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慕采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麗婭關上門，支撐不住跌在地上。
她靠著門緩了會兒，勉強起身，對著空空蕩蕩的房間內，突然出聲：“請問您在嗎？”
房間內安靜了兩秒，突然有聲音回應：“我在。”
聲音是機械感十足的童聲，有些怪異，不像是正常人發出的聲音。
赫然是006的聲音！
麗婭直起身，向前行了一個人魚族的問候禮：“感謝您這些年對小公主的幫助。”
“不必，各取所需而已。”006的聲音如同往常往常一樣活潑。
麗婭動了動唇，忍不住問道：“請問小公主的任務還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呢？”
006回答：“距離任務完成還差三分之一，但以采采的速度，預計會在她成年之前完成。”
麗婭又行了一禮。
006：“要是沒有其他要問的，我就先走了。”
麗婭輕輕點頭。室內回歸安靜，讓麗婭有些出神。
在百年前，人類對人魚發動戰爭后，麗婭和其他人魚便不斷祈禱海神能夠幫助人魚族度過這次危機。
直到人魚族快要滅亡，轉機都沒有出現，麗婭幾乎要以為海神已經放棄庇護人魚一族了。
直到這個所謂“系統”的外來者的出現。
王與王后與它做了交易。
它將小公主帶到安全的地方，等合適的時機再帶小公主回來。
代價是小公主必須完成它所發布的任務。
相比于副作用是加速衰老的營養艙，那是唯一能救小公主的辦法了。
麗婭思緒紛飛，一會兒想到先前美好、讓她充滿期待的生活，一會兒又想到她的家變成廢墟，周圍全是斑駁的鮮血，恍惚著呆立在原地。
過了半晌，她輕輕搖頭，將腦內的思緒清空，緩步走到房間的一處角落，略低下頭，神態虔誠，雙手合十，低聲祈禱道：“偉大的海神大人，請您聆聽您的信徒——麗婭的禱告。很感謝您在戰爭中救出了小公主......麗婭將會永遠是您最忠誠的信徒，希望您賜福于小公主，庇佑她日日安康......麗婭愿意將靈魂獻給您，永生永世做您虔誠的仆人......”
麗婭的聲音時有時無，讓人聽不真切。
隨著她體力逐漸不支，站直的身體彎下來，又變成跪到地上。
直到她的頭低垂著無力地靠在墻壁上，眼睛微微閉著，正在禱告的嘴唇漸漸不動了，合十的雙手也無力地垂落下來。
她的神色安詳，嘴角微微揚起，是笑著的。
似乎回到了自己最快樂的那一段時光。
房間內安靜下來。
......
慕采跟隨白羽的步伐向外走。
她眼眶還是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但白羽沒有過問。
直到她忍不住開口：“白羽哥哥，你和墨川哥哥的身體......”
這一開口，她差點又哭出來。
白羽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又開始掉小珍珠的小人魚，蹲下身，與她平視，“采采別哭。”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我和墨川還會陪你很久很久的。人魚族不止有我們兩個，還有其他族人，她們都會對你很好。”
慕采不語，眼淚卻依舊吧嗒吧嗒地掉。
她已經把白羽和墨川當作家人了，有其他人魚對她好又怎么樣，她們是她們，而白羽和墨川是獨一無二的。
白羽沒有辦法，只能讓她先發泄情緒，之后再慢慢接受。
他帶著慕采進了最大的一座宮殿。
這個宮殿極為寬敞，里面是很多大小不一的房間。
白羽說這里是王宮，是歷代人魚族的王與王后的居所。
慕采已經哭累了，眼睛腫得像個核桃。
白羽沉默了會兒，將慕采抱到床上，“采采先休息吧，明天我再帶你出去其他地方逛逛。”
床上是柔軟的軟墊和各種抱枕玩偶，一看就是用心準備的。角落還放著慕采讓白羽暫為保管的人魚蛋。
慕采躺在床上，默默看著白羽離開的背影。
她思緒紛飛，不由自主地抱住了身邊的抱枕。一盤一直靜靜待著的人魚蛋一晃一晃地挪了過來，貼著慕采蹭了蹭，似乎是在安慰。
慕采將人魚蛋抱過來，輕輕敲了敲蛋殼：“你要什么時候才能破殼啊？”
人魚蛋又晃動了下，似乎是在說他也不知道。
慕采嘆了口氣。
她一會兒想到麗婭所說的東西，一會兒又想到白羽和墨川的身體。
其他人魚會不會也是這種情況？
看著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是所有人都不想經歷的，慕采也一樣。
但就像麗婭所說，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慕采自己也逃避不了。
想著想著，慕采就有些釋然了。
雖然還是很傷心。
她抱著人魚蛋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道什么時候睡了過去。
等她睡醒，迷迷糊糊睜開眼，房間內安靜極了，只有人魚蛋自在地滿房間亂飄。
因為在海里，人魚蛋的行動也自由了很多，可以自己晃悠著亂飄，而不像是在陸地上一樣只能晃晃。
慕采從床上下來，抱著人魚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外面空無一人，一只人魚都看不見，但時不時有魚游過。
可能因為這里是王宮吧。
慕采往外游了一段，才看見第一只人魚。
之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起初她們剛瞧見慕采還有些愣神，但很快又反應過來，紛紛俯身行禮，臉上滿是恭敬：“殿下早安。”
慕采也一愣，意識到她們是在向自己行禮，連忙回道：“早安。”
接下來遇見的人魚也是這樣的反應，慕采有些被弄的無所適從，又回到了王宮。
她回到昨天休息的房間，看到白羽正在門口。
“白羽哥哥。”
白羽看她的樣子，知道她已經想通了，沒有再糾結他們加速衰老的事，微微頷首道：“采采剛才出去了嗎？”
慕采點頭：“嗯，我見到了其他人魚。”
她有些別扭：“她們見到我就行禮。”
“這是對你的正常禮節，采采只需要接受就好了。”白羽知道慕采可能是以前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有些不自在。“按理說，我也應該這么稱呼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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