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定睛一看，頓時一陣無語，從樹上掉落下來的可不是樹葉，也不是啥松果，而是兩只被扭斷脖子的山雞。
山雞當然不會直接扭斷脖子，也不會自己將自己的尸體丟在他的面前。
他抬頭一看，見面前一棵大樹的樹枝上坐著一個青衣白發的女子，不是完顏無淚還是誰？
“我餓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葉小川大氣，道：“我說無淚仙子，你怎么找到我的？我很確定，早上離開到現在，我已經跑了將近千里！在這片大森林里，你還能找到我，真是夠厲害的啊。”
完顏無淚道：“我自有我的方法，我一天沒吃東西，餓了，我想吃叫花雞。”
葉小川欲哭無淚，用腳扒拉了一下腳邊的山雞，唉聲嘆氣，很是郁悶。
一只羊是放，兩只羊也是趕，現在看來這個女人是賴上自己了，只好認命。
在這兒吃叫花雞，其實味道不是很正宗，沒有了荷葉的芬芳，只能找幾片不知名的大樹葉子冒名頂替荷葉。
找了一塊干燥的地方，想讓完顏無淚清理出一片空地生火堆，畢竟這里是大森林，地下枯枝爛葉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會引發山火，所以在這里生火，必須要清理出一片地方，還得清理到泥土地面才行。
結果完顏無淚白眼一翻，兩張熊皮褥子鋪一張，裹一張，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兒，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沒辦法，葉小川只能自己動手收拾一切。
這個老女人完全當自己是老佛爺，不僅得要人伺候，還得讓人供著，十指不沾陽春水形容她簡直就是侮辱了她。
完顏無淚慵懶的裹著熊皮褥子，她喜歡看葉小川忙碌的樣子，總覺得這個家伙不應該成為修真者，應該成為一個酒樓的掌勺大廚子。
從葉小川的身上，她總能看到一些往昔的影子，這讓她有些迷醉其中。
葉小川清理一片空地，挖了個小坑，將叫花雞用樹葉泥巴包裹好，抱著一堆枯枝在上面生了一堆火，叫花雞不是片刻能燜好的，于是就洗了手，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
一陣寒風吹過，火焰蹭蹭的搖晃著，葉小川覺得有些冷，就將自己那身虎皮大氅給掏了出來穿在身上。
從始至終葉小川都沒有說話，完顏無淚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像是處在兩個不同的平行空間，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
看著葉小川的虎皮大氅，完顏無淚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尤其的虎皮大氅上的虎頭帽與虎尾巴，很是滑稽有趣。
葉小川就坐在她的旁邊，她一伸手就抓住了老虎尾巴，還用力拽了拽。
葉小川大怒，一把扯過老虎尾巴，道：‘你們女人怎么都喜歡拽我的尾巴？’
完顏無淚歪著腦袋，道：“我們女人？還有誰？”
葉小川道：“還能有誰啊，我杜純師姐也整天拽著我的尾巴到處跑，難道女人都喜歡長長的東西？”
完顏無淚呵呵一笑，道：“當然！”
葉小川將虎尾攥在手里，免得完顏無淚在對它下毒手，兩個人一時間又陷入了某種沉默的尷尬中。
不過只過了片刻，葉小川就有些閑不住了，拿出酒葫蘆咕嚕咕嚕喝了幾口，完顏無淚也要喝，就從乾坤袋里又拿出了酒碗酒壇子。
一喝酒，兩個人就開始說話了。
葉小川看著隨風飄蕩的銀發，忍不住道：“無淚仙子，你能告訴我，你的頭發為什么是白色的嗎？你的年紀可不大，不可能有這么多白頭發。”
完顏無淚很嫌棄葉小川的酒碗，抱起酒壇子就咕嚕咕嚕的狂飲一陣，好一會兒才放下酒壇子，斜眼迷離的看著葉小川，道：“你想知道？”
葉小川點頭，很八卦的道：“當然啊！”
完顏無淚道：“你不是自詡聰明絕頂嗎？猜猜看。”
葉小川抓了抓腦袋，這種滿頭白發的女子，他并非是第一次見過，十年前在屬于司徒風的記憶里，他見過這種白發妖女，那是蘇卿憐，走火入魔，一夜白發。
“難道這個女人和蘇卿憐一樣，都是走火入魔導致的？”
葉小川覺得很有這個可能，便道：“據我所知，人在走火入魔的時候，是有可能一夜白發的，我曾經見過一個絕世奇女子，她和你一樣，年紀輕輕就滿頭銀發。我猜對了嗎？”
完顏無淚又抱起酒壇子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這才道：“一夜三尺之雪，白發染。如果是走火入魔，這便好了。”
葉小川奇道：“難道不是？”
完顏無淚道：“葉公子，你愛過嗎？”
葉小川一愣，搖頭道：“沒有。”
完顏無淚道：“當你真的愛上了一個人，你就明白，一夜白發其實并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葉小川內心中的八卦之心，宛如熊熊烈火開始劇烈燃燒起來。
他挪著屁股靠近了一些，道：“和我說說唄，你是不是和我的元師兄之間有點什么事兒？你的頭發不是因此而白的吧？”
完顏無淚白眼一翻，道：“你想多了，我的頭發從出生時就是白色的，怎么和你的元師兄有關系？”
葉小川一愣，道：“那你剛才和我說那么多干什么？還說愛啊，恨啊之類的？”
完顏無淚十分無辜的道：“我只是渲染一下氣氛，不可以嗎？”
葉小川挪到了一邊，扭著脖子決定不再理會完顏無淚，這個臭女人滿嘴跑舌頭，就沒一句是真話，還以為能深扒一下三十年前她和元師兄之間的緋聞，結果自己想多了，敢情她的白發是天生的啊。
完顏無淚在一邊道：“你怎么不說話了？”
葉小川道：“心情不好，別搭理我。”
完顏無淚咯咯一笑，眼中卻有一絲酸楚輕輕的劃過，似乎在她的內心之中，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傷心往事。只是被她壓抑在內心的深處，幾十年來從不讓別人瞧見。
每個人都有不愿去面對的軟肋，葉小川的軟肋是云乞幽，完顏無淚的軟肋便是元少欽。
許久知道，她嘆息一聲，道：“元少欽，他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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