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夙滄墨并沒有看多久，便移開了視線。
姜亦依微微松了一口氣，將兩個孩子的碗里堆得滿滿的，她才開始吃。
大抵是因為夙滄墨在場，兩個小家伙吃的并沒有除夕夜那般多，趁著姜亦依不注意，商量著離開。
夙滄墨眸光微閃，示意李公公出去，偌大的房間便只剩夙滄墨與姜亦依在。
姜亦依眉頭微皺，一時間這筷子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動，整個人思緒亂的很，慢慢的也沒有了食欲。
“蘇大人，您可是有事？”姜亦依放下筷子，透過熱氣看向夙滄墨，開門見山。
夙滄墨身子微動，似是換了個坐姿，單手撐著腦袋，不急不緩的開口詢問：“距離進入靖王府也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江先生可有查到線索？”
此話一出，姜亦依心中的不耐頓時消散些許，她沉吟片刻道：“這些時日在下在世子身邊伺候，常會遇到靖王妃，她前些日子帶來了一種藥丸，在下取了一些邊角欲要研究，但是那藥丸使用的藥材實在是怪異，就連在下也無法確定究竟是何物。”
夙滄墨眉毛微挑，漫不經心的詢問：“可把那藥丸帶回來了？”
姜亦依沉默一瞬，起身朝著內室走去，片刻后取出一個手帕，將之展開，遞給夙滄墨，“這便是從那藥丸上取下來的，聞著有一股腥味，與世子平日里喝的藥如出一轍。”
這也是姜亦依不解的一點，分明使用的原料都一樣，為何還要分兩種形式。
夙滄墨兩指捻了些許碎末，置于鼻尖，眸光漸深：“腐肉的味道。”
“正是如此。”姜亦依微微抿唇，面色嚴肅，“世子喝的藥中更是有大量細碎的肉末，帶著一股濃濃的腥味，在下看著既像人肉又稍顯不同。”
“嗯。”夙滄墨將手帕再度包起，放在一側，面上掠過一絲嫌棄，“江先生可有想過荊州那樁案件中，那些胎兒的心臟究竟入了誰的肚中？”
姜亦依眼皮一跳，剎那間想到那一夜小廝同她講的秘事，眸中大駭，難不成……靖王世子如今喝的藥乃是用荊州的那些胎兒心臟熬制的？
若是這藥中的碎末是心臟，便說得過去了。
姜亦依眸光暗沉，思緒千回百轉。
“這僅僅是猜測，至于真相究竟如何，還得江先生接著查探。”夙滄墨微微抬眸，視線直勾勾地落在姜亦依臉上，眸中浮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至于靖王世子那邊兒，估計是查不到什么了，若是有機會，最好去到靖王妃亦或是靖王身邊。”
姜亦依：“……”
這暴君在想屁吃，他以為靖王府是她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更何況那個靖王妃明顯對她討厭極了，如果不是因為靖王妃現在被靖王爺禁足，不敢觸靖王爺的霉頭，恐怕早已經將她趕出去了。
姜亦依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蘇大人此話不妥，靖王世子關系著靖王妃與靖王爺，于在下來說，目前在世子身邊伺候應當是最合適的。”
夙遙識頓時面色一黑，雙眸微微瞇起，看著姜亦依的視線格外的冷厲。
這人的陰晴不定的本事是愈發的強了，姜亦依對此一頭霧水，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招惹到了他。
房間內陷入寂靜，姜亦依眉頭微皺，趁機轉移話題：“蘇大人，今日姜貴妃可是被帶入了宮中？”
提及姜貴妃，夙滄墨才施舍給姜亦依一個眼神，方才莫名的躁意還未散去，他語氣中仍舊帶著一絲不耐煩，不答反問：“江先生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還管上姜貴妃的事了！”
這話實在欠打，姜亦依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緩緩平復心情，如果不是為了打探消息，確保那個“姜亦依”的身份有沒有被發現，她才不會在這里忍氣吞聲。
好不容易緩和情緒，姜亦依好聲好氣解釋：“在下只是對姜貴妃有些好奇罷了，畢竟當今陛下已經通緝了姜貴妃六年多，如今總算尋得了人，豈不是抱得美人歸？”
夙滄墨嗤笑一聲：“江先生怕是想多了，陛下對姜貴妃可謂是恨之入骨，不殺了她便不錯了。”
這暴君好狠的心！
姜亦依對姜貴妃的結局倒也心知肚明，但是既然要將人殺掉，為何還不動手？以她對夙滄墨的了解，這人應當在找到姜貴妃的那一刻便把人殺掉，以解這六年多的恨意才對。
“江先生似乎對這件事情有別的想法？”夙滄墨的視線落在姜亦依的臉上，敏銳的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唇角微勾，“江先生可認識姜貴妃？”
姜亦依眼皮一跳，瞬間回神：“大人說笑了，在下常年生活在荊州，又怎么會和身份尊貴的姜貴妃有交集，屬實折煞在下了。”
“倒也不盡然。”夙滄墨似笑非笑，緩緩起身向外走去，“江先生自便，蘇某先行離去。”
直到房門合上的聲音響起，姜亦依還沒有回過神來。
他方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她暴露了？
姜亦依眉頭緊皺，心跳漏掉一拍，看來日后更要多加小心，只希望宮里的那個姜貴妃不要出岔子，趕緊被處決了，她便沒有后顧之憂了。
雖說有些不道德，但誰讓那個女人主動跳出來當替死鬼。
姜亦依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
一夜很快過去，姜亦依再次進入靖王府。
天邊泛起魚肚白，夙滄墨從宣政殿出來，慵懶的靠在轎子中，晃晃蕩蕩的朝著養心殿而去。
“陛下，老奴昨日已經派人將姜貴妃送到承乾宮。”李公公亦步亦趨的跟在轎子一旁，經過一個岔口，他小聲提醒，“您看該如何處置姜貴妃？”
昨日得到吩咐時，李公公險些以為他聽錯了，本以為陛下會直接將姜貴妃秘密處置，卻未曾想到竟然將姜貴妃安置回了承乾宮，看樣子并沒有想要殺掉姜貴妃的念頭。
李公公實在不知曉陛下是如何想的，分明先前一直想要將姜貴妃處死，如今卻又改變了主意，當真是帝王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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