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小淵恢復了平靜，姜亦依這才溫聲詢問：“小淵，怎么了？好端端的哭的這么慘。”
早在剛剛抱著姜小淵進來的時候，姜亦依便仔細地檢查過姜小淵的身體，并沒有任何的傷口，所以可以排除受傷的可能性。
“娘親，我做了一個噩夢，很逼真的噩夢。”姜小淵緊緊地摟著姜亦依的脖子，小臉趴在姜亦依的肩上，時不時地抽噎幾聲，“我夢到您被……”
說到這里，姜小淵徹底說不下去，他晃了晃腦袋，將腦中的那個可怕的場景甩了出去，眼巴巴地看著姜亦依，語氣中甚至帶著幾分懇求：“娘親，我好想離開，我不想在這里待著了。”
姜亦依的心陡然一沉，即便姜小淵沒有說出來，她也能猜到他做的夢是什么，無非就是他們的身份被發現，而她被夙滄墨直接弄死，除卻這個，還沒有其他的事情能夠讓姜小淵哭成這般模樣。
看著姜小淵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姜亦依的心頓時就軟成了一灘水，她抬手撫摸著姜小淵的后腦勺，語氣輕柔的安撫著他：“沒事，夢都是反的，娘親是不會離開你的。”
“娘親，我們快點離開，好不好？”姜小淵聲音再度哽咽起來，忽的意識到姜亦依肩膀上的傷還沒好，他連忙松開手，從姜亦依的身上下來，擔憂地看向姜亦依，“娘親，您的傷沒事吧？都怪我，都忘記您受傷了。”
“我沒事，不過是抱了抱我們小淵而已，這傷口一點也不礙事。”姜亦依的心中又暖又漲，笑著點頭，“那我這幾日再恢復的快些，等傷口好全了，我們就離開，好不好？”
得到了姜亦依的回應，姜小淵松了一口氣，重重的點頭：“好。”
看著姜小淵眉宇間的郁結漸漸散去，姜亦依心中也跟著松了一口氣，抬手擦拭著他眼角的汗珠。
兩人誰都沒有發現，在寢殿的門外，夙滄墨立于此處，仿佛已經來了許久。
寢殿的殿門并沒有關緊，兩人的對話盡數傳入夙滄墨的耳中，直到里面陷入了一片寂靜中，夙滄墨的眉頭依舊未能舒展開。
他不理解，姜小淵為什么對離開京城那么執著，竟然因為一場噩夢便跑了這么遠來找姜亦依，聽那稟報消息的太監說，姜小淵眼眶通紅，似是哭了許久。
夙滄墨垂下眼瞼，趁著兩人都沒有發現他的時候，他帶著李公公離開，經過稟報消息的那個太監時，他淡聲吩咐：“莫要讓里頭的人知曉朕來過。”
“是，奴才遵命。”太監連聲應道，低垂著腦袋將夙滄墨送走。
從鳳儀宮出來，夙滄墨緩緩吐出一口氣，抬手捏了捏眉心，感到一陣疲累。
“陛下。”李公公跟隨在夙滄墨的身后，小聲提醒道，“今兒個早朝似是要遲了。”
夙滄墨是在上早朝的路上被人攔住，這才趕往了鳳儀宮，路上便耽擱了不少的時間，若是從這兒去到宣政殿，怕是要耽擱半炷香的功夫，到時候絕對會遲到。
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快些過去了，畢竟他不能時常曠工。
一路上，夙滄墨的心思都沉浸在姜亦依與姜小淵的身上，頗為心不在焉，甚至在朝堂之上，對那些大臣們的上奏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絲毫沒有聽進去。
下朝之后，夙滄墨本該回到養心殿，聽聞姜小淵已經回到東宮，他臨時改道，決定前往東宮。
李公公對夙滄墨的決定甚是詫異，聯想到今日在鳳儀宮聽到的東西，他眉心微動，試探詢問：“陛下，您是要去見江小公子嗎？”
“朕只是想起許久未檢查小識的功課。”夙滄墨眼角微斜，淡淡地睨了李公公一眼，狀似漫不經心般說道，“至于姜小淵，過去看看也行。”
“想必有江小公子作伴，太子殿下的學習比往日更加有興致了些。”李公公低垂著腦袋，順著夙滄墨的話說下去。
不過這也并非是李公公恭維的話語，在這宮中辦事，他偶然也會遇上太傅，太傅便會提起太子殿下與江小公子平日學習相關的事情，自打江小公子隨太子殿下一同學習之后，太子殿下上課的時候更加專心了，比起先前簡直稱得上是事半功倍。
無論是從哪方面看，李公公都與自家陛下的想法達成一致，都不樂意讓江先生與江小公子離開京城。
可惜了，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的，江先生與江小公子總是想要離開，仿佛京城中有豺狼虎豹一般會要他們的命。
李公公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一聲，隨著夙滄墨一同前往東宮。
今日的姜小淵沒有心思去學習，便讓夙遙識幫他與太傅請了一天假。
夙滄墨到的時候，姜小淵手執一把短劍，正在院子中揮舞著，與往日的狀態很是不同，今日仿佛是在借著練劍發泄什么一般。
等到姜小淵滿頭大汗的收起短劍，轉身欲要喝一杯水，卻發現石桌旁已經坐上了夙滄墨。
看見夙滄墨的瞬間，姜小淵便不可避免地再次想到了昨夜做的那場噩夢，夢里的夙滄墨與現在完全不同，他惡劣而冷漠，在娘親被殺死的時候，他還暢快的大笑著。
姜小淵下意識收緊手指，將短劍緊緊地握在手中，他深呼吸了數次，才將臉上的異樣壓了下去，但是泛紅的眼眶卻依舊意味著他的心情并不平靜，他朝著夙滄墨走過去，如往常一般喚道：“叔叔。”
“嗯。”夙滄墨掀起眼皮，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姜小淵，若是他沒有感覺錯的話，眼前這小孩兒似乎很不樂意看到他。
夙滄墨很快就收回視線，對姜小淵的態度也并不在意，他朝著對面微抬下巴，示意姜小淵坐下，才一針見血的指導：“方才你有好幾處的動作都有很大的漏洞，例如第五式、第七式和第十式，一旦被敵人抓住破綻，便能以一擊要了你的性命。”
若是往日，姜小淵必定會認真地聽著，但是今日他根本沒有這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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