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橋川和林洛雪進去的時候，鐘白他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鐘白，你等一下，我有話想跟你說。”
想想自己等會兒的打算，看著鐘白即將離開的背影，路橋川鬼使神差地開口道。
他和鐘白是十幾年的好朋友，所以他告白、交女朋友的事情應該告訴朋友一聲，順便找鐘白借點勇氣。
很沒道理的借口，可路橋川只能這樣說服自己，否則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當看見鐘白和肖海洋并肩而行離他而去時那一刻心中的暗流涌動。
林洛雪在西餐廳里等著上菜，肖海洋和李殊詞已經走遠了，鐘白和路橋川站在西餐廳門口相視無言。
“鐘白，我……”
“路橋川，求你什么也別說。”她和路橋川太熟悉了，以至于他都不需要開口她就明白了他的拒絕之意。
他就……那么喜歡林洛雪嗎？
“好朋友，對不起。”路橋川垂下眸子，不敢看鐘白的眼神。鐘白只是好朋友，他在心里對自己說道。
“你要去和林洛雪表白了嗎？”
如果你只是把我當成好朋友，那為什么告白之前要特意來跟我道歉？鐘白苦笑。
“嗯。”
“不好奇我是怎么猜到的嗎？”
“嗯。”這么多年來，鐘白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比他自己都要了解自己，所以他從來不好奇。
“你知道嗎，路橋川，咱們認識這么多年，無論你干了多么過分的事情，多蠢多傻的事情，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對不起。”
“對不起。”那可能是因為這次他知道他會讓鐘白傷心吧。至于鐘白為什么會傷心？路橋川不敢深想。
有些事情一旦想清楚了，就很放下，人生難得糊涂，如果他不能承擔，他寧愿永遠和鐘白停在原地。朋友的身份，已經足夠了。
“不用說兩遍。”
路橋川明明在道歉，鐘白卻越聽越生氣。他說得哪里是對不起，每一聲都是‘我在拒絕你’。
“對不起。”
路橋川啞然，沉默良久，最后說出口的仍舊只有一句對不起。任憑他平日有多能說會道，任憑他腹中有多少華麗辭藻，在這個時候，面對鐘白通紅的眼眶，他能想到只剩下對不起三個字。
“夠了。”鐘白原本期望他能說點什么，可到頭來還是只有這三個字，沉默期間積攢的情緒一瞬間徹底爆發，她怒視路橋川，聲音帶著哭腔。
“你就這么……，我甚至都還沒有……”
“路橋川，你要表白就去表白好了，干嘛跑過來和我說對不起啊，自作多情也要有個限度，我鐘白又不是沒人疼沒人愛，可惡透了你。”
路橋川垂頭任由她罵，一句也不辯駁，直至鐘白扔下最后一句話朝前方跑去，他才抬起頭，看向她的背影，目送她的離去。
路橋川雙手揉了揉臉，試圖將臉上的愁苦煩悶通通散去。等他整理好心情，回到西餐廳，在林洛雪對面落座，輕抿嘴角微笑道：“還沒有點菜嗎？”
“點了，廚師正在做，上菜還要一會兒。”
突然就無話可說了。路橋川沒心情挑起話題，林洛雪不知道如何開口，她低頭玩了一會兒手機，回了幾條消息后，狀似無意地問道：“和鐘白吵架了？”
路橋川一愣，隨即略微苦澀地笑了一下，反問道：“很明顯嗎？”
林洛雪點點頭，“確實很明顯，路橋川，你沒發現你的情緒都寫在臉上嗎？”
林洛雪眉眼彎彎，眸中的溫柔楚楚動人，路橋川腦子一熱，“那你想知道我為什么和鐘白吵架嗎？”
“你和鐘白之間的事情告訴我不太好吧？難不成是因為我？”
路橋川目光極為認真，他沒有點頭，沒有說是，林洛雪卻懂了，還真是因為她。
“洛雪，我喜……”
“一定要現在說嗎？”
她遇見過很多男生的表白，除了少部分是精心策劃，大部分人都是頭腦一熱就沖到她面前說喜歡她。路橋川不應該屬于大部分人，至少林洛雪覺得是這樣。
“我本來想等到吃完飯，在黃昏時分，落日余暉下，挑個浪漫的地方，念一段準備好的發言稿，但現在，我的心不想等了，它一定要告訴你。這里沒有黃昏、沒有落日、沒有微風和晚霞，和我預先想的差別很大。可是，此刻，寂靜無人，只有坐在我對面的你，語言似乎變得蒼白無力。所以，林洛雪，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你知不知道，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在別人眼里我是一個很隨便的女人。”
林洛雪挑眉看他，漂亮的臉蛋看上去輕松自然，好似這個問題無關緊要，然而在路橋川察覺不到的地方，她卻連呼吸都放緩了節奏。
“我知道啊。”路橋川神色未變，仍舊真摯地期待林洛雪的回答。
對面的男孩子目光炙熱，他的愛情簡單又白癡，好像只要喜歡，就可以什么也不在乎。在路橋川的眼里，林洛雪清晰地看見了自己影子，美麗溫柔，嫵媚動人，是她最常見的姿態，也是最擅長的姿態。
在這一刻，她忽然自慚形穢，甚至惱羞成怒。路橋川的目光越是干凈炙熱，她就越是覺得自己不配。
愛情是什么，于林洛雪而言，不過是無聊生活時候的調劑品，是她情感生活寂寞時的玩具。眼前這個人認認真真地在跟她表白，向她索要愛情，她很想要答應，就像答應她之前的那些男朋友一樣。
可當她準備掏出自己的愛情時，對比路橋川的愛情，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愛情好似拿不出手，不僅不夠真摯，而且也不那么干凈。她愛路橋川嗎？林洛雪覺得大概是不愛的吧。
否則為什么她一眼就能看清楚鐘白和路橋川之間的感情糾葛，卻從來不吃醋，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默默配合他們演出。
林洛雪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對路橋川動過心，只是在釣著他玩，以朋友的名義享受來自路橋川的關心。這個想法在大腦浮現的時候，她幾乎是如遭雷擊。
自我厭惡的情緒在心底蔓延，對上路橋川誠摯的目光，她憤怒地站起身，“那你干嘛要喜歡我。”這樣……對你多不公平。
“因為過去只和過去有關系，而現在只和將來有關系。”
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就不會在乎她的過去，因為過去無法改變。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路橋川從來不去糾結。
“不，你錯了，過去的某一個瞬間不也是當時的現在嗎？它難道和過去沒有關系嗎？。”
林洛雪的過去很蒼白，沒什么可以值得說道的，但如果說一定要有，那么她想，她的過去只有三個字——畢十三。
想到畢十三，心底似乎就被注入了某種力量，她終于有勇氣回視路橋川，“如果我愛一個人，我會愛他很久很久。”
畢十三是林洛雪最大的秘密，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吐露過，但此時此刻，她認真地看向路橋川，臉上一絲笑意也沒有。
“我知道，我以為那個人可以是我。”
路橋川是一個天生心思細膩的人，除非是他主觀上不愿意或者刻意避免去發現，一般情況下，他總能發覺出什么，尤其是，涉及到他在意的人和事。
畢十三對于林洛雪而言是不同的，路橋川最初有想過他們可能會走到一起。可是沒有，林洛雪沒有主動，畢十三一無所知，他們像是短暫相交然后迅速分離的曲線，只在某個特定節點才會有交集。
在路橋川的推演中，畢十三不會是他和林洛雪走到一起的阻礙。
“我或許在某一瞬間也那么希望過，對不起。”
事實證明，畢十三確實不是，真正的阻礙是林洛雪。她不愿意。
路橋川的臉色很難看，雖然他總是喪喪的，但很少直白地表現出自己的難過。林洛雪的狀態同樣糟糕，通紅的眼眶，微顫的肩膀，無一不彰顯這個在任何時候都表現地游刃有余的女孩此刻多么失態。
這時候，服務員端著菜姍姍來遲，林洛雪已經完全沒有食欲，提著裝相機的包站起來就要走，“你吃吧，我的照片還沒拍，先去拍照片了。”
“嗯。”
路橋川低聲道，沒有挽留。
桌子上兩盤牛排色澤誘人，路橋川沉默著一人吃完了兩份，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暴飲暴食是不好的，但像鐘白一樣，傷心的時候多吃一點，吃飽了也就不那么難受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