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過去嗎？”老虎爺爺詢問道。
“嗯。”孔達笑道：“您老應該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老虎爺爺擰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老人都是隔輩喜。
他就白國星這么一個兒子，白國星又只要了這一個孩子。
在老爺子眼里，白正慶就是家里的根兒。
他做夢都盼著孫子能改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毛病，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做一個讓人瞧得起的人。哪怕是生活不富裕，也不能做那些歪門邪道的事。可是，這一家三口卻刷新了他的期盼。
自從白正慶回村之后，老爺子經常躲在遠處偷偷看上那么幾眼，然后又藏起來擦淚。他看著白正慶頂著太陽干活，他也心疼，可是他不敢說，也不知道應該對誰說。畢竟，他們做的那些事就擺在眼前。
現在心軟了，接下來會更心痛。
“我覺得還是不要去了吧。”老虎爺爺狠著心說道。
“老爺子，您是長輩，村里人理解你。”孔達知道他的顧慮，笑道：“白正慶是您親孫子，您給他送點藥不過分。難不成，你就不怕留下什么疤痕？”
“我……”老虎爺爺頓了頓，又說道：“有傷不是還有你嗎？”
“你給他送過去，讓他知道你心里有他。”孔達微笑道：“給他說，好好改，別丟人，改好了村里也沒人瞧不起他。”
老虎爺爺手忙腳亂的掏了支煙點燃，又擰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老爺子，你琢磨什么呢？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葉中民快步走了過來。
老虎爺爺干澀道：“沒啥。”
葉中民看到了他手里的藥瓶，笑道：“想去就去，還怕他們給你臉子呀？”
“嗯。”老虎爺爺點點頭，也沒多話。
“孔達，你讓我查的事查清楚了。白國星和齊彩的老板都不錯，也沒拖欠他們的工錢，這倆人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老板早就想開除他們了。”葉中民說完，又繼續說道：“白正慶倒是沒什么事，就是身旁有一堆狐朋狗友。她喜歡的那個姑娘人家也不喜歡他，覺得他什么上進心。不過這一家人在他們小區里的名聲不好，亂扔垃圾，跟左鄰右舍吵架，再加上還有老爺子那檔子事兒。”
“瘋虎查的？”孔達問道。
“嗯。”葉中民好奇道：“你查這個做什么？”
“我給他們把城里的爛事了結一下，省的他們光惦記著。”孔達咧嘴一笑，鼓勵道：“老爺子，快去吧，那里沒外人。牛樂和羅豹也不多話，你也不用管他們。”
“我……孔達，中民，謝謝你們了，你們都是好孩子。”老虎爺爺說著又掉了淚，還要給他們鞠躬。
“您老這是做什么。”孔達急忙扶住他，“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對對對！”葉中民忙不迭的說道：“這不是打我臉嗎？”
“我……”老爺子聲音沙啞，感動道：“你們對老頭子好，老頭子不能忘了你們倆恩情呀。”
“什么恩不恩的，您老趕緊去吧。”葉中民遞給他支雪茄，眉開眼笑的說道：“抽這個！把派頭子擺起來！您老什么都別怕，也什么都不用想，有我們哥幾個在后面站著呢。”
老虎爺爺應了一聲，又把雪茄塞進了兜里，點了支煙，這才向前走去。
“老頭兒還舍不得抽了！我又不是舍不得給他。”葉中民嘀咕道。
孔達笑道：“老爺子那是想給孫子呢。”
葉中民愣了一下，忽的咧嘴笑了起來。
老虎爺爺走到地頭上，白國星和齊彩愣了一下，小聲喊道：“爹。”
他只是應了一聲，對著白正慶招了招手，說道：“這是我從孔達那里給你要來的藥膏，活血化瘀的，還能祛疤，也管曬傷。你好好干活，好好改改錯誤，做個堂堂正正的人。”說完，又把葉中民給的鋁管雪茄拿了出來，笑道：“嘗嘗，這是好貨。”說完，也不等白正慶說話，轉身便走了。
“爺爺！”白正慶忽的喊了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懺悔道：“爺爺，我錯了，我以后好好改，再也不讓你傷心了。你等著，我拿了這個月的工錢，我就去家里看你。”說著，還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直到這一刻，白正慶才知道老爺子在乎的不是錢，而是恨他不爭氣；也不是不管他，只是想讓他盡快改過了，別做一些丟人現眼的事。
“嗯，我等著你。”老虎爺爺也沒扶他，笑了笑，轉身走了。
白正慶看他遠去，這才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將雪茄塞進了上衣兜里，又爬上拖拉機干活去了。這一刻，他動力十足，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氣一般，一掃之前那副勉勉強強的模樣。他也明白了孔達和葉中民的良苦用心，更知道沒有爺爺，這兩人也不會管他。
“呸！老頭子就是沒安好心，想挑撥我們娘倆的感情。”齊彩小聲啐了一口，哼道：“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得好好給慶慶說說，不能讓他鉆了牛角尖。”
白國星沒說話，琢磨著要不要讓白正慶多往老爺子那邊跑跑，想辦法把這次賣蘆薈的錢騙回來。
孔達并沒有在這里久留，老虎爺爺回來之后又和葉中民閑聊了幾句，便朝著村子里走去。葉中民也沒打算走，他還琢磨著嚇唬白國星的事兒呢。他覺得根源還在白國星身上，不把白國星搞定辦不成事兒。
“哎喲！白正慶，我可是你爹！你敢打我，你這是大逆不道！”他正胡思亂想時，遠處忽然傳來了慘叫。
白正慶已經和白國星打成了一團，齊彩在一旁拉架，還被憤怒的白正慶推了一個趔趄。
“這是怎么回事？”葉中民跑了過去。
牛樂說道：“不知道白國星給白正慶說了什么，倆人就打起來了。”
“白國星，你還是個人嗎？那是你親爹！那是我親爺爺！”白正慶奮力推開了白國星，沖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揪著他的脖領子對著他的鼻梁骨一撞，抬手就是一記黑虎掏心：“昨天有文祥叔揍妻揍兒，今天我白正慶就給他們來個打爹罵娘。你們不要臉還不好說，我今天成全了你們，先打你們個鼻青臉腫。”
“老子打死你這個不孝子！”白國星猛地撲了過去，對著白正慶就是一個封眼錘。
齊彩看他們倆打的熱鬧，哀嚎道：“你們別打了！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哪里有父子倆打架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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