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門燒香，要這樣做的，難道是淫祀？”杜康靈力一掃，“屋子里確實有一尊神像，上面有些靈氣反應，那種靈氣……在我的感覺里，似乎有些奇怪。”
淫者，放縱過多、過度，失其節制，不合法度。所謂“淫祀”，意思也就是“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無福”。
其中，淫祀又分為“越份之祭”和“未列入祀典之祭”兩種。
“越份之祭”——顧名思義就是超出了本分的祭祀，比如普通人去祭拜三皇五帝，日月星辰，就沒有那個資格，有些“越級上報”的味道。
而“未列入祀典之祭”，里面就有些說頭了，因為這一種里面是經常夾帶著濃烈政治意味的，比如當朝可能會不允許祭拜前朝英靈所封的神仙之類，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拿前朝的劍來斬本朝的官，好大的膽子”，放在這里其實可以理解為“前朝封的神仙來讓本朝的人祭祀，哪來的本事”。
當然了，這一點中的絕大部分，還是為了斷絕妖魔鬼怪等“未入編制者”冒充神仙騙取香火的事情發生。
“有些貓崽子的味道。”稷神抽了抽鼻子，道。
“看這情況，大概是有貓類妖怪冒充神仙，讓這老農祭祀，偷偷獲取香火的未列入祀典之祭……”石玉葉說道，“但，香火是要人心甘情愿地獻上，才能有效力的。”
香火可不是隨便燒的，只有人心甘情愿，自主地上香，其中才含有愿力，才能夠發揮作用。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基本上避免了出現有大法力的神仙直接用法術控制人來燒香的可能——非愿之香火，無用爾。
“哼，香火確實是要自愿上香才有愿力可用，這一點基本無法強行控制，但誘導欺詐的話，就不一樣了。”
稷神皺眉道：“普通人愚昧，容易被蠱惑。如果用言語誘導，再加以障眼法，或是其他旁門左道欺瞞，普通人就會很容易相信，進而繼續上香……若是那些家伙真的辦了實事也就罷了，但它們中的絕大多數基本就沒有那個能力！
純粹靠著欺詐行事，還經常損害上香還愿者的財力或精力，混賬至極！若不是當年的伐山破廟，斷絕淫祀，都不知道要亂成什么樣子……就算是那樣，現在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給正神上香，按照規則，還需要本身自己也繼續努力，腳踏實地去做了的人，我們才能夠加以保佑，或者提供幫助，在之后收取香火還愿。”
石玉葉嘆道，“而淫祀就不同了，本身就不符合規定，許多妖魔鬼怪自然不會講究這一點，無論是什么人，只要向他們許愿，上香了的，他們就會幫，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幫助來拿到香火。
見效快，代價小，這樣的模式當然總能騙到一些想要占便宜，不愿做實事的人。
在沒有出事之前，總有人認為自己很聰明，能夠看得出來，殊不知，這是最大的愚蠢。”
“可是，如果這種偽裝神仙騙取香火的淫祀，上香人一般都會被蒙騙的話……我記得老農帶來的梨子確實都是品質很好的，非要說的話也就只有里面的蠱蟲有問題，而且他自己好像還對此一無所知。”
杜康思索著，說道，“以老農的生意來源，祈愿應該也是梨子收成之類的，這么說來，這淫祀竟然是罕見地辦了實事的，只不過有可能是被當成了作惡途徑，另有他人從中作梗？”
淫祀，并不是絕對不能得到好結果的。這玩意兒……打個比方，就和在某些治安環境不好的地方上便宜黑車差不多。不是沒有黑車能把人安全地送到目的地，但絕大多數情況下，乘客的安全是無法得到保證的，甚至有可能被送到其他危險的地方，直接失聯，被嘎腰子之類才屬正常。
而找正神上香祈愿，相對比起來說就像是有保鏢的安全車隊，但是要花“大價錢”，也就是要自身努力，神仙的幫助屬于錦上添花。
杜康并不覺得這有哪里不對，如果神仙一手包辦，那才是壞事。歸根結底，這是為了讓普通人擁有足夠的自主意識，光明磊落地靠自己的雙手而非依賴神仙來成事。而如果是那種心術不正，想要偷懶，甚至是邪惡的人去上香，是得不到神仙幫助的。
正是——“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扶身正大，見吾不拜有何妨”！
說話之間，老農終于將藏得很好的神像拿了出來。
這是一尊有些簡陋的神像，一尊勉強能夠看得出來是只貓的神像。
相對比起那些銅鑄金裹，大師雕刻的神像而言，這尊由陶土燒成，還并不傳神的神像，倒更像是某些小孩子閑來無事，用泥捏出來的一只泥胎貓，大小也相差無幾……但杜康能感覺到，上面確確實實是存在著一些靈力反應的，代表著這并不是一尊無主的普通泥胎，而是貨真價實的神像。
硬要說的話，整尊神像上最為傳神的，便是貓頭上的那一朵梅花印了，生動而逼真，與整尊神像的風格都有些格格不入，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有一只貓在上面按了一下。
“果然是小貓崽子。”稷神點點頭，靈力掃描只能看見靈力而看不見物體外形，可以說稷神完全是憑借著經驗判斷出來的。
“貓妖啊……我覺得應該是有其他的家伙從中作梗了。”石玉葉說道。
很好，原來神仙里面也有喜歡貓貓的。
杜康忍住吐槽的欲望，開口說道：“相對比起來，我現在更關注另外一個問題，如果這是只貓妖的話……老農究竟是什么祈愿，能求到貓的頭上？”
正說話之間，老農已然雙手捧著神像放在案上，點燃香火，畢恭畢敬地拜起來。
香火燃燒之間，青煙伴隨著愿力升騰，飄向天空中，卻并未被風吹散，向著一個方向緩緩飄去。
“一看便知。”稷神拎起鋤頭，往前一探，一勾，一拉，那幾縷愿力青煙便被稷神輕而易舉地勾了回來！
“嘶，稷神果然厲害！”
杜康對于自己的身份定位認知相當清晰。
如果連“在合適的時機喊666”這種操作都玩不明白，那還是棄坑吧……當一個掛件都玩不明白，還玩什么游戲啊！
“小道爾。”
稷神一律胡須，嘴角微微勾起，顯然對這夸贊很是受用。
隨著他的鋤頭輕點，那幾縷愿力青煙中，便像是多了一個音箱一樣地發出老農的聲音：“山君在上，感謝山君保佑小人的梨子長得大個又好吃……小人特地來還愿……”
“沒什么問題，有意思。”稷神嘖嘖稱奇，鋤頭一送，便又將那愿力青煙送了出去，幾縷青煙在空中蕩了蕩，像是有些頭暈腦脹一般地在原地轉了轉，這才選定原來的方向繼續飛去。
“走，我們跟著這愿力青煙即可，我倒要看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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