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滲到骨頭里的寒意從肩膀迅速席卷了全身。
方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連心跳似乎都被凍住了！
她最近在準備公務員考試，每天都在圖書館泡到關門才回寢室。
這條路是一條小道，平常沒有人走，但是這條路是方芳回寢室最近的路。
所以方芳雖然也害怕走在這條路上，成為室友被保研的原因，但是仍然硬著頭皮走這條路。
“誰呀，別鬧了！”方芳緩過神來，以為是有人在惡作劇。
她抓住肩膀上的那只手，仿佛抓住了一塊冰。
“再鬧我生氣了！”
聞言，肩膀上的手真的離開了。
方芳松了口氣，看來這人是同學，還可以結伴一起走，不然這黑黢黢的一個人也沒有，真的讓人有點害怕。
“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惡作劇！”方芳笑著轉身，貼上了一張慘白的臉。
她和那張臉之間只有幾毫米的縫隙，她幾乎能感受到那張臉呼出的氣息。
不對，那氣息不是那張臉呼出來的，是她自己的，遇到阻礙之后反彈了回來！
她的腎上腺素飆升，全身的血都沖到了頭頂，那張臉上有一對兒漆黑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睛。
正在直勾勾地盯著她！
“嗬，嗬……”方芳的嘴張大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掛鉤幾乎都要勾不住她的腮了！
在極度驚恐之下，方芳連驚叫都發不出聲音，她失聲了！
蘆花不是變態，沒心思看方芳那張嚇到變形的臉。
她往后撤了一步，跟方芳拉開了一點距離。
“你……你……你是蘆花？”
方芳看清了那張臉，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抬起，顫抖地指著她，好容易才把一句話說利索，“你是人是鬼？”
蘆花看著眼前的人，心情復雜。
她曾經跟方芳朝夕相處，說沒有感情是假的，但是方芳把她害成了這樣，她對方芳的恨意也同樣濃烈！
“你難道不看新聞嗎？”蘆花輕笑一聲，“我記得我死的時候，電視里報道過師范大學貧困生在五星級酒店割腕自殺的新聞啊！”
她自殺的那個浴缸前面掛著電視，她每天沒事干，就一邊泡澡一邊看電視。
看到自己上新聞時，還有點小高興，就是新聞的內容讓人不太高興。
“而且……”蘆花走到方芳面前，蹲下，“我消失了一年，難道就沒人告訴過你，我死了嗎？”
方芳的臉色變得慘白，都快趕上蘆花了！
這個長相，這個聲音，讓方芳能夠確定，面前這人，不對，是“鬼”，肯定是蘆花無疑了！
“你想干嘛？”方芳強自鎮定下來，她是匿名爆料的，蘆花到死都沒懷疑到她頭上，現在應該也不會知道她就是匿名爆料人。
她一定要穩住，不能露出什么破綻，否則蘆花要找她索命的話，她就完了！
蘆花坐下來，“不干嘛，一年多沒見了，想你了！”
聽她這么說，方芳更放心了，看來她的確不知道那件事。
“想我了就回宿舍唄，跑到這來嚇人干什么？”方芳白了蘆花一眼，從地上爬起來。
爬到一半，方芳才想起來，蘆花現在是鬼，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隨意對待她了！
方芳訕訕地笑了笑，“嗯，其實我們也挺想你的。要不，咱們回宿舍聊？”
蘆花把腿盤起來，說道：“坐下。”
聲音不咸不淡，卻有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在里面。
方芳不敢不聽，只好坐在蘆花對面。
蘆花的神色倒還很平靜，“我記得，新生入學那天，咱們倆是最先到宿舍的。”
方芳不解其意，只好隨聲附和，“嗯，只有咱們倆是上午到的，她們四個都是下午到的。”
蘆花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眼睛里還有一絲追憶，“你比我來得早，我進屋時你都收拾完了，很熱情地來幫我收拾！”
“你看見我只帶了一張席子，沒帶褥子，還幫我去外面擺攤的學姐那里買了條褥子鋪！”
“一條褥子三十塊，我想給你錢，你卻說什么也不要。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可真好！”
方芳臉上有點不自然，“你穿得那個樣子，行李又是那樣，有眼睛都能看出來你沒錢。就三十塊錢，我還跟你要什么？”
蘆花點點頭，繼續說道：“洗漱的時候，你看我拿香皂洗臉，拿大友怡擦臉，說用這些對皮膚不好，就把你的洗面奶跟水乳分給我用，還給我敷了一張面膜！”
方芳聽她說起這些，不知為何有點難過。她們一開始本來是很好的室友，后來怎么……
“那都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既然我有，咱們就一起用唄！”
蘆花笑了，“你從來都是很大方的人。可能在你看來，這些不算什么，但在我眼里，這些東西是我連聽都沒聽說過的！我還是很感謝你，愿意把這些東西和我分享！”
方芳有些心煩意亂，她不愿意和蘆花談論這些事情。
她越回憶起兩人之前的感情，越覺得自己后來做的事情是那樣的卑劣！
蘆花還在絮絮地說著，把方芳對她的那些好一件一件地數出來。
“我到食堂只舍得打白米飯，你每次都會多打菜，然后說自己吃不完，讓我幫你吃。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又不想讓我太難堪，你總是這樣善解人意。”
“后來我去兼職給酒店做禮儀小姐，周六周日穿著高跟鞋在酒店門口站了兩天，腳上磨出了兩個大血泡，也是你幫我買的創可貼。”
蘆花說了很多，都是兩人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事情雖然小，但卻很溫暖。
這也曾是蘆花心底的一道光，幫助她很快地適應了大學生活。
方芳勉強地扯出一絲笑，“一些舉手之勞而已，而且都是過去的事了，說這些干什么！”
蘆花嘆了一口氣，“因為我想不明白，你之前明明對我那么好，后來怎么就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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