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相州怪談 > 第99章 武館
  電光火石之間,那人縱馬已到了蘇南書身前,他非但不減速,反而俯下身來,向蘇南書伸出手。

  劉寶察覺到了什么,猛地向前撲過去。

  饒是劉寶速度再快,也比不上疾馳的快馬,他的手指剛剛碰到蘇南書的衣袖,尚未握緊時,那男子便摟著蘇南書的腰,直直將她擄上了馬去!

  【吁!】男子勒緊韁繩,調轉馬頭看向眾人,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刃,橫抵在蘇南書的頸間,怒吼道,【給我一匹快馬!不然我殺了她!】

  那把短刃閃著寒光,上面浸著血,此時已經干涸發黑了,劉寶認出了那把刀,上刻紅眼青龍,是青龍幫的信物,眼前這人大概是江湖草寇。

  他打量著來人,只見他渾身除了刀傷以外,腰窩處竟還中了箭,箭尾處有拓著紅印,看不清晰,無法分辨是誰在追他。

  他見劉寶只瞇著眼睛打量自己,卻遲遲不動,不免心慌,手上用力,刀尖便扎進蘇南書的皮肉里,【聽到沒有!?】

  柳虎左看看,右看看,見仍舊無人搭話,再也沉不住氣,上前勸言,【你莫要傷人,我們住在——】

  他正要自報家門,卻猛地被劉寶拉住。

  【春江水暖,你在哪條河?釣了幾條魚?又在哪里翻了船?】劉寶話說得莫名,柳虎愣了一愣,趕忙拽他,【阿寶哥!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扯閑話?!】

  卻不想,那人聽了此話,如逢大赦,連滾帶爬地下了馬,跪在地上向劉寶叩頭,嘴上說著,【恩公救我!】

  柳虎恍然,阿寶哥說的哪里是什么閑話,而是黑話。

  他也并非意在詢問對方釣了幾條魚,那魚指代追兵,他問的,是對方從哪里來,身后有幾人追,又惹上了哪里的仇家。

  劉寶那雙狹長的桃花眼瞇起,投射出與平日完全不同的冷光,【你遮遮掩掩,我如何救你?】

  那人眉眼間閃過一抹悲愴之色,【陰溝里翻船,掌舵的死了,魚太大,拿不住。】

  柳虎暗暗猜著,這話的意思興許是,他們中了埋伏,大當家死了,身后的追兵的勢力太大,他怕他說了,劉寶就不留了。

  劉寶嗤笑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不再理會他,沖柳虎勾了勾手指頭,【去牽馬,回家!】

  【牽馬?】柳虎看了看仍在地上跪著的人,猶豫著,人家挾持人質,咱非但一個子兒沒出,還要把劫匪的馬扣下,寶哥不愧是寶哥,黑吃黑這套算是讓他玩明白了。

  饒是仍呆坐在馬上的蘇南書,也如坐針氈,四處尋著腳蹬子,欲要下馬來。

  劉寶見無人動,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上前去一把按住蘇南書,聲音懶懶的,【山路險峻,姑娘身子弱,我給你牽馬。】

  那人見狀,不免急了,如今自己只剩這一批馬,再叫人擄去,自己不如躺在這白白等死,他站起身來,伸手去奪劉寶手中的韁繩。

  劉寶看也不看他,一手穩住馬,另一手坐手刀狀,沖著他的手腕狠狠下劈,緊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拳成虎爪,一把攥住了他的喉管。

  那人瞬間覺得手腕的骨頭都要裂開了,劇痛之下,瞪大了眼睛,看著劉寶,【豹——豹拳——你是劉家武館的——】

  劉寶的額發松垮,落下一根搭在眉眼前,他那桃花眼便多添一絲桀驁,他放下手,甩了甩手腕,看也不看那人,聲音依舊輕輕的,【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什么貨色都敢在我手底下搶人。】他說著,輕輕拍了一把馬屁股,抬頭向蘇南書說,【別怕,坐穩了。】

  劉家武館,黑白兩道都能插上一腳。

  他雖以武館為名,但尋常里也做些走鏢的生意,江湖草寇,綠林山賊都少不了打一番交道,武館大門敞開,非但招收武學之材,就連【從良】的山賊他也照收不誤。

  前兩年里,一個安川山里的山匪厭倦了打打殺殺的日子,勢要投奔劉家武館,做些清白生意。只是那幫會說得清楚,想要退會,須得留下一條胳膊來,他背著八十歲的老娘,一路從安川逃到相州,撲通一聲跪倒在劉寶面前。

  劉寶點了頭,撥了間屋子給他安頓老娘。

  卻不想,第二天夜里,那伙山賊摸黑入城,潛進屋子里,一刀捅死了那人的老娘。

  彼時,這人正跟著商隊走鏢,這一趟往返就要半個月,老娘慘死家中,他連最后一眼也沒看到,甚至于,老娘的尸骨都無人下葬。

  可憐那滿頭花白的老太太,臨死了,懷中還抱著給兒子做的棉衣。

  血浸透了棉衣,也染紅了劉寶的眼睛,他二話不說,翻身上馬,帶著劉家武館上上下下數十口,一路追到了安川,一夜之間,血洗了半個山頭。

  那幫會大當家趴在劉寶腳下,哭喊著要劉寶饒他性命,劉寶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問他,【你們殺人的時候,想過饒人性命了嗎?】

  月色之下,他蒼白的臉上掛著嫣紅的血,有一種病態的美感,他身上盡是些矛盾,傳聞的惡與他行為的善,病態的身體和那侵略性極強的拳法,讓他整個人亦正亦邪,難以分辨。

  當天。劉寶將這山頭上仍留了一口氣的人,盡數捆回武館,關在柴房中,等那走鏢的兄弟回來后,任由他處置。

  官府聽到了風聲,想要搶占頭功,畢竟連窩端掉山賊,放到哪里,那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烏泱泱派了一群大頭兵,守在劉家武館門口要人,叫囂著,不將流寇交出,當按窩藏連坐,大頭兵在劉家武館緊閉的朱門前站了整整一天,才等到劉寶睡醒了,拖著一把藤木椅出了門來。

  他將藤木椅往門口一放,一屁股坐下去,歪斜著,像是沒長骨頭,【我這兄弟去京都走鏢未回,殺母之仇未報,人交不了,今日誰去拿人,先踩過我去。】

  大頭兵舉著刀,沒一人敢上前,眼前這可是蕩平了整個人土匪窩的祖宗,他們莫說單槍匹馬,就算是一塊上,也不夠他揍的。

  久久僵持不下,劉寶總算失了耐心,皺著眉頭說,【不是,你們傻啊——我要這幾個山賊有什么用?不還是等我兄弟回來嗎?他去京都走鏢,你們把他請回來,要殺要剮,他折騰夠了,剩下的人,你們不就能再捆了交差嗎?】

  【至于在這跟我大眼瞪小眼?熬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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