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巖國的王子大概是在他們國家囂張慣了。
此刻還一副傲然的模樣,看著孟有德說道:“你讓他,給本王子賠償弄臟衣服的錢,并道歉,此事,本王子便既往不咎了。
否則的話,本王子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那小攤販的臉色都整個發白。
他擺攤為生,勉強維持一家生計。
這一件衣服,他們家不吃不喝幾年都賠不起。
要真的賠了這衣服,那他們家就完了,真活不下去了。
他心中是希望孟有德能為他主持公道的。
但一般官官相護,而且,人家是外國的王子,如今的使臣。
所以大概率,這位府尹大人,會向著這位王子的。
涉及兩國邦交,犧牲他一個百姓,來安撫外國王子的情緒,是慣用的做法。
這樣一來,外國王子滿意,而他一個百姓,也翻不了天去。
至于他們一家的死活,是不會有人管的。
小攤販此刻心中也是絕望,心中無比后悔。
早知道,那王子摔爛了東西,還不如就讓他走了算了呢。
白一弦站在人群中,也不說話,就看孟有德怎么處理。
孟有德聽了石巖國王子的話,低頭看了看那一臉絕望的小商販。
身為官員,自然知道,如何做,才是最高明的。
但最高明的,卻不代表就是對的。
孟有德抬起頭,平靜的對石巖國王子說道:“你既說自己是石巖國的王子,那么還請出示你的腰牌。”
先確定身份,不能他說是王子就是王子。
萬一是假冒的呢。
石巖國王子一怒,但想到這不是在自己的國家。
他一個小官,不認識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由冷哼一聲,摘下了自己隨身的腰牌扔了過去。
孟有德拿起腰牌檢查了一番,發現確實是石巖國王室信物。
此番石巖國來納貢朝拜,聽說派來的是四王子。
而這位四王子在他們本國的風評并不好,驕橫跋扈,仗勢欺人。
關鍵是聽說性格非常壞。
孟有德將腰牌遞了回去,那四王子漫不經心的接過,說道:“如何?
本王子莫非不像王子么?
既然已經確定了本王子的身份,還不趕緊讓這個賤民,給本王子賠禮道歉,賠償損失。”
孟有德想著先說句軟話,想著既然他都出面了勸說了,石巖王子想必會下臺階,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于是他說道:“四王子身為一國的王子,聽聞也是相當寬宏大度,如今又何必跟這些百姓一般計較呢?”
石巖王子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顯然是不肯善罷甘休。
其實他根本不在乎一件衣服。
衣服再貴,他也不看在眼里。
他生氣的是,這小商販,揪住他的衣服,讓他賠償的行為。
這在他看來,是這攤販讓他丟了面子。
且一個小小的攤販,居然敢碰觸他高貴的王子,簡直豈有此理。
這才是讓他生氣的點。
孟有德見石巖王子并不肯放過這攤販,頗有點不依不饒的意思,便繼續說道:“更何況,此事原本就是王子有錯在先。
是你打壞了人家的東西,讓你賠償,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一個小攤販,什么也不懂,當時必然也不知道王子的身份。
&nb /> 如今知道了,心中已然后悔自己的行為。
依本官看來,不如,就這么算了。
也是顯示出了王子的度量。
王子意下如何?”
石巖王子見孟有德不向著他說話,反而替一個平頭百姓出頭。
當下也是怒了,說道:“哼,這位大人,這是何意?
此事還是本王子的錯了?
本來,本王子還想著,讓他道個歉就算了。
晾他也賠不起本王子的衣服。
但既然這位大人,既然這么說的話。
那本王子,可以賠償他這件商品的價值。
但他,也必須得賠償本王子的這件衣服。”
孟有德皺皺眉,這王子果然性格非常不好。
只是在燕朝,換個使臣,可能就順坡下驢了。
沒想到,他還越來越來勁了。
由此可見,這王子素來任性妄為,即便是出使別的國家,也不知道低調隱忍為何物。
但孟有德是燕朝的官員,并不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幫著他欺負自己國家的百姓。
孟有德說道:“四王子,你這衣服,本官看著,也并未弄臟,況且,洗一洗便可以了。
你身為王子,在這里與一個攤販計較,若是傳出去,對王子的名聲,也不好聽。”
石巖王子今天出來,也沒帶什么隨從,若是以前,都由自己的隨從出頭,哪里還需要自己出面與人爭執。
他現在覺得自己為了這種事,當街與人爭論不休,實在非常丟臉。
但如果就此認慫,那無疑更丟面子。
石巖王子心中更是惱火不已,便說道:“本王子的衣服,被一個賤民的手碰到,就是臟污了。
本王子也不會再穿。
且這件衣服,乃是根本無法水洗的。
這位大人若是執意替這個賤民出頭,那本王子,也只有將這件事捅到你們皇帝陛下哪里,讓你們皇帝陛下,來評評理了。”
這件事若是到了皇帝那兒,那可就大了。
那才真的是從一件小事兒,上升到了兩國大事兒呢。
到時候,皇帝怎么處理?
是幫自己國家的百姓,還是幫別的國家的王子?
就算是皇帝自己出銀子賠償,那不也是示弱了么。
可要是偏幫百姓,那依照此王子的性格,對兩國邦交也是十分不利。
孟有德一時間有些為難。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為難那攤販。
而在人群里的白一弦看到這里,倒也還算是滿意。
孟有德的能力確實有限。
但品性還不錯,不會媚上欺下,不會欺壓百姓。
有時候,相對于能力來說,這種品性,才更珍貴一些。
起碼今天這件事,要是換了朱志行那種,必然就是為了討好石巖王子,或者是為了怕惹麻煩,而直接將那百姓給拿下,讓他給賠償道歉,根本不顧他的死活了。
白一弦沒有再袖手旁觀,接下來的事情,孟有德處理不了,就只能鬧到慕容楚那里去了。
但沒必要。
白一弦便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孟有德一看到白一弦,立即大喜,急忙行禮道:“下官參見王爺。”
他心道今天有王爺在,那就好辦了。
石巖王子正在納悶白一弦是誰呢,一看孟有德行禮,立即就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