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四合院之建國 > 第238章 與太子的裂痕
  趙桓對于朱家的憎惡以及對于朱漣的冷漠,讓王霖覺得很意外。

  過去他始終覺得趙佶這個兒子,也就是未來的宋欽宗,雖有百般不成器,但宋之亡國終歸不是亡在他的手上。

  他甚至在想,若是讓趙佶提前禪位,再給趙桓一些時間,或許能逆轉乾坤?

  但現在看,真的是爛泥扶不上墻。

  器量狹小,睚眥必報。

  但該狠的時候又狠不下心來,不該狠的時候比誰都冷漠。

  這叫什么,首鼠兩端?

  就以朱家這個事來說,其實趙桓心知肚明,朱家根本不可能參與到惲王趙楷的事上去。

  就算朱家參與,朱漣也不可能參與,她畢竟是太子妃,未來還會是皇后,她無任何可能幫著別人陷害自個兒。

  當然,朱家兩頭下注,也其不堪。

  可大宋權貴不都是些這種玩意么?又何止一個朱家!

  即便呂頤浩這種名臣,不曾經也向蔡京諂媚示好?

  若在這個事上,趙桓肚量大些,放朱家一馬,或明著放一馬,暗中疏遠也成,哪怕背后使些手段呢,王霖也能給他點個贊。

  可他非要明著逼死朱鳳英,拿了朱伯材全家,又來逼迫朱漣。

  說是放還母家,但作為前太子妃,如此被逐出宮,朱漣除了一死,還能如何?

  王霖趕去東宮的時候,恰見東宮雞飛狗跳,不少宮女太監亂成一團。也就是朱漣房里的宮女偶然撞見,這才僥幸救了三尺白綾自縊的朱漣一命。

  而當宮女來報,得知朱漣自縊未果,趙桓居然有些失望的神色露出來,這讓坐在他對面的王霖看得有些心寒。

  對與自己曾經同床共枕數年的女人,如此絕情絕義……

  王霖心頭感覺不太舒服,但這是太子的家事,他不能說什么。

  但隨后趙桓卻又澹漠道:“即刻逐出宮去,免得死在東宮,添了晦氣!”

  王霖皺了皺眉。

  趙桓旋即又舉杯笑道:“不說這些事了,思衡,此番平亂復定,你功莫大焉,本宮這兩日正與父皇商議,該如何封賞與你……”

  “臣之所為,為官家分憂,為太子解難,本就是臣的本份,實不敢居功。”

  “話雖如此說,但這回若不是你,恐怕本宮和父皇都要淪為惲王那逆賊的階下囚,甚至性命不保,那我大宋落于賊人之手,怕也會天下大亂,讓外敵鉆了空子。”

  “正是如此。一旦大宋因皇權更迭內亂綿延,契丹遼人乃至金人必會趁虛而入,到時候,亡國滅種都指日可待。”

  “關于惲王私通邊軍諸將之事,思衡覺得該如何處置?”

  王霖笑笑:“臣還是那句話,臣是外臣,官家和殿下若有命,臣無有不從,無不赴湯蹈火,全力效命。可這是國之大事,應由朝廷議定,賞罰皆由上出,臣不敢多言妄議。”

  這話趙桓聽著非常舒服。

  不光是他,他老子趙佶也是一樣認為,王霖最可貴之處在于,想要用他的時候他必定會義無反顧、而且及時挺身而出,而不該他參與的事兒,他是半點也不關注。

  這種分寸感的拿捏,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本宮覺得,雖然惲王私通邊軍諸將,但無非是些財帛利益上的往來,而多半也與朝廷軍餉劃撥不足有關,所以,考慮到大宋江山穩固,邊防不出簍子,就……”

  趙桓嘆了口氣:“就先既往不咎了吧,不過,還當遣使巡視邊防,給他們一個警告,只此一回,下不為例。”

  “殿下圣明。”

  王霖敷衍道。

  其實專門派人警告都多余。

  惲王謀反失敗傳至西軍,諸將自有自警,何必畫蛇添足。

  王霖料定西軍這些將領是無二心的。

  至少對大宋朝廷是無二心的。

  無非可能有些人更看好惲王。

  此時距離金人入侵沒有幾年了,實在不能再動西軍,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想必趙佶父子也明白西軍是不能動的。

  所以才準備網開一面。

  趙桓靜靜望著眼前人,見王霖英俊的面孔上永遠都是一副從容鎮定的樣子,似乎天性如此,又似乎城府深沉,他現在突然覺得王霖身上彌漫著一層迷霧,他竟有些看不透了。

  其實王霖還是那個王霖,只是他如今的心態變了。

  或者說,他又何曾看穿過王霖?

  王霖知道趙桓急匆匆把他招進宮來,絕不是為了征求他的意見,而主要還是為了……皇帝調離張叔夜,又準備命王霖在應天府開府,設立神武軍,對京師禁軍構成掣肘的事兒。

  他想試探王霖的態度。

  果然,沉吟了片刻,趙桓還是開了口:“思衡,本宮聽說父皇想讓你在南京開府,操演新軍五萬人馬,不知可否屬實?”

  王霖緩緩點頭:“官家是說過此事,但旨意不出,臣也不敢妄議。”

  趙桓明顯有些沉不住氣了:“思衡,父皇先是執意將張太尉遣往河北,斷我一臂,又命你在南京設軍,號稱拱衛京畿,實則在我頭上架起一把刀來,如此……讓本宮情何以堪?”

  王霖默然不語。

  事是明擺著的,但王霖又能說什么呢。

  說白了,這都是你們父子間的這些爛事,與老子何干?

  我只做好我該做的事。

  “思衡,你我相交至今,本宮對你一直坦誠相待,過去種種,甚至不避諱讓你留宿東宮,抵足而眠,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本宮實在是想不通,你為何要……”

  王霖抬頭望著趙桓,目光深沉:“殿下,這非臣所愿!殿下該明白,自打宮里出了這些事后,官家心里實埋下了幾根刺的。”

  趙桓咬了咬牙:“都是惲王那逆賊逼迫所致,可本宮卻絕不會有異心的。”

  王霖面色不變,心中卻冷笑起來。

  若不是老子突然進宮,你此刻沒準都把你老子趕下臺了,當然隨后你的下場也不會好就是,時至今日,還說自己沒有異心?

  立這種牌坊實在是沒有意義。

  “思衡,你我情誼深厚,本宮素來倚重。今兒個也沒有外人,你就給本宮說句實話,在父皇與本宮之間,若讓你做選擇,你該如何?”

  王霖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了。

  這是準備逼我站隊啊。

  對于老子來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a和b的問題。

  王霖澹道:“殿下,這話讓臣如何說起?臣有幾句話,說與殿下聽。當下局勢,官家還是官家,殿下還是殿下,未來無人可以撼動殿下的儲君之位。只要殿下守住本心,將來遲早會有登臨大位的一日,所以一動不如一靜,做任何事都屬于多余。臣言盡于此,請殿下三思。”

  趙桓深望著王霖,面色變幻良久,才微微笑道:“思衡所言甚是,反倒是本宮落了下乘,既然如此,那咱們今日就只敘私情,不論國事。”

  ……

  趙桓竟然親自將王霖送出東宮宮門。

  表面上看,兩人的關系依舊密切,可實際上,在兩人心中都明白,有一道無形的裂痕正在加速分裂。

  對于王霖來說,他問心無愧。

  而對于趙桓而言,盡管明知他與王霖間的這根刺是趙佶故意埋下的,但心里還是覺得從此后兩人再也回不到從前。

  望著王霖遠去并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趙桓面色漸漸陰沉下來,目光變得鋒銳如刀。

  他根本就不信王霖的話。

  他覺得自己的儲君地位正在發生動搖,老爹的猜忌肯定會一點點擴大,而趙佶的皇子眾多,想要廢儲,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其實有些話他本來想說,但最終沒有說。

  那就是王貴妃所出的惲王同母的皇子女。

  趙佶故意讓這些人遷徙青州,誰能不知這是要讓王霖護住這一脈。

  在他看來,若王霖真的肯站在他這一邊,至少會上表反對將肅王等人安排在青州,然而王霖卻默認了這一切,顯然是與趙佶達成了某種默契。

  趙佶想要做什么?你王霖又要做什么?

  單純是為了不忍見骨肉相殘嗎?

  趙桓堅決不信。

  他突然又想起莫名其妙被趙佶冊封為迎金使的已經去了青州的九弟趙構……面色就更加陰森起來。

  王霖能感覺到趙桓在背后凝望自己的目光事如此陰冷。

  他知道趙桓此刻對自己的猜忌漸起,不過無所謂就是。

  今晚就算是兩人的攤牌了,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就看趙桓能不能體悟吧。

  若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尤其是要沖自己下黑手……那真就對不起了——宋欽宗提前下場。

  王霖出了宮,在宮門守軍那邊取回了自己的坐騎,縱馬沿著十里御街緩行回府。

  秋風越刮越寒,盡管當頭一輪明月光潔,加上宵禁后長街空曠無人,讓人越加的感覺凄冷。

  王霖行了一會,突見前頭踉踉蹌蹌奔走著一個瘦弱的身影,長裙曳地,披頭散發,隱隱有些熟悉。

  王霖催馬馳去。

  竟然是太子妃朱漣!

  深藍色織錦的宮裙微微有些凌亂,烏黑長發散落飄于身后,若凝脂的膚色變得異樣蒼白,原本芙蓉花開的臉上滿是淚痕和污垢,櫻桃小嘴緊閉唇角滲出絲絲血跡,雙眸中透著無盡的絕望。

  她身形微微一頓,向王霖投過木然一瞥,旋又跌跌撞撞前行,隱露雪白長頸中的一道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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