黑，跑方府外礙本少爺的眼。”
姜亦依:“……”
這狗東西，還帶人身攻擊的？
眼看著方大少摟著女子便要離開，姜亦依身子微移，開門見山的說道:“方少爺，不知你可否記得五年前的事？”
方大少本要發怒，一聽“五年前”，臉色瞬間大變，連懷中的女子都顧不上，雙眸微瞠:“好端端提五年前的事做什么？”
“我有一件事想同方少爺商量，不知道方少爺可否賞臉？”姜亦依面色如常，眸光卻緊緊地盯著方大少，“與五年前的事情有關。”
女子被方大少推開，不悅的瞥了姜亦依一眼，不甘心的湊了上去，搔首弄姿:“大少爺，您不是要陪奴家去挑選首飾嗎？還管五年前的事情做什么。”
哪知方大少猛的將她推開，不耐煩的呵斥:“從哪兒來滾回哪兒去，別在這兒煩本少爺。”
猝不及防間，女子跌倒在地，她詫異的看向方大少，卻見他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她，片刻后哭哭啼啼的跑遠。
姜亦依忍不住唇角抽搐，沒想到這多情浪子竟如此薄情。
方大少早已沒了方才那副孟浪的模樣，眸中隱隱藏著一抹悲痛，若非姜亦依觀察細致，怕是也會被他騙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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