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干哈木有意改變軍隊的士氣面貌，之前在鄧明遠的率領下，強大的西域盟軍成了窩囊廢，士氣萎靡，行軍打仗唯唯諾諾。
他們確實有本事能阻擋到現在，可還能有多少兵力？
山棱關一戰，敵軍準備充分，撤離有序，全身而退。
但在達干哈木看來，敵軍恰恰是把問題暴露了出來，看似有序的撤退，不正是為了讓他們警惕嗎？
若真是這樣，才是中了敵人的計謀，有些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他們還有什么？
是兵力充足？是物資充沛？還是能有援軍？
沒有！
這些通通沒有！
魏國，梁國，北夷兀良部，西域盟軍，隨便挑出一個就不是大寧這個小國家能夠應對的。
更何況是四方同時進攻。
達干哈木從內心里認可這個國家的堅韌，竟然能堅持到現在，但也到此為止了。
大寧安西軍最多不超過三萬，同時軍械物資也到了極度缺乏的狀態。
現在他們只有兩種選擇。
第一，拼死一戰，破釜沉舟，最終全軍覆滅，壯烈而死。
第二，倉惶而逃，退至平章關繼續堅守。
這就是達干哈木的判斷。
他預估敵軍會采取第二種，因為自開戰以來，敵軍除了萊陽城一戰外，之后皆是盡量避免正面交戰，以保存兵力為主。
達干哈木率領十余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進發，這個時候依舊無比豪邁。
有這么龐大的軍隊，有如此英勇的武士，誰能抵擋？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武士們盡顯疲態，缺乏精氣神。
這是缺乏補給的緣故，戰馬也顯的消瘦，有的武士心疼戰馬都直接下來走路。
不過這些問題只是暫時。
一路行軍，沿路追擊。
他一直有派斥候探尋敵軍逃離方向。
達干哈木的預想并沒有出錯，當他到達安西大營時，并未見得一人一卒，營地并不算混亂，大約能看出是在有序撤退。
“哈哈！”
“本帥知道就是這樣，敵軍果然是落荒而逃！”
達干哈木笑了起來。
他骨子里有對中原國家的輕視，而今是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們已經沒招了！”
達干哈木冷笑道：“在山棱關還能借關隘城墻之利，還能用器械物資之便，當這些全部耗盡，也就被打回了原型，不敢再跟我們正面交戰，也只能逃跑。”
看到這一幕，諸多將軍也有欣喜之色，看來統帥大人說的并沒有錯，敵軍已經沒轍了。
是啊！
他們還能怎么樣呢？
能以那般兵力抵御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跡，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比如實實在在的兵力差距。
仗打到現在，終于看到前景，他們想趕緊出了西北這片荒蕪之地……
“立即安排武士去搜尋，有用之物留下。”
達干哈木下了命令。
不過他猜想，敵軍什么都不會給他們留下。
沒過多久，他就得到稟報，除了散亂的營帳，無用的器械，其他什么都沒有。
但也有一個重要發現。
“大人，這就是敵軍生火用的灶坑！”
阿迪力指著面前一大片空地，挖出了一個個灶坑，里面還有生火的痕跡。
達干哈木知道中原國家行軍向來有埋鍋造飯習慣，而通過灶坑的數量，也能大概判斷出敵軍規模。
阿迪力開口道：“末將有派人數過，推算敵軍大約有不到三萬人。”
“嗯。”
達干哈木低沉道：“這跟本帥之前推測差不多。”
“敵軍皆為步兵，行軍速度定然趕不上我們，傳令休整半日，繼續行軍！”
“大人，我軍糧草短缺，人馬疲乏，是不是先派人去尋補給？”
阿迪力諫言。
武士們皆是面黃肌瘦，餓著肚子怎么能有力氣有精力？
“尋補給？”
達干哈木直接道：“這可是敵軍長時間駐扎過的營地，你覺得在周邊能尋到補給？”
阿迪力微微一怔。
這話說的倒也沒問題，以敵軍的性子，必然是雁過拔毛，根本不可能讓他們尋到。
“繼續追敵，出了潼州，就到了延州，搶掠補給輕而易舉。”
“是！”
阿迪力開口道：“末將立即去安排休整，附近有河流，這邊有灶坑，可燒些熱水。”
既然沒有吃食，喝點熱水也是好的。
“去辦吧。”
達干哈木則是繼續尋營，想著尋些有用的信息。
他看起來粗獷，其實也是細致之人。
作為馬夫的鄧明遠自然陪同，他穿著破衣爛衫，曾經高高在上的統帥已成為最低賤卑微的馬夫。
“剛才有一個將軍說，敵軍撤退也許另有謀算，在你的統領下，我西域武士竟都成怯懦之輩，行軍打仗小心翼翼，簡直是失去了血性！”
達干哈木怒罵了幾句，又問道：“你對此有什么要說的，你是不是也覺得敵軍是另有謀算？”
鄧明遠微微一怔。
敵軍撤退，己方繼續追擊，這并沒有什么問題。
現在還看不出什么，但他覺得不會這么簡單……
“沒錯，我覺得有問題。”
鄧明遠直接開口。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達干哈木似乎并不意外。
“你在西域經過了這么長時間的熏陶，怎么還是這副懦弱的樣子？要不是你，軍隊怎么會是這樣？”
“我方兵力超過敵軍不知多少，無論怎么打勝算都在我們這，你竟然還說這樣的話，你是想要報復吧？”
達干哈木眼中閃爍著冷芒。
“你一定恨我不死，想要報復我，但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樣，也只能用這種辦法，讓軍隊垮掉，讓我無法回西域無法交代，你眼看著大軍勝利在即，卻故意這樣說，讓我謹慎前行，拖延時間，把軍隊拖垮，你就達到了報復的目的，是也不是？”
達干哈木冷聲道：“你的心怎么這么壞？”
“也對，你連自己的國家都能迫害，你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桑吉真是瞎了眼，要不是看在桑吉的份上，我現在就殺了你！”
達干哈木怒罵著。
“你以為我會上當嗎？”
他直接抬腳把鄧明遠直接踹倒在地，又狠狠地踩了幾腳。
很疼，很受侮辱。
但鄧明遠卻是笑著的。
因為達干哈木已經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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