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弦沒有打斷他，嚴青慢慢訴說著當年的這段往事。
嚴青剛發現自己的感情的那段時間，確實非常害怕，也非常痛苦。
他想改變自己，維持兩人之間那純粹的兄弟之情。
可最后發現，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想失去言風，并十分害怕自己的心思被言風看出來。
更害怕看到言風鄙視的眼神，害怕他會因此而疏遠自己。
每一次見面，他都努力自持。
可是，他失敗了。
后面的事兒，嚴青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
那是他內心深處，最大的秘密。
但由于周圍太過安靜，白一弦還是聽了個大概。
大概意思是，那一次，兩人又是好久不見。
后來在江湖上遇到，他們都十分高興。
兩人都喝多了。
嚴青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加上酒精的作用。
就抱著言風親了一下，還跟他表達了自己心中的感情。
之前說過，古人對這種事，接受程度很低。
言風這個大直男，驚愕之下，根本就接受不了。
非但接受不了，他甚至還覺得惡心，覺得嚴青侮辱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言風覺得他將嚴青當做真心以待的兄弟，可對方心中對他卻是這樣齷齪的思想。侮辱了自己對他的那份兄弟之情。
他覺得，嚴青根本就不是拿他當兄弟的，而是因為這樣的特殊癖好，才會用兄弟的借口接近他。
這是一種欺騙，比背叛還要令人難以忍受。
所以言風，冷著臉，當夜就走了。
嚴青追上去想解釋，但言風卻根本不愿意看見他。
嚴青事后心中肯定后悔，但言風并不愿聽他解釋。
嚴青原本以為，憑兩人多年來的感情基礎，等過個一段時間，言風冷靜一下，自己再解釋解釋，應該就能好了。
可沒想到，他從那之后，就再也沒見過言風。
等再后來得到他的消息，見到他的時候，言風已經成為了白一弦的侍衛。
而且，他還是不肯原諒他。
因為在言風心中，根深蒂固的認為，嚴青并不是真心想跟他做朋友，當兄弟的。
而是利用了兄弟之情。
他不能接受這樣的欺騙，更不能接受嚴青竟然會有這樣的感情。
所以，兩人之間，便是現在這副樣子了。
白一弦琢磨著，這種感情的事兒，確實有些難辦。
因為即使在現代的時候，大家思想都開放了，但仍舊有很大一部分人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是在這思想極度保守的古代呢。
這種事，真的會被人指指點點，覺得有傷風化，甚至在偏遠地區，很有可能會被人處死，沉塘。
白一弦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他自己對此并不歧視，甚至也能接受。
但言風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沒有那么開放的思想。
要是嚴青喜歡的是別人，或許言風還看在兄弟之情的份上，反應不會太過激烈。
但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尤其嚴青還親了他。
這就讓言風根本就無法接受了。
不然也不可能過了這么多年，都沒原諒他。
嚴青說完之后就后悔了。
有些事，憋在心里，雖然非常沉重，也非常難受。
有時候恨不得一吐為快。
但卻真的不能說出來。
就像這件事，他說出來，不過是再多了一個鄙視他的人罷了。
就連嚴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一時沖動的說出來。
他跟白一弦之間，真的沒那么熟。
嚴青想到這里，便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白一弦一把拉住了他，問道：“你干啥去？
撒尿去？”
嚴青淡淡的說道：“下官這樣的人，留在這里，恐讓王爺心中不喜，覺得污了王府。
下官有自知之明，這就離開。”
白一弦拉著他坐下，說道：“想啥呢？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嚴青說道：“雖然沒說，但我知道，王爺心中是怎么想的。”
大部分人知道這件事，都會是一種感覺，也會是同一種的異樣目光。
白一弦說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蟲子？
還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嚴青問道：“王爺沒有鄙視我，覺得我很病態么？”
白一弦說道：“想多了，這種事兒，正常的，有什么好鄙視的？
那些見識短淺的人，才會大驚小怪的鄙視。”
嚴青倒是吃了一驚，不由仔細的看著白一弦，想看看他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怎么可能會有人，在知道他的取向之后，覺得他不是異類呢？
嚴青問道：“王爺說，這是正常的？”
白一弦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嗯，正常的。”
嚴青低語道：“謝謝，就算知道王爺是在安慰我，可下官還是要謝謝王爺。”
白一弦說道：“謝什么？
這真的是正常的。
無論是男女也好，還是你這種也好。
都是正常的。
并不是病態，更不是變態。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這世間，其實只有一種取向，那就是，心之所向。”
“心之所向？”嚴青喃喃了一句。
白一弦一笑，說道：“其實你大概不知道，在這世上，有許許多多的國家。
在大海的另一端，還有不少國家，允許你和心中所愛成親，而且是合法合規的。
人們都司空見慣，不會歧視，甚至還會祝福。”
嚴青心中一震，問道：“真的有這種地方嗎？
可這是違背倫常，違背公序良俗，也違背了陰陽調和的。
兩個……男人，如何成親，如何傳宗接代？”
白一弦看著嚴青問道：“傳宗接代？
你會找個女子成親嗎？”
嚴青搖搖頭，說道：“不會。”
白一弦笑道：“那不是，照樣不能傳宗接代嗎？
人生在世啊，其實不用想那么多。
人就這么一輩子，干嘛非得要在乎別人的眼光如何呢？
只要自己能開心，沒有干擾別人，那就不用在意任何人。”
嚴青說道：“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也從來沒有在乎過。
可言風，卻不能接受。”
白一弦說道：“這確實是有些困難。
因為我們只能改變自己，卻不能改變別人的觀念喜好。”
其實白一弦聽完之后也覺得，就算是言風原諒了嚴青，可能也根本無法跟以前那般跟他坦然相處了。
面對他的時候，總會覺得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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