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能是從外面的街道上傳來。
只是現在天才蒙蒙亮，百姓們不可能會出來，只有兩個可能性，要么就是燕云派人來尋他們，要么就是那些刺客還在找他們。
若是燕云來找他們，倒是還好說，但若是那些刺客，情況便有些棘手了。
姜亦依思忖片刻，從椅子上下來，垂眸看著依舊靠在墻上的夙滄墨，她微微抿唇，心中有了決定，“我出去看看，你就在這里待著。”
“嗯？”夙滄墨眉頭皺起，不大贊同，“天還沒亮，再等等，萬一出去遇到那些刺客怎么辦？”
天亮了之后，那些刺客說不定就會收斂著些，起碼不會明目張膽地對他們動手。
外面的人若是燕云的人還好，如果正好遇上那些刺客，憑借姜亦依的武功，怕是在他們手上討不到好。
“沒事，左右現在也快要有人出來擺攤了。”姜亦依微微搖頭，目光在夙滄墨的胸前頓了頓，“你的傷口不能再等了，得盡快處理一下。”
說著，姜亦依越過夙滄墨，便打算離開。
“姜亦依！”夙滄墨眉頭皺的更緊，一手扶住墻，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再次扯到了傷口，面色比先前更白。
加上先前失血過多，他的腦袋昏沉，身子也隨著晃動幾下，又跌坐回去。
見夙滄墨一點也不省心，姜亦依只能再度返回他的身邊，眉頭蹙起，面上滿是不悅，“你就好好在這里坐著，別亂動彈，這兒還是安全的，你等著我回來就行。”
“不行，外面那么危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
夙滄墨的話還沒有說完，姜亦依便直接打斷，“你好好看看現在的你，和之前完好無損的時候能比嗎？你現在跟著我出去，還不如讓我一個人出去。”
意識到她說的太直白，姜亦依的語氣軟和了些許，“我本來武功就不行，能自保就不錯了，如果帶上你，還得照顧著你，到時候我們兩個就真的一起死了。”
大抵是為了映襯姜亦依的這話，夙滄墨的心口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目光復雜地看向姜亦依，最終還是妥協了，“那你務必要小心，如果被人發現，你盡管往外面跑，只要到了街上，那些刺客總會收斂一點。”
這話其實只要是有些經歷的人都能明白，姜亦依也知道夙滄墨這是關心她，便也靜靜地聽著。
直到夙滄墨的話音頓了許久，都沒有繼續開口，姜亦依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這傻子……竟然只顧她，都沒有想想他的處境嗎？
只讓她保護好自己，卻絲毫也沒有提及讓她回來救他。
姜亦依的心又酸又漲，點頭應聲：“放心，我不會丟下你的。”
不待夙滄墨回答，姜亦依便提劍推開石門。
隨著石門的閉合，夙滄墨這才收回視線。
兩人分明只說了幾句話的功夫，方才還蒙蒙亮的天色，已經是大亮。
姜亦依在一片漆黑的密道中倒是什么也不知道，她無比慶幸，好在方才出來的時候，順手將劍也帶上了，倒是可以當做一個探路的工具。
有了工具的協助，姜亦依很快便觸碰到了頂端。
令她意外的是，這個口竟然沒有閉合。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姜亦依心中一陣后怕，幸好先前追著他們進入假山的那幾個刺客沒有跟進來，否則她和夙滄墨現在定然已經被他們幾個給解決了。
剛剛意識到這一點，外頭便傳來說話的聲音，姜亦依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還能看到一點亮光。
是火折子的星點火光。
姜亦依的面色瞬間嚴肅，攥著劍的手都下意識收緊，她向后退了兩步，將自己的身體盡可能地藏到密道中，只留下一雙眼睛看向前方。
一道模糊的聲音傳來：“王妃真的在這里面？”
“外頭有血跡，一路蔓延到這里，應當是沒有錯的。”
“可是這么黑，王妃身上肯定沒有帶火折子，怎么摸索進來的？”
“我們都已經走到這么深的地方了，還沒有找到王妃，會不會根本不在這里？”
隨著幾人愈發靠近，姜亦依也能聽得清他們在說什么。
乍一聽到王妃的時候，姜亦依的腦中還有些懵，后知后覺他們說的王妃就是她，她才松了一口氣。
看來這些人還真的是燕云的人。
不過基于心中的警惕，姜亦依還是按捺住，沒有立刻說話。
在姜亦依看不到的地方，那幾人面面相覷，你推我我推你，誰也不愿意打頭陣。
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地面上鋪滿了白骨，看得人頭皮一陣發麻。
“還走嗎？”一人瑟縮著肩膀，壓低聲音詢問拿著火折子的那個人，“會不會我們之前聽錯了？其實人根本就不在這里面？”
“不可能，那么大的聲響，怎么可能會聽錯？”拿火折子的那個人咽了咽口水，卻還是梗著脖子道，“想想大人給的獎勵。”
另一個人接話，同樣壓低了聲音：“這地方太邪門兒了，地上這么多白骨，里頭還不知道是個啥情形，萬一暗藏機關，為了一個獎勵就丟了性命，太不值當了。”
“對啊。”一開始說話的那人連連點頭，“我們方才都裝了那么久，也不見得里面傳出聲響，若是人當真在里面，早就回應了。”
“……”
姜亦依聽不到幾人的交談，只能看見那火折子一直待在原地，遲遲不動彈。
她眉頭微皺，一時間摸不準那些人在干什么，難不成是那兒有什么東西擋著路？
不應該啊，她剛剛攙扶著夙滄墨過來的時候，都是一路通暢，路上絕對不會有東西。
這樣看來，這些人未免太可疑了。
姜亦依忽的想到，幾乎整個朔京的百姓們都知道昨日她和燕云大婚，那些刺客更是知道。
那些刺客為了將她引出來，喚一聲“王妃”也是有可能的。
這般想著，姜亦依愈發覺得這個可能性極高，她的眸光陡然一沉，呼吸都比方才重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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