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依背對著世子，臉上的笑意更深。
隔壁的雅間內，嬤嬤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在那雍容華貴的婦人耳邊輕聲說道：“夫人，二姑娘要帶著公子去參加燈會。”
靖王妃手上的動作微頓，杯底與桌面相撞，發出輕微的聲響，眉頭緊蹙：“簡直胡鬧！”
“已經整整在外逛了一日，我兒的身子哪能撐得住？”靖王妃面色不虞，起身便朝著外面走去，“定要將他們攔下。”
“夫人。”嬤嬤面色微變，快步追上靖王妃，微微抿唇，“夫人，公子已經被二姑娘帶著離開了酒樓，現下可能已經朝著城郊而去。”
靖王妃腳下的動作頓住，回頭瞪了嬤嬤一眼，厲聲呵斥：“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夫人恕罪。”嬤嬤連忙垂下腦袋，解釋道，“老奴擔心被二姑娘和公子發現，因此沒敢靠近他們的雅間，方才恰巧聽見二姑娘身邊的丫鬟安排下人，這才知曉二姑娘是要帶著公子去賞燈。”
靖王妃深吸一口氣，快步出了雅間，路過世子方才所在的雅間時，側首向里頭看去，只見里面已經空無一人，正有一個小二在收拾著桌子。
這群人跑的倒挺快。
幾息之后，嬤嬤跟上靖王妃，輕聲安撫：“夫人莫急，公子的身邊有數十人護著，定然會好生保護公子。”
“閉嘴。”靖王妃如今聽著嬤嬤的聲音便心生煩躁，冷嗤一聲，朝著樓下走去，“快些隨我前往燈會。”
被靖王妃斥責，嬤嬤不敢心生怨懟，按著靖王妃的吩咐，招呼著車夫，朝著城郊而去。
此時正是人群密集的時候，馬車在街道上可謂是寸步難行，待到達燈會不遠處的時候，靖王妃由著嬤嬤將她扶下馬車。
眼前人來人往，不遠處的湖中滿是游船，靖王妃臉色微沉，睨向嬤嬤，冷聲詢問：“我兒如今被姜二帶去了何處？”
“這……”嬤嬤看著擁堵的燈會，一時間額上冒出了大顆汗珠，“老奴，老奴這便去打聽，夫人莫慌。”
燈會上的活動不少，礙于世子的身子，姜亦依便帶著世子上了一條游船。
船并不大，姜亦依眸光微閃，和世子獨自上了船，至于那些下人們，便讓他們租了幾條船，跟在一旁。
沒有了旁人的干擾，姜亦依總算尋到了合適的時機。
“表哥，我們今天真是幸運，居然遇上了燈會。”姜亦依坐在世子的對面，撐著下巴，目光灼灼，“說起來，我也有許久未曾參加過燈會了，這次倒是托了表哥的福。”
世子對燈會亦是格外的感興趣，也可以說，他對人氣兒感興趣。
姜亦依嬌柔的聲音傳來，世子的視線從燈會移到了她的身上，眸中滿是不解：“表妹身子不似我這般，為何不能參加燈會？”
“表哥有所不知，父親對我和姐姐看管的極其嚴格。”姜亦依感慨一聲，唇邊的笑意都淡了些許，“自打姐姐進宮，我便再也沒有看過燈會。”
“原來如此。”世子緩緩點頭，輕笑一聲，“不過再怎么說，表妹還是比我有福氣的多，哪里是托了我的福。”
世子面色微變，抬手握拳抵在唇邊，咳嗽聲不止。
姜亦依微微蹙眉，眼看著世子的咳嗽聲不停，她左右瞥了一眼，將袖中藏著的藥粉撒入杯中，遞到世子唇邊，柔聲安撫：“表哥，快喝些水。”
“多……咳咳，多謝表妹。”世子皺著眉頭喝了幾口水，便擺了擺手，蒼白的臉上滿是歉意，“今日本該高高興興的，我這病卻又讓表妹掃興了。”
姜亦依垂眸看向茶杯，還剩半杯水，她眉心微動，不贊同的看向世子：“表哥，日后不要再這么說，否則我就要生氣了。”
此時的姜亦依微揚下巴，秀眉微蹙，看在世子的眼中格外的嬌俏，他眸中劃過一絲笑意，無奈點頭：“表妹莫氣，我以后不會這么說了。”
“表哥可得記住自己說的話。”姜亦依輕哼一聲，眉毛依舊緊蹙著，狀似不經意的詢問，“表哥，為何你吃了這么久的藥，身子都不見好轉？”
世子垂下眼瞼，將黯淡的眸光遮住，苦笑一聲：“這便是我的命數吧。”
“表哥，萬萬不能這么想，你看這幾天不就好了很多嗎？”姜亦依托著下巴，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世子，在世子看不見的地方，眸中閃過一絲暗光，“會不會是你吃的藥不管用呢？”
世子微微怔愣，想到先前母親說的話，他緩緩搖頭：“大抵是有用的，否則我都活不到現在。”
“誒？”姜亦依的身子朝著世子的方向挪動，饒有興趣的詢問，“表哥，你為何這么說？”
世子沉默了許久，在姜亦依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語氣平淡的開口：“我現在的藥是母親特意派人尋來的，聽聞這藥可以治好我的心疾。”
姜亦依眼皮一跳，腦中的思路逐漸清晰。
她面色不改，依舊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抬手將桌上的茶杯遞給世子，緊接著詢問：“那這藥應當是剛吃開沒多久吧？”
“并非。”世子哪能聽不出姜亦依的意思，他接過杯子，輕抿一口水，“這藥大概是五年多前開始吃的。”
五年多前……
姜亦依收斂思緒，驚訝的看向世子，佯裝不懂：“表哥，既然這藥能治好心疾，為何吃了五年多還……”
“所以，這是我的命數。”世子面上一副淡淡的笑意，似是對生死已經置之度外，垂眸看向姜亦依，語氣平淡，“其實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身體，若非是怕母親擔憂，我才不會喝那么難喝的藥。”
姜亦依目光稍稍復雜，暗自嘆了一口氣：“有多難喝？”
世子眉頭皺起，片刻后緩緩說道：“聞起來很奇怪，和藥材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每回都難以下咽。”
“現在喝的多了也沒什么感覺了，起初本來就討厭藥材味，變成怪味后，喝一碗藥便要耗費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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