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四合院之建國 > 第353章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
  滑州。

  數萬披堅執銳的金人騎兵,列成數個齊整的沖擊方陣,如同一道道洪流,整個壓進。

  煙塵漫卷,軍旗獵獵,大地都為之震顫。

  金兵將身上的甲胃互相碰撞,發出沉悶的金鐵之聲,匯聚成完顏宗弼堅若磐石的中軍方陣。

  大軍陣型倏展,彷若一柄巨大的彎弧刀鋒。

  刀光霍霍,三千輕騎,自密集的方陣之中,排眾而出。

  「殺!」喊殺之聲,聲震九霄。

  完顏宗弼斷然發動了第三次攻擊。

  群馬飛馳,沖向滑州。

  喊殺聲如雷震谷,精騎如破水之箭,而自城樓上,傾瀉掠下鋒銳的箭雨、滾石、鐳木以及腥臭滾燙的糞水,一時之間,慘呼聲大作!

  中軍陣中的完顏宗弼面色鐵青。

  自攻入大宋境內以來,金人所部幾乎是望風披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就算是這守滑州的張叔夜,也曾被金人連敗數次,潰不成軍。

  眼前的這座孤城,完顏宗弼本來以為彈指可破,結果他的五萬大軍被延遲在此處已經數日。

  滑州城上的兩萬宋軍仿佛如打了雞血般血戰不退,悍不畏死,有時候甚至不惜抱著攻上城頭的金兵同歸于盡,滾落在城下化為肉泥。

  前兩次攻擊,金兵損傷慘重。

  這一次,宋軍的防守更嚴,更兇勐。

  攻防交戰從午后直至傍晚。

  城下伏尸處處,空氣中血氣彌漫,女真騎兵的死尸與穿著宋軍鎧甲的軍卒重重疊疊累積在城下,血流成河。

  濃烈的血腥味彷若來自九幽地獄,掩得星月失色,連帶著遠處地平線上那一道黎明前的青白曙色也說不出的凄慘蒼涼。

  而夜色下,滑州城上的大宋軍旗依舊在高高飄揚。

  張叔夜披甲渾身斑駁血跡,蒼發散亂在腦后,他手執長劍,氣喘吁吁,靠在城墻上,望著篝火熊熊的金軍大營。

  無數的傷卒接連被抬下城樓,剩余的軍卒也面色哀絕,他們早已懷了死志。

  城中,所有百姓婦孺都被發動起來,所有屋舍皆被拆毀,化為守城的器械。

  三日的進攻,宋軍付出了兩倍于金兵的慘痛代價。

  陣亡六千多眾!

  完顏宗弼端坐帳中,面色難堪。

  麾下兩排金將面色都不好看。

  當然臉色最難看的還是契丹降將郭藥師。

  前兩次攻擊,完顏宗弼使用的都是郭藥師麾下的常勝軍,以為炮灰。

  這直接導致常勝軍死亡數千人,讓郭藥師肉疼得發緊,卻又不敢抗命。

  郭藥師心中冷笑,他知道這些金人其實根本就瞧不起宋人,完顏宗弼前幾日還口出狂言,要在六月十五日前,在東京的大宋皇宮吃酒,將宋國皇帝的嬪妃賞賜給諸將為妾!

  然后幕天席地,開一場無遮攔大會!

  然而萬沒想到,滑州居然久攻不破。

  尤其今日一場勐攻,金兵一個萬戶隊上陣,傷亡過了兩千人,這對于金人來說,還是從未有過的損傷!

  當然,郭藥師也并不認為宋軍就能守得住滑州。

  實力對比懸殊,一座孤城,被拿下,只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郭藥師想了想,便主動出班抱拳道:「四皇子,末將以為,我軍并不擅長攻城,與其與宋軍死扛,不如將滑州團團圍住,困他幾日,待他糧草貴乏,必不戰自退。」

  實際上郭藥師的建議是上策。

  滑州儲糧有限,困上幾日,圍而不攻,宋軍遲早會跨。

  但金兵素來

  狂妄慣了,又剛滅了大遼,氣勢正盛,郭藥師的話當即引發了激烈的反彈。

  完顏宗弼麾下萬戶阿里甚至一口唾沫啐到了郭藥師臉上,痛罵郭藥師畏戰無能。

  完顏宗弼面色陰沉,勐然一拍桌桉吼道:「吵什么?區區一座滑州城,算得了什么?我大金連契丹都滅了,還能拿不下一個弱宋?」

  不過,完顏宗弼話音一轉:「本皇子以為,郭將軍所言有理,既然宋軍死戰,我軍頗有傷亡,不如暫且圍城不攻,且看宋人還能撐住幾時!」

  完顏宗弼一錘定音,就無人敢跳出來反駁了。

  完顏宗弼自是珍視自己麾下兵馬,這都是他的親信,若是折損過多,他如何去與他的兄弟們爭奪天下?

  郭藥師心懷怨憤,但面上卻依舊帶著濃烈的恭謹之色,他躬身為禮道:「四皇子英明!末將且回自陣,等待四皇子軍令!」

  完顏宗弼微微一笑:「郭將軍請回!」

  郭藥師扭頭便走。

  他剛出了完顏宗弼的中軍營帳,就聽見里面傳出吵吵嚷嚷的金將的怒罵聲,面上忍不住浮起一抹冷笑來。

  ……

  滑州城上。

  姚平仲匆匆走上城樓,伏在張叔夜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張叔夜無語,輕嘆。

  城中儲糧本就有限,朝廷的輜重運糧已經斷了。

  兩萬大軍加上城中百姓民夫的人吃馬嚼,儲糧見底,這已經在他的意料之中。

  姚平仲咬牙道:「太尉,我軍在此阻擋金兵入侵,京師居然斷了我軍糧草,實在是讓人心寒。」

  張叔夜搖頭:「不,有李相吳相在京師,朝廷絕不至于要斷我糧秣,只是……這說明,京師儲糧也不多了吧……」

  「而且,估計朝廷上下對我軍能守住滑州也不報什么希望,此刻東京應該在堅壁清野,準備死守,所以,糧秣也運不出來了。至于其他各處,怕是也無人敢運糧往滑州前線來了吧……」

  姚平仲冷笑道:「太尉,京師尚有五萬禁軍,若能抽調半數來協助我軍防御滑州,抵抗金兵,也不至于讓我等孤軍作戰,深陷重圍。」

  張叔夜長嘆。

  他旋即凝聲道:「姚將軍,你我已為敗軍之將,丟棄疆土,已經獲罪于朝廷。

  此番也只是盡人事、聽天命。不必抱怨,也不必心寒,你我到了此刻,唯有死戰報國,以死殉國,僅此而已!」

  姚平仲沉默片刻,躬身行禮道:「末將愿追隨太尉,此生,有此一戰,死而無憾!」

  張叔夜顫抖著手拍了拍姚平仲的肩膀:「姚將軍,吾輩從軍,以身許國,既有今日,何惜此身?!」

  「兒郎們,吾等不能再退了,吾等背后就是大宋京師,就是千萬大宋黎庶……此戰,無非死戰而已!」

  「黃泉路上,老夫與諸位同行,吾輩不孤也!」

  周遭軍卒默然跪拜在地,城門樓上一片嗚咽之聲。

  張叔夜老淚縱橫。

  夜空上陰霾深重,突然間就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張叔夜與姚平仲靜靜站在城樓上,凝望著金軍大營,突然輕道:「當日在京師,齊王曾贈老夫一首傳世佳作,老夫至今牢記在心。」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后名。可憐白發生!」

  張叔夜輕輕吟道,「姚將軍,每每吟誦此詞,老夫都感慨難以,感覺壯懷激烈。齊王過去總說金人亡我大宋之心不死,必有大舉南侵之日,朝中無人相信,可今日……」

  「事實擺在眼前。奈何我大宋備戰不足,軍力羸弱,以至于讓金人長驅直入,眼看大宋江山不保,老夫心痛如絞!」

  「老夫年邁,死不足惜。只是嘆我大宋,此番遭遇劫難,不知能否過此關口。

  姚將軍,你我在滑州,至多再堅持數日,希望能為京師爭取時間。

  待城破之時,老夫當面向京師跳下這滑州城,縱化為齏粉,我死也看著,我大宋京師能守住,我大宋江山無虞啊!」

  姚平仲淚如雨下,躬身不起。

  ……

  東京。

  城內人心惶惶。

  從昨日開始,京師就開始封閉了十六道城門,開始防御備戰。

  而城中那些權貴商賈高門大族,已經有不少人卷起家資準備車馬準備逃離京師,只是都被軍卒所攔。

  李綱迫于無奈,傳令全城戒嚴。

  凡意欲逃離東京者,無論是誰,無論是皇族還是朝臣,亦或者是普通商民,都殺無赦。

  延福宮內,趙佶怒火朝天。

  從下午起,他暗中糾集數百禁衛,準備逃離京師,被武松率皇城司兵馬所攔。

  朝中群臣聞之,痛哭流涕。

  堂堂大宋皇帝,淪落至斯,豈非讓人痛心!

  宗澤的確是個狠人,他接管了京師防務后,命關勝率軍把守城門,接連殺了數百趁亂鬧事的民眾。

  皇城司由武松統率,圍住皇城,將皇帝軟禁在了宮中。

  席卷宮內財物準備出逃的太監宮女,被皇城司的人殺了也有百余人。

  韓家。

  齊國與韓嘉彥等人正在廳中議事,他們其實也準備收拾行囊準備逃亡南京,再由南京往青州投奔王霖,畢竟東京人幾乎沒有人能相信,京師能守得住。

  但就在傍晚時分,突然有數百隱匿在城中的虎神衛現身,接管了韓家的防務,他們負責在亂時保護好韓家主要家人的安全。

  這是王霖在京師安排的后手。

  但如此也斷了韓家逃出東京的最后念想。

  韓嘉彥嘆息道:「這一回,王霖還能再救京師否?」

  齊國流淚,無語。

  此時,狂風呼嘯席卷全城,陰霾密重壓頂,一場暴風驟雨突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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