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四合院之建國 > 第292章 入幕之賓
  燕青與百余虎神衛隱秘混在激動且久久不愿意散去的人群中,看得目瞪口呆。

  自家王爺之才,他們有所耳聞。

  但文思敏捷、才華橫溢到這般程度,傾盡褒譽之詞也無法形容,非文曲星下凡不能解釋了。

  兩浙學政杜樸帶著其子杜成緩緩隨著鼎沸的人流離開了柳林巷。

  杜成面色古怪道:“父親,這位韓家子既如此大才,怎地籍籍無名,也屬咄咄怪事。”

  “當世才星,無人可及。韓家宰相門庭,出此人也不奇怪。今日之后,韓氏子在江南,乃至在大宋,都可奠定不朽文名。

  杜成,老夫其實不奢望你能如這般文名揚于世,但也不希望你淪為不學無術欺男霸女的紈绔子。”

  “此人未來必是當朝顯貴。老朽觀他面相如龍,絕非池中之物。杜成,你當多與此人交往,若能交好韓家是最好,明年赴京應試,也算是有個照應。”

  杜成苦笑:“父親,兒子與錢子儀這些人不過是虛與委蛇,并非真的與他們狼狽為奸。

  他們干的那些壞事,兒子都未參與,尚稱得上是潔身自好。”

  “我與此人交好也未嘗不可,只是現在,他以如此聲勢搶了錢子儀相中的女子,錢子儀豈能善罷甘休?我若與之走近,必交惡錢家,父親這……”

  杜樸澹然一笑:“以文會友,尋常事爾。

  錢家再一手遮天,還能擋得住江南士子如潮?你且與之交往,不要顧忌錢家。”

  “起風了,要變天了,成兒,記住為父的話,清者自清,與渾濁之物虛與委蛇,乃權宜之計,萬不可沉淪其中。”

  杜樸裹了裹自己的裘皮大氅,闊步前行。

  杜成面色變幻,旋即緊隨其后。

  一陣呼嘯的狂風卷過,卷起漫天的黃葉,又飄飄揚揚灑落下來。

  柳林巷。

  朱家。

  書齋。

  朱淑真往火盆里添了幾塊炭,又提起茶壺來置于火盆之上,便面容肅然開始正襟端坐,制茶相待。

  實話說,王霖至今為止,還真未曾飲過和見識過真正的宋茶。

  唐宋茶藝環節繁瑣,需要相當高超的茶技。

  而很顯然,朱淑真是一個精通茶藝之人。

  王霖坐在桉幾對面,面帶溫和笑容,靜靜看她小心翼翼動作輕柔一氣呵成完成碾茶、羅茶、侯湯、熁盞四道工序,直至進入最終的點茶。

  朱淑真挽起羅袖,露出蔥白玉臂和纖纖玉手。

  在茶盞中放入茶末,然后注入熱水,將其調成均勻的茶膏。

  最后一邊注入開水一邊用茶鑰擊拂,使之泛起湯花,直到出現滿盞的末脖,而出現在王霖視野中的便是一朵綠得透亮的蓮花。

  王霖頓為之驚艷。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王霖輕吟道。

  “真娘子這茶藝當真令人耳目一新,果然是茶如人般雅致,人若茶般清亮。”

  朱淑真俏顏如雪,眸中依舊泛起一絲警惕的疏離:“王爺,此時你我獨處,又無外人,又何必再如此?”

  王霖呵呵笑:“不過是有感而發,由衷之言罷了,絕無唐突之意。”

  朱淑真幽幽道:“王爺今日賣弄風騷,連出佳作七則,又口口聲聲對奴情深義重,相思成疾,經此之后,在杭州人乃至天下人眼中,奴已經被牢牢打上了王爺的標識,想要自證清白都不能……”

  “至此,王霖還要說沒有半點唐突之意?”

  “奴今日方才明白,王爺這天縱文才,仿佛就是為了女子而生,奴方才仔細思量,王爺所出詩詞,除那闕贈張太尉知河北的醉里挑燈看劍外,無一不是為女子而寫……”

  朱淑真略有譏諷道:“奴該說王爺是天生的情種,還是天生的大才?”

  咳咳咳!

  王霖忍不住面色微微發紅。

  朱淑真深望著王霖:“奴自不知王爺為何來江南,但定然不是為了奴而來,那所謂這兩字相思,萬里虛名,也只能哄哄外面那群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

  “奈何奴明知王爺虛情假意,也還是忍不住為之心動,開了蓬門,迎君入幕。這豈不是命?”

  “但奴不是李清照,更不是李師師,或者那位不知名的小娘子……”

  王霖嘴角一抽。

  他覺得必須得給李清照正正名了,否則李清照這位千古才女,還不定被朱淑真腹誹成什么不堪的樣子。

  “我與清照相識,相知,至相愛,遠非娘子所聞,本來也不愿為外人道也。但既然娘子對我與清照略有誤解,在下便解釋一二。我王霖并不好名,也不畏人言,但清照清譽不可輕毀。”

  “我與清照相識自去載元夕夜,時青州知府慕容彥達府中……”

  王霖緩緩講述他與李清照的諸多過往,眸中泛起一抹柔情來:“那夜,我與清照并行于青州城中,身后是慕容彥達的上千追兵,危在旦夕之間,清照亦不畏懼,與我盈盈一笑,云縱然身死恨消,也不能向奸賊伏低做小……”

  “絕世芳華,光照在下心懷。當時在下也曾吟詞一闕,卻并未流傳于外,而只是謹記于我與清照心中,至今不為人知,真娘子可愿聞之?”

  朱淑真正色道:“奴洗耳恭聽。”

  王霖深吸口氣,澹道:“青玉桉,元夕,贈李清照。”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凋車香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峨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朱淑真頓眸光流彩。

  若說之前那些詩詞算是上乘佳作,而這闕青玉桉,在朱淑真這位內行人眼里,那簡直堪稱是曠古爍今的千古名篇。

  而事實上,也的確是不朽名篇。

  “所以,娘子以為,清照僅以我信口胡謅的兩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不老,就動了心,那真的是大錯特錯。”

  “我與清照素來發乎情,止乎禮,至后來,方才水到渠成。”

  “至于那人生若只如初見……”

  王霖正待繼續往下說去,卻聽朱淑真幽幽一嘆:“王爺不必說了,是奴淺薄,此給王爺道個惱兒!”

  朱淑真起身一福。

  王霖微微一笑,便也不再說什么,只靜靜望著她。

  朱淑真面色發紅,她知道自己其實已經無法抗拒眼前這個男子的無雙魅力了。

  其實這天下間,有哪個女子能扛得住?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一句,直接戳中了她的心扉。

  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都希望自己就是那個站在燈火深處的白裙少女,期待著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騎著一匹白馬緩緩從霧氣中走來。

  她并不知,王霖還真是一個騎白馬的……王爺。

  兩人就這么互相對望著,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

  此時,突聽燕青在院中輕呼道:“王爺!”

  ……

  “王爺,寧海軍都指揮使鄭凱與江南最大鹽商揚州徐家勾連,以五百軍卒假扮河盜,在潤州口劫掠了我渤海商號的一艘運鹽船,擄走雪花鹽一千余斤。”

  王霖面色一冷。

  雪花鹽如今剛開始風靡大宋及海內外,價格昂貴,一斤售價十貫,堪稱是渤海商號最大的一項進項。

  被擄走一千余斤,價值萬貫以上。

  “王爺,不若讓屬下率三千虎神衛直撲寧海軍在錢塘縣的大營,殺鄭凱一個措手不及!敢朝咱家的商隊下手,他這是作死!”燕青怒道。

  王霖緩緩搖頭:“先放一放。容我慢慢跟他算總賬。小乙,分些人手盯著鄭凱,有消息隨時來報。這五萬寧海軍,怕是已經爛透了。”

  “小乙,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我看這江南官場,爛成了渣,這群貪官污吏家資億萬,若是日后籍沒抄家,怕不是一個小數。”

  燕青陡然一陣,他這才醒悟過來,王爺不遠千里而來,一為方臘和東南民亂,二,便是為了圖謀這江南狗官的億萬家資啊。

  “哎,小乙,我們青州真的是太窮了,光是支撐十萬伏虎軍,我就頭疼得緊……”

  燕青掃朱淑真的書齋一眼,壓低聲音笑道:“王爺今夜就宿在真娘子家么?”

  王霖打了個哈哈:“當然,孤乃入幕之賓,豈能有假?”

  書齋中,朱淑真俏面飛霞。

  ……

  錢府,后宅。

  院中十余仆從婢女嚇得心驚膽戰,而在書房中的錢子儀已經折騰了小半個時辰,那些名貴的瓷器擺件和名人字畫,被他怒火熊熊下毀了個殆盡。

  孟東林上前去敲了敲門:“子儀兄,小弟東林,可否一見?”

  良久,才傳來錢子儀嘶啞沉悶的聲音:“進來!”

  孟東林走了進去,書房中一片狼藉。

  錢子儀面目猙獰,衣衫不整:“東林,幫我調集人馬,不,去寧海軍調一百人,某一定要將這韓家子殺之而后快!”

  想起王霖已為朱淑真的入幕之賓,他心底如錐刺痛,難以遏制。

  孟東林眸光一閃:“子儀兄且請息怒,此事當從長計較,某聽聞明日午時,以杜成為首的一干江南士子,要在樓外樓宴請那韓家子,不如……”

  錢子儀暴怒起來:“杜成?那狗東西,竟敢如此?!”

  孟東林輕笑一聲:“子儀兄啊,姓杜的本就不是個玩意兒,某早說他不可靠,可子儀兄總不聽!”

  錢子儀一腳踹翻了書房中僅存的一個花瓶,嘶吼道:“明日我親自去寧海軍調兵,若不殺了這狗賊和韓家子,我誓不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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