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玉機子明顯不是出自真心的夸贊，妖小魚是毫不在意。
她走到蒲團前坐下，拿出小刀，繼續重復著枯燥乏味的雕刻靈位的工作。
玉機子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也在旁邊蒲團上坐下，看著面前歷代蒼云掌門的靈位。
他忽然道：“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在這里待的時間已有四千年，認識我們蒼云門歷代掌門。你說我楊玄，在你所有認識的蒼云門歷代掌門中，到底能打幾分呢？”
妖小魚手中動作未停，緩緩的道：“任何人的評價，都是后人給的，你死了之后，歷史自然會給你一個公正的評價。”
玉機子道：“我知道。但我只是想你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價。”
妖小魚輕輕抬頭，渾濁的眼眸看了一眼一臉認真的玉機子。
她道：“滿分。”
玉機子一愣，有些意外道：“滿分？”
妖小魚淡淡的道：“我認識所有的蒼云掌門，可以說，我見證了整個蒼云門的發展，興盛，衰敗。
在以往三十六代掌門中，包括蒼云第一代祖師蒼云子，都沒有你出色。
我很清楚，當年若是元秦當上蒼云掌門，蒼云門也不可能有現在的這般興盛。
對于蒼云門發展的貢獻，你幾乎是無可挑剔。我覺得等你死后，蒼云門后世弟子，會將你與蒼云子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
你們一個是開辟了蒼云基業，一個是完成了偉大的復興。
就像是昔日蜀山派歷史上最重要的兩個人，長眉真人與邪神云小邪。”
玉機子的眼神漸漸的亮了起來。
他輕輕的說了兩個字。
“謝謝。”
妖小魚道：“你對蒼云的復興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這是你應得的評價。但是另外一個人，對蒼云的復興，貢獻也是不可磨滅的。”
玉機子目光一閃，道：“誰？”
妖小魚一字一句的道：“葉小川。”
玉機子表情忽然陰冷了下來。
這是他最不愿意聽到的名字。
但又似乎是早就知道是這個名字。
玉機子表情變化許久，然后嘆了口氣。
道：“不錯，若不是二十多年前，葉小川上交了從思過崖上所學的二十一種真法神通，蒼云門確實不可能有今日這般興盛，我也無法徹底擊敗玄天宗，讓蒼云門重新成為正道第一門派。
葉小川，葉小川……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他這一生不平凡。
不過，小魚前輩，我沒有對不起他。你是知道的，如果在劍池與他之間做一個選擇，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
當年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將蒼云掌門之位，傳給葉小川。只是后來發生了許多無法預料的變故罷了。
就在白天，我還在考慮，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會不惜一切代價，讓他重回蒼云。
今夜我心緒難平，也是與他有關系。
小魚前輩，你信我楊玄說的話嗎？”
妖小魚微微點頭，道：“我信。不過我卻知道，你想讓葉小川重回蒼云，不是為了情義，而是為了利益。
葉小川如果真的回歸蒼云，他能給蒼云帶來巨大的利益。
葉小川當年在思過崖面壁的那八年，經常來到祠堂偷供果，我也與他打過很多次交道，知道此人的脾性。
如果你是真心實意讓他重回蒼云，他為了醉道人，為了云乞幽，或許真的會回來的。
說真的，我也希望他回來。”
玉機子慢慢的搖頭，有些黯然的道：“不可能了，小川永遠不可能再重回蒼云了。”
妖小魚道：“為何？”
玉機子道：“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三天前，有一千多位劍道高手，從十萬大山中秘密而出，潛入了麒麟山便消失蹤跡。
昨天晚上，這批人又出現了，洗劫了從岳州到河間的中土十幾個州府的太平倉。
這些劍道高手非常年輕，但修為奇高，都是靈寂境界之上，所使用的仙劍品級很高，在他們與皇家修真院弟子的交手中，催動的是我們蒼云門從不外傳的神劍八式。”
說到這里，看到妖小魚面露疑惑。
玉機子便道：“小魚前輩，你還不明白嗎？葉小川這八年多來，根本不是躲起來了，而是在干別的事情。
這一千多靈寂高手，應該就是他的手下。
短短時間里，能培養出這么強大的一股力量，而且弟子所學的還是蒼云劍道，世間只有葉小川一人能辦到。
我以前只想到，既然中土沒有發現他的行蹤，那他極有可能躲到了南疆，或者躲到了巫山玉簡藏洞。
我萬萬沒想到，他這些年，竟然在利用玉簡藏洞與人間的時間差，在秘密培養自己的力量。
根據我掌握的情報，他的這股力量形成了規模，至少分為五門，每一門又至少下轄六堂。
從他能隨意派出一千多位靈寂高手來看，他擁有的這股力量，已經超過人間大部分的修真門派。
所以，他不可能再重返蒼云，做回一個蒼云小弟子。”
妖小魚道：“你說的都是真的？葉小川真的組建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玉機子淡淡的道：“雖然只是我的猜測，但是我有至少七成把握確定從南疆出現，離奇消失在麒麟山，昨天晚上又出現洗劫太平倉的那一千多位高手，都是葉小川的手下。”
妖小魚沉默了。
手中的刻刀與靈位，也緩緩的放了下來。
她的內心中，忽然明白了一切。
當年妖小思離開人間時，曾經對妖小魚說過，她將麒麟山萬狐古窟送給了葉小川。
別人不知道，但是妖小魚等白狐一族的高層卻是知道的，在萬狐古窟的深處，有一處異空間洞穴，里面供奉著遠古時期白狐一族的祖先玉雕。
那個異空間的時間線與巫山玉簡藏洞差不多，與人間的時間比，都是大約一比三十。
一千多位修真者是一股龐大的力量，不可能說出現就出現。
也不可能說消失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那股力量真的是屬于葉小川的，那他們肯定是在躲在了萬狐古窟之中。
如果利用好萬狐古窟，再加上葉小川身上所學的那些天書異術，還真的有可能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里，培養出一大批的修真高手出來。
不過，這也都是猜測。
想要證明葉小川到底有沒有秘密組建一股強大的勢力，只要去萬狐古窟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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