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是華縣十年前女子出嫁時,必會備的花燈,花燈分雌雄,意喻和和美美,成雙成對。想不到十年后,還有人人用這燈?”陳璟玥捧著燈,嘖嘖稱贊:“這做工真是精妙,完全復原了當年的款式。”
“完全復原?”阮陵驚訝地問道:“先生為何說是復原?”
陳璟玥捧著燈摸索著,微笑著說道:“單從這的材質上看,一定不是十年前的東西,琉璃燒制在三年前有過一次顛覆式的改變,質地更加輕薄透通,顏色也艷麗不少。十年前的琉璃材質厚,透色不均勻。”
“對,這燈就是去年所制。”阮陵感嘆道:“您真是見多識廣,連這些都了如指掌。”
“流浪漢乞丐有個好處,我們不管蹲在哪兒,只要一副死樣兒,就沒人想管。久而久之,我便聽了看了好些東西。”他頓了頓又說道:“就說這燈,每年燈會時我都能聽到看到不少典故。這款式當年雖然在華縣盛行過,但因為質地脆,容易破裂,反被視為不祥,所以早早就沒人用了。而且華縣距離京城何止萬里之遙?為何近來有人會用這燈?”
華縣?華縣在晉郡,當年皇帝在那里建起了碼頭!
“對了,我父親的詩里也寫了華縣的琉璃燈。”陳璟玥突然一拍腦門,小聲說道。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對皇帝施展的報復?那只管刺殺他便是,何必繞這么一圈。
而且為何把鬼醫宮卷了進去?
阮陵沉吟一下,問道:“陳先生,你可看得出這燈上有什么玄機嗎?我研究了半天,實在想不出它在告訴我什么信息。沒有機關,沒有各種光影……我頭都想疼了。”
“依小人之見,這燈就是指一個地方,沒有機關。”陳璟玥低聲說道。
“一盞燈指一個地方,就這么簡單?”阮陵看著燈,自言自語道。
“大簡若繁。正是因為大家都往復雜想,有些簡單的事反而看不穿了。”陳璟玥沉穩地說道。
簡直醍醐灌頂!
阮陵轉動著琉璃碗,若有所思地說道:“所以這燈就是指路的,我們得去趟華縣才行。”
陳璟玥猶豫道:“王爺他應該不方便離京,若真想離京,那得讓宮里頭下旨,他還得反抗一番,最后不得不去。”
“陳先生雖然日夜飲酒,可是一雙眼睛實在看透了很多事,江湖朝堂都在您的眼睛里裝著。我得先生,如得至寶,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阮陵微笑著說道。
“若王妃覺得小人有用,那便是在下的福份。小人得王妃賞識,才是小人這輩子最大的福份。”陳璟玥拱拱手,一臉羞澀地說道。
“先生既已為我指點迷津,那索性再為我布一盤棋局吧。”阮陵看向琉璃燈盞,輕聲說道。
“是。”陳璟玥略加思忖,手指在桌上慢慢地寫了一個名字。
“多少有些對不起他呢。”阮陵看著那名字,幽幽嘆惜。
……
安陽霽一大早起身就在打噴嚏,一個接一個,噴得他心情極度糟糕。他站在銅鏡前,一手抓著帕子緊捂口鼻,又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另一手胡亂地扯了一下衣襟,明艷的紫色錦衣隨著他的長指勾動,絲滑地散落開,露出一片蜜色的胸膛。
“主子,早茶。”婢女捧著一只淡青色茶蠱過來,小心地舉到眉間,細聲細氣地哄他喝茶。
安陽霽丟開帕子,抬眸看向銅鏡,反手伸向婢女。婢女見狀,趕緊把杯子往他面前又遞了遞,安陽霽的指尖碰到了發燙的茶蠱,燙得迅速縮了回去。
“你小心些,蠢如驢的東西。”他面色一沉,轉身就往婢女身上踹了一腳:“連茶水都伺侯不好,手不想要自己去剁了!”
婢女嚇得臉色青白,撲通一聲跪到他腳邊,哆哆嗦嗦地請罪。
“求主子饒了奴婢。”
安陽霽正要再踢她一腳,突然管家的身影出現在門外,猶猶豫豫地說道:“主子,驍王妃來了。”
“誰?”安陽霽怔了一下。
“驍王妃,奴才本是想先進來稟報,可驍王妃執意跟著進來了。”管家又道。
安陽霽的心臟咚咚地跳了幾聲,慢慢地后退了幾步,到了窗口前,身子再一點點地歪過去……
院子里的一切一一呈現在他的視野里,院中的錦鯉池,池邊幾株桑樹,再往旁邊是已經枯死一半的合歡樹。這樹是十年前栽的,去年年初突然開始枯死,他用盡了辦法,但樹還是成了今天這般模樣。一半枯槁,一半垂死掙扎,如同一腳踏進黃泉的瀕死老人。
在樹下,一道纖細的人兒仰頭站著。她披了件大紅色的披風,披風下擺繡了朵朵玉蘭,風一吹,那玉蘭花就在一片紅色里搖晃,引得人想去把這白嫩的花給摘下來。
她不是小十一。
她沒有小十一的孱弱,更沒有小十一的淚眸。
可安陽霽還是忍不住去她的身上捕捉小十一的影子,相思太苦了,苦到哪怕眼前這人只是像她,他都恨不能抓她來當替代品。
“這樹可惜了呀。”突然,阮陵伸手撫住了那枯槁的樹,脆聲說道:“是哪個沒品的東西,給樹澆了死肥,冤氣沖天的,把樹都給整死了。”
“你胡說什么!”安陽霽的思緒回到大腦里,他面色一沉,轉身就往門外走。
“主子,衣裳、衣裳……”婢女趕緊拿起他的外袍,跟著他跑出去。
他現在衣衫不整,還敞著里衣,外面站的可是他的皇嬸,若讓人有心傳出閑話,那可怎么得了?!
“衣什么衣!滾開!”安陽霽揮開了婢女遞來的衣服,快步到了阮陵面前。
阮陵一雙水色粼粼的眸子掃過來,視線在他結實的蜜色胸膛上停了一刻,笑道:“乖侄子倒是孝順,知道嬸子喜歡看。”
安陽霽眉角青筋直跳,飛快地揪緊了衣裳,罵道:“你是女人嗎?如此不知羞恥。”
“怪哉,你自己不穿好衣服,送到我眼前來看,我又沒瞎!不去官府告你故意裸露就算你走運,你還有臉說我。”阮陵冷笑,抬腳在樹上輕輕踢了踢。
“你不許踢!”安陽霽變了臉色,身形一閃,擋到了合歡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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