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既的聲音很平靜，臉上也沒什么表情，但時渺知道，他說的是認真的。
對于這一點，她從來不懷疑。
但此時，她卻沉默了很久。
眼睛同樣看了容既很久后，她說道，“那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么？”
容既看了看她，不用時渺說，他已經猜到了，也直接回答，“不可以。”
時渺皺起眉頭。
“你剛才說了是如果，我也回答了你的問題，以后不許再說這種話了。”
“可是容既。”時渺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我們都會老，都會死的，所以就算沒有意外，但這一天也總會來臨。”
時渺的話說完，容既也不說話了，只死死的盯著她看。
時渺就跟他對視著，然后說道，“所以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走在你前面，你也要好好繼續活著，好不好？”
容既沒有回答。
時渺又繼續說道，“如果是你走在前面，我也會同樣如此。”
“不好。”容既轉開眼睛，“你可以繼續活著，但你要是不在，我絕對不會繼續獨活。”
說這話的時候，他執拗的就好像是一個孩子。
“可是……”
時渺還想說什么，容既卻已經打斷，“沒有可是。”
“好，那到時候如果是你先走了，我也跟你走好了。”時渺干脆說道。
容既的眉頭立即擰了起來。
“所以你想過要用什么方式么？你現在告訴我，如果以后……我也按照你的方式去死好了。”
“郁時渺！”
容既聽不得那個字，此時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但時渺并沒有因此緘默，只繼續說道，“安眠藥嗎？不太合適，聽說吃了之后胃會痙攣會很痛，而且如果被人救了還得去洗胃；還是跳樓？但一地的血太難看了；要不還是割腕？但我很怕疼……”
時渺一樣樣數下來，容既已經快要將牙齒都咬碎了。
時渺實在想不出了后，這才看向他，“所以呢？你到底會怎么選？”
“郁時渺，我看你就是想要氣死我。”
時渺搖搖頭，“我是舍不得你。”
“什么？”
“如果是我先死，我舍不得你去吃安眠藥，舍不得你去跳樓，更舍不得你痛……所以容既，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哪怕我不在你身邊了，我也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時渺原本是想要慰藉他的，但話說到后面，她的聲音反而嘶啞了起來，眼眶也慢慢紅了起來，“你就答應我，好不好？”
容既看著她，動了動嘴唇，“可是沒有你，活著……根本毫無意義。”
“怎么會沒有意義？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但我們做過的事情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那些回憶你會忘了嗎？”
容既看了她很久，終于慢慢點頭，“我知道了。”
“你答應我了？”
“嗯。”
聽見他這句話，時渺這才笑了起來，再伸手將他抱住。
容既也沒再說什么，只伸手摟在她的腰上，閉上眼睛。
——其實，這也不是什么難事。
他可以為她去死，自然也可以為了她活著。
只要她開心就好了。
……
時渺原本計劃是今天早上回姜城的。
但經過昨天的事情，她突然又不想將容既一個人留在這邊，幾番猶豫之后，飛機的時間便直接錯過了。
“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吧。”容既說道。
時渺一愣，“這樣可以嗎？那你這邊的工作呢？”
“不管了。”
容既的話說完，時渺忍不住笑了一下，再說道，“你怎么越來越像是個孩子了？你不管的話，底下的人該怎么辦？”
容既不說話。
時渺伸手抵在他兩邊的唇角，再用力向上拉了一下，“沒事啦，我明天自己回去，然后……等你回家，好不好？”
“等你回家”這四個字落在容既的耳朵中顯得格外動聽。
他原本沉重了一天的心情也總算是好了一點，跟著她的動作笑，“好。”
“那你工作吧，我去跟晏晏視頻。”
“一起吧，我也想見他。”
容既這句話時渺倒是很少聽見。
有些驚訝的轉頭看了看他后，她笑著點點頭，“行。”
視頻很快接通了。
那邊還是早上，黃阿姨一邊給小容晏喂粥一邊跟他們視頻。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反正時渺跟他說話的時候，他就咿咿呀呀的應了。
“晏晏你看，這還有個人呢。”
時渺將鏡頭往上移了一點，對準容既。
這次不用時渺教，那邊的人便干脆的叫了一聲，“爸爸。”
容既挑了一下眉頭，嗯了一聲。
小容晏又連喊了幾聲，“爸爸，爸爸！”
容既一一回答，再看向時渺。
時渺會意，將手機轉回來，“媽媽在爸爸這邊，明天就回去陪你好不好？你今晚再睡一覺，明天就能見到我了。”
小容晏還是咿咿呀呀的。
時渺又跟黃阿姨說了幾句后，掛斷視頻，再轉頭看向容既，“好了，你可以去工作了。”
“明天再做好了。”他從背后抱住她，臉龐埋入她的頸窩。
時渺倒也沒說什么，只任由他抱著。
但他的呼吸弄得她有些癢，時渺忍不住躲了一下。
容既很快捧過她的臉，直接吻了下來。
這邊的城市已經入夜。
晚風拂過他們的耳邊，溫柔而愜意。
他的吻認真且虔誠，無關任何的欲望，只有表達不盡的愛意。
一會兒后，他便將她松開了，抱著她繼續看夜空。
時渺問他，這里的夜景和姜城的有什么不一樣？
“都一樣。”容既回答。
時渺搖搖頭，“我覺得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姜城的更好看，尤其是從我們家露臺看的時候，最好看。”
容既很快笑，“嗯，你說的有道理。”
時渺轉頭看了看他后，主動摟上他的脖子，踮腳吻他。
容既正要摟住她的脖子加深這個吻時，時渺又松開了他。
她的手倒是依舊掛在他的脖子上，眼神明亮，“要早點回家哦。”
然后，她又說道，“其實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里都是度蜜月。每一天，也都是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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