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也是被今日這件事情給氣急了，本來今夜在宮中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便已經足夠讓她心煩意亂，如今這顧三公子和付公子又出來搗亂，他可是剛剛才躺下，還沒來得及入睡，這就被人喊了起來，臉色自然不會好看。
將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一股涼意在四肢五骸蔓延開來，將他心中的火氣也澆滅了不少，燕云這才側眸看向姜亦依，抿了抿唇，“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理？”
“兩位大人的尸體不是都被送到大理寺了嗎？”姜亦依面上無甚表情，語氣亦是平淡至極，“這兒也不是北云國，我都見不著尸體，何談處理？”
話音微頓，姜亦依繼而說道：“再者，除了你之外，怕是無人同意剖尸，這件事情也就只能這樣了。”
燕云一聽，便知曉這不是姜亦依該說出的話，她若是因為這么一點阻礙就放棄，就不是他認識的姜亦依了。
“老實說。”燕云眼睛有些酸脹，卻是凝眸看向姜亦依，“你打算怎么辦？”
姜亦依并未第一時間回答燕云，反倒是盯著他看了好半天，方才反問一句：“我的確是有法子，但是需要你幫助。”
“那肯定沒問題。”燕云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只要我能做到的，你隨便提要求就是。”
姜亦依并未想到燕云會答應的這么痛快，她不免怔了一下，“不過，即便如此，最終的死因也可能不會公布出來。”
“嗯？”燕云指尖微頓，眸中劃過一絲不解。
“以東裕國的傳統，對驗尸一事簡直稱得上是避之不及。”姜亦依深深地看了燕云一眼，同他分析，“若是想要查出真正的死因，必定需要剖尸，依你們東裕國查案的方式，絕對查不出來兩位大人的死因為何。”
姜亦依確定付相和顧大人死亡的關鍵就是蠱蟲，如果不剖尸的話，很難找出死因。
聞言，燕云倒是并不覺得意外，他知曉姜亦依一直想要驗尸，只是這件事情的難度著實有點大。
莫說旁人，即便是皇帝，他也沒有法子勸皇帝改變想法，畢竟關于仵作，東裕國從老到少都厭惡到了極點。
姜亦依還在等著他的回答，燕云眉頭隆起，面上盡是糾結之意，他緩緩搖頭，輕嘆一口氣：“你是想要讓我勸陛下嗎？這事兒怕是很難，幾乎是不可能會勸得動的。”
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接受過多個國家文化的熏陶，所以對很多事情的理解都不一樣。
只要是從小到大都在東裕國成長的人，那傳統的觀念已經在他們腦中根深蒂固，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幸免。
“不是，我知道這件事情幾乎不可能會完成，所以我沒打算要這樣子做。”姜亦依身子微微前傾，眉眼間滿是嚴肅之意。
此話一出，不僅是燕云，就連姜小淵和夙滄墨都覺得詫異，三人的視線齊齊地落在了姜亦依的身上。
“娘親，那您打算怎么辦？”姜小淵向來對各種事情都心存好奇，更不必說是和案件、尸體相關的事情，再加上他年紀尚輕，不如夙滄墨和燕云會管理表情，看上去倒是咋咋呼呼的。
身側忽然湊上來一顆小腦袋，姜亦依嚴肅的神情一滯，有些無奈地摸了摸姜小淵的腦袋，收手的時候還不忘輕輕地拍了拍，示意姜小淵安靜點，不要搗亂。
“一一，你快些告訴我，你打算做什么？”燕云的心中也稍顯焦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隱隱生出了些許不祥的預感。
一時間心中忐忑，他對姜亦依接下來的話又是期待，又是抗拒，總覺得姜亦依要說的不是什么好事。
姜亦依一眼就看到燕云眸光閃爍，渾身都散發著緊張的氣息，她眼尾沒來由地抽搐一下，在三人的注視下，開口說道：“既然明面上沒有辦法，我打算暗地里進行，兩位大人的尸體應當不會在大理寺停留多久，在尸體被轉移之前，我需要進行驗尸。”
姜小淵并不覺得這件事情有什么不對，雙眸一亮，頗有些迫不及待地舉手：“娘親，您記得將我也帶上，我可是您必不可少的小助手。”
姜小淵的年歲小，不知曉其中的難度，夙滄墨和燕云卻是一清二楚，不過這件事情對于夙滄墨來說也不算個事兒，無非就是往大理寺闖一次罷了，即便沒有燕云幫忙，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姜亦依和姜小淵帶進去，只是他對大理寺的結構以及尸體的位置不大熟悉，倒是一個難題。
唯有燕云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他的眉宇間顯出幾條褶皺，面上滿是不贊同，當即便搖頭拒絕：“不行，我不能答應。”
“為何？”姜亦依沒想到燕云竟然都不帶的考慮一下，就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她。
“你對東裕國不熟悉，或許在你們北云國，這個樣子做的話沒什么太大的問題，但是在東裕國就不同了。”燕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同姜亦依好生解釋，“在東裕國，只闖入府衙之地，就要受三到五年的牢獄之災，更何況是大理寺那種地方？怕是沒個十來年都出不來。”
“再者……”燕云話音微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才繼續說道，“在東裕國，驗尸剖尸便相當于是分尸，你知曉分尸是多么嚴重的情節吧？在北云國是死罪，在東裕國自然也是如此，若是被發現了，即便是我也保不了你，甚至是陛下也保不住你。”
姜亦依唇角微微抽.動，果然還是東裕國的這傳統觀念搞的鬼。
對于燕云前面的一番話，姜亦依倒是沒什么感覺，畢竟私自闖入府衙，甚至是安放尸體的重地，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她可以理解，就是后面的那一點……
姜亦依心中無語，眾多的想法在腦海中迅速地掠過，她最終還是決定要前往大理寺一趟。
就算不是給東裕國的那些人一個交代，她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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