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不讓你們去死。”阮陵好奇地說道。
沐嶺要毀世人,卻要留這么一個清靜的鳳凰宮,為什么?
“主上的事,誰也不知道。”碧落小聲說道:“我已經說多了,大小姐恕罪。”
阮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好,多謝你。”
碧落扶她到了軟榻前,松開手,輕聲問道:“大小姐榻上可需要人服侍?”
“好啊,你叫兩三個來吧。”阮陵看了看還算寬敞的軟榻,朝他笑了笑。
碧落行了個禮,快步出去,不多會兒果然帶了三個男子進來。
“你們好好服侍大小姐。”碧落叮囑完,走去一邊靜靜地站著。
“你們都過來,找地方躺下便好。”阮陵拍著軟榻,小聲說道。
白日她就想摸一下這些人的脈搏,這么冷的山頂,他們穿得如此單薄,但是看著卻并沒有任何畏寒的樣子,她想知道原因。
那幾人乖順地脫了長靴,各自在軟榻一側躺下。
紅紗帳幔放了下來,帳中與帳外隔成了兩個天。阮陵翻了個身,拉住了身邊一人的手腕,指尖剛搭上去,那人立刻就警惕起來,一臉防備又驚恐地看著她。
“噓……你還敢反抗我不成?”阮陵故意說道。
男子唇角抿了抿,沒再動彈。
阮陵仔細地看了看他的雙瞳,瞳黯而炙熱,是常年服用燥熱之物、體內火足的癥狀。而脈搏急而有綿淺,又是一番景象。阮陵很想知道他們每日服用的何物,竟能有如此怪異的脈象。
她松開了男子的手,又去拉另一人的手。
“大小姐。”那男子臉皮薄,當下就紅了臉皮,小聲說道:“主上會怪罪的,大小姐饒了我們吧。”
“那你讓我看看你的心口。”阮陵小聲道。
男子的臉更紅了,躺著一動不敢動。
阮陵也不多言,直接上手。
她湊過去,扳過他的肩膀直接拉開了衣衫,看向他的心口。
心口上一寸之處有一道彎月形的疤痕,手指觸上去里面似是埋了東西,觸感頗硬。
“是凍玉?”她腦子里飛快過閃過當年師父曾說的邪法,此物能讓心臟跳動緩慢,日子久了,人便不喜不悲,如同枯木一般。
男子飛快地掩上衣衫,臉皮越來越紅。
“你來的時間不長?”阮陵看另外三個,都不似眼前這個,害羞臉紅。
“是。”男子小聲說道。
阮陵突然就明白了為何摸沐嶺的脈時,異常淡亂,虛弱不堪。因為他在心口種了冷玉。他是男子,而阮陵也從未有過要一探他心口的念頭,這才讓他成功地蒙蔽了眾人。只要取出冷玉,他的脈象便能恢復正常。
“大小姐。”男子掩好衣服,輕聲說道:“你的手很冰,我去給你取個暖爐吧。”
“好。”阮陵點頭。
男子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阮陵把自己縮進被子里,合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地盤算著明日之事。鳳凰宮有多大,鳳凰宮里還有多少人,那些邪醫之術,沐嶺到底弄出了多少,他要煉藥,為何整個鳳凰宮不聞藥草之氣?難道他還有別的住處?
另兩個男子坐起身來,互相看了看,給阮陵掖好了被角,一人坐了一個角落,眼觀鼻、鼻觀心地守著。
帳簾外,碧落悄然抬頭看了看帳幔一眼,又垂下了眸子。
突然,門口一道高大的身影閃動,碧落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閃身到了他的面前,一掌劈暈了他。
帳幔里的兩個男子轉頭看過來,見有人闖進,立刻掀開帳幔要過來。
來人手起手落,兩枚暗器擊出,擊中二人,二人頓時倒在了榻上。
阮陵聞聲驚坐起,震驚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男子。
“你怎么來的?”她壓低聲音問道。
“你別管。”男子急喘著,走向了她。
……
崖上。
安陽驍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心中默默地回憶當晚所見的星辰方位。
“想好了嗎?”潯墨白擰眉,深瞳里隱隱閃著焦灼之光。他實在等不下去了,但安陽驍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再拖下去,誰知道沐嶺會把阮陵帶去何處。
“你到底行不行?”他又問道。
“閉嘴。”安陽驍扭頭看他一眼,不悅地說道:“你要跟著,那就安靜,偌若做不到,自己走。”
潯墨白咬咬牙,抿緊了唇角。
“這邊。”安陽驍辯出方位,根據星光指引走進了濃霧之中。
進去之后,完全看不到路,更不知前方到底是路,還是懸崖。熊年握著佩刀,一點點的在地上探著,熱汗不停地涌出。
行軍打仗,最懼地形不熟,稍有差池便會帶來滅頂之災。他們闖過不少詭譎的之地,但像這種地方是第一次遇到。霧里有異香,白霧濃到像是煮開的白粥,粘稠潮濕,明明很冷,但身上卻全是熱汗在滴落。
“王爺,好像踩到東西了。”突然,熊年停了下來,喉頭發緊,手里的佩刀慢慢地往腳下挪。
腳下非常軟,還有種透骨的涼意。
“是蛇。”安陽驍低頭看去,雖然看不清,但是他聽到了小變態滋滋地吐舌信子的聲音。
這家伙,居然跟到這兒來了。
熊年松了口氣,趕緊抬起了腳,連聲說道:“不是故意踩你的,我看不清,你可別咬我。”
滋滋……
大綠蛇往前滑溜。
“它是來接我們的,還是跟著我們來的。”熊年抹了把臉上的汗,小聲問道。
“大概率是跟著王妃過來的,這里的異香讓它迷失了方向,一直困在這里。”安陽驍說道。
“也好,”熊年松了口氣,又問:“那狼來了嗎?”
他實在有些懼那匹狼,殺又殺不得,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
“不知道。”安陽驍捂了捂蒙著口鼻的帕子,低聲道:“不要出聲,跟緊我。”
熊年咽了口水,跟上了安陽驍。
潯墨白走在最后,一言不發,埋頭疾步。
這一行,只有他們三個人成功地登上了鳳凰樹的山崖,其余人都在山林里迷路了,還不知道他們自己能不能走得出去。
到了現在,潯墨白仍是不愿意相信那個人是沐嶺。他一心輔佐的未來國君,傾盡全力、哪怕傷害了心中人也要捧上位的沐嶺,居然就是鞭打他,迫他不停低頭的人。他接受不了,驕傲在他腳底碎成了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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