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姐姐如今過得好，我就不算白來一趟。”
玄嬌回太晨宮的時候，玄女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倚靠在祝豐的身上哭得泣不成聲。她很少有這樣柔弱的一面，可玄嬌此去一別，再難相見，又如何能夠忍得住。
……
“師父。”
“這東西我留著無用，送給你當贈別禮物吧。”
東華遞出一個黑色纏枝錦盒，眉眼淺淡，看不出什么情緒。
玄嬌剛拿到錦盒，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盒子里的東西仿佛與自己有些不可分割的聯系，她感到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
還沒等她細細感受，腦海中003就發出了興奮的尖叫，【是溯回石！】
它早就知道東華有一個能夠溯回時間的寶物，原來是石頭，怪不得能夠機緣巧合被東華得到，同為石頭，說不定很久之前是一家呢，自然是有緣分的很。
溯回石？這樣重要的寶物竟然就這樣給她了嗎？
玄嬌不可置信地看向東華，“師父，這……”
“我用不了，否則，為師還沒有大方到這種程度。”
東華坦然道。溯回石這般堪稱逆天的寶物怎么可能輕易送出去，就算是徒弟，四海八荒也沒出現過這么大方的師父。然而溯回石在他手里就是一塊普通石頭，那么送出去的心疼值自然大幅下滑，沒什么舍不舍得的了。
“好吧，那徒兒就不客氣。”
感動的眼神沒維持到五秒鐘，玄嬌眼疾手快地將錦盒收入囊中。
“師父，我走了以后，您要不要考慮再收一個徒弟啊？收個符合眼緣的徒弟，沒事兒陪您解解悶也是好的。”
太晨宮的人氣兒實在稱不上旺盛，如今新天規已立，眾仙照著天規行事，東華幾乎都沒什么要忙的了，等自己走了以后，他整日待在太晨宮，未免感到孤寂。
“少操心了，你沒來之前，本君過得也很好。”
東華無視玄嬌的一臉真誠，直接反駁了她的意見。徒弟是能輕易收的嗎？當初要不是玄嬌身份實在特殊，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收徒弟。
不過，東華不后悔當初“強求”的做法，得了這么一個小徒弟，日子過得又清閑又有趣，不算是賠本的買賣。
“好吧。師父您開心就好。”
……
玄嬌走的那一天，風和日麗，與往常并無什么不同。
彼時東華正在院子里釣魚，他可憐的徒弟正在盡最后的孝心。
按照東華的原話就是，“既然你都快走了，那就應該盡情地揮灑余暉，多多向師父盡些孝心，免得日后留有遺憾。”
一道金光自天際閃過，毛筆落在文書上，留下幾道磨痕，有風自窗口吹入，書案上面堆得高高的書籍，最上面的一本被吹開，書頁翻動的過程中發出沙沙響聲。
魚竿微微一動，又有笨魚上鉤了，東華在這個小池塘釣了十幾萬年的魚，每每釣了上來之后，也不送去廚房做了吃，而是放生回池塘，講究的就是一個釣魚的樂趣。只是這些魚實在笨得很，被釣上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總也不長記性。
算了，東華突然沒了興致，也不管那條笨魚有沒有咬緊鉤子，直接收桿拉線，回了書房。
書房空無一人，只有椅子上還殘存著些許余溫。
“日后，可就找不到這么聽話的苦力了。”
東華瞧著滿書案的文書、奏折，苦笑一聲。他提起筆，在玄嬌停筆的地方繼續寫了下去，處理完這些，大概也沒有要他忙的了，四海八荒已經快要重新走上正軌，他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自己以后的路了？比如去輪回司里面歷歷劫，提升修為去別的世界逛一逛。
……
擎蒼進了輪回司后遲遲沒有出來，若不是他的仙體完好、魂燈光亮十足，眾人可能以為他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他一直不回來，其他人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一個兩個的耐心磨完了之后，顧不得什么后果不后果的，索性閉著眼睛跳了進去，反正早晚也要進的。
白淺也進了，夜華緊跟其后。雖然世界升級后，世界意識被抹除了，但是它的主線cp可能真的有著牽扯不斷的緣分。
不管輪回幾世，他們都能認識彼此、甚至愛上彼此。白淺在凡間沒有記憶的那些日子或許是夜華最快樂的時光，沒有任何阻礙，純粹地遇見、純粹的相愛，其中也有恩怨糾葛，愛情也不總是甜蜜美好。但從輪回司出來之后，白淺與夜華之間確確實實有了很大的變化。
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經歷了什么，只知道青丘白淺后來將昔日的天族太子夜華娶回了青丘。
眾仙無一不感慨：天君那一脈算是徹底落寞了，孫子都入贅給狐帝的女兒了。
……
折顏性子灑脫，淡然，旁人百般追求的在他心里一文不值。
更高的修為？他覺得修為能護著自己就足夠了。更長的壽命？他已經活的夠長了，而且還有很多萬年的光陰。其他世界的風景？如果他真的在乎，之前就不會十幾萬年如一日地安分守著十里桃林。
如此看來，折顏似乎真得無欲無求。然而，當七萬年期限一過，昆侖虛遲遲沒有迎回它的主人后，心如止水的折顏終于坐不住了，和東華交代一聲后，徑直去了輪回司。
“你想好了？”
“干等下去，我等不了了，還不如進去陪他一起歷劫，說不定經歷的多了，我的心魔也一并解除了。”
折顏故作輕松道。
然而眼底的憂慮泄露了真實想法：他在害怕，害怕墨淵真的回不來了。
“一旦進入輪回司，其他的就全靠你自己了，你怎么知道一定能遇見墨淵呢？就算遇上了，你那時候也不會記得他。”
東華試圖勸阻，他也想進輪回司，且自信能夠回得來。
雖然如今四海八荒沒什么事務需要人處理，但是完全依靠天規治理也是存在隱患的，起碼的有幾個人站出來撐著。
年輕一輩東華物色了好幾個，資質都不錯，只是他們經驗不多，需要一個老神仙帶領著，原本東華想將這個擔子扔給折顏，對方優哉游哉了這么多年，總該找點事情忙一忙，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進輪回司呢，折顏這家伙就跑來說要進。他是天生跟干活不對付嗎？
“我問過小五了，她和夜華幾乎每一世都糾纏不清，緣分想斷都斷不了。我和弟弟的緣分不比他們差多少，就算不是每一世，只要能遇見他，我就肯定會幫助他，如此他早日回來的幾率也會大一些。”
看著折顏眼底的堅定，東華知道自己是阻止不了他了。折顏在乎的不多，可唯獨一個墨淵，是真真切切地被他放在心上在乎的。
罷了，就當他欠他們兄弟倆的了。
“進輪回司的時候，記得意念強烈一些。”
歷劫命數雖說由天而定，但生靈本身意愿多少起些作用，白淺與夜華的生生糾葛，未免不是夜華的執念在起作用，至于白淺，大概也是不排斥的。
“多謝。”
折顏認真道謝，縱觀東華這些年的行事作風，他不是沒有猜出對方的打算，只是他心中憂慮，實在無心為東華分憂，只能繼續讓東華操心了。
……
很多很多年之后，四海八荒新鮮血液不知道換了幾輪，此時，進輪回司提升心境已經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了，正如無數先輩所實踐出來的那樣，當修為和心境達到同一高度時，修仙之路才會寬廣無比。
“阿婆，你昨天的故事沒有講完，今日再講一講吧。”
幾個小童圍繞在一個年邁的老婦人，纏著要聽故事。
“好啊，阿婆就在給你們講一講。”
老婦人被纏得沒有辦法，索性停下了手里的活計，將以前母親給她講的故事講給這群孩子們聽。
“昨日說到折顏上神也進了輪回司，那么今日就此這里開始。據說……”
隨著老婦人慢悠悠的語調，幾個孩子在無盡的想象中似乎回到了那個神生漫長的時代，歷經巨大變革的時代。
“阿婆，折顏上神最后找到他弟弟了嗎？”
“找到了。按照典籍記載，新歷第十七萬三千八百四十九年，折顏上神和墨淵上神從昆侖虛醒來，他們都從無數次的輪回中找到了自己的道心……”
“真好，墨淵上神守護四海八荒，折顏上神守護墨淵上神。他們最后都選擇了守護之道。”
一個小童對這樣的結局十分滿意。他也向往守護，無論守護什么，總比破壞得來的好。
提到守護，就不得不順帶關心一下故事里專門搞破壞的大反派了，“那大反派擎蒼呢？”
老婦人摸了摸小童柔軟的頭發，目光里滿是慈愛地反問道：“為什么擎蒼是大反派？”
小童的眼睛里黑白分明，映照著孩童特有的純真，“因為他殺了很多人，還野心勃勃地打動戰爭，在故事里，不就是大反派嗎？”
“立場不一樣，評判標準就不同。隨便給人貼標簽，印象固化后，我們看待事情的眼光就會有所偏頗，如此得出的結論會是正確的嗎？”
小童思考一會兒，搖了搖頭，“不會。不過無論他在別人眼里是不是大反派，我可以認為他是大反派，因為站在我的立場，他是壞人。”
老婦人點了點頭，“你可以這么理解。”
其他幾個小童等不及了，紛紛問道：“所以擎蒼最后從輪回司里回來了嗎？”
“典籍記載新歷二十一萬年，擎蒼渾身戾氣自大紫明宮中醒來，后人證實他選擇了殺戮之道。”
“阿婆，我聽說東華帝君是第一個突破世界壁壘的神仙，是嗎？”
東華帝君算是典籍記載中最有名的神仙之一了，難怪這些小童對他好奇。
“或許吧。除了東華帝君有所記載，典籍里沒有第二個神仙有飛升他界的跡象。”
“能說一說帝君飛升的跡象嗎？”
“當然。”老婦人閉了閉眼睛，似是在回憶幼時母親描述的景象。
“新歷第十七萬三千八百四十九年，折顏上神和墨淵上神醒來后，東華帝君將肉身安放于其誕生地碧海蒼靈，神魂前往輪回司渡劫。十萬年后，碧海蒼靈似是發生動蕩，引得整個東荒被一片霞光籠罩。眾仙回過神后，發現碧海蒼靈消失了。無數猜測眾說紛紜，不過主流猜測認為帝君是歷劫后功德圓滿，飛升他界。”
“霞光？阿婆，是不是每一次天道預示的時候，都會出現霞光啊。”他記得之前阿婆說新天規頒布的時候出現了金光。
“是啊，所以你們修煉需要秉持本性，日后見到霞光，才不會心虛。”
“阿婆，你說的這些故事都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一些是我的母親告訴我的，一些是從書上看來的，其中真真假假，我也分不清。但無論故事真假與否，其中蘊含的道理，給予我們的啟示總歸是不變的。”
……
“恭喜你成功通過我們的考核，稱為快穿局的正式員工，我是你是上司，十四。”
女人將正式員工的合同遞給嬌嬌，黑色的瞳孔里無波無瀾，氣場強勢且冷酷。
嬌嬌起碼也是在三生世界見過許多大佬的人了，此刻面對女人的表現比起第一次好了不止一點點，她笑著回應了一句，然后低頭仔細看了看合同細則。
正式員工都要封印所有記憶做任務？嬌嬌表示可以理解，她如此才經歷兩個世界，心里裝的人就已經足夠多了，爾泰、晴兒、玄女、白淺、東華……，等日后經歷多了，大概會出現心臟破裂的情況吧？如此看來，封印可稱為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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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她不是說她叫十四嗎？嬌嬌努力回憶起她的實習合同上甲方的名字，似乎好像也是十三。
“我的本名是十三，因為我的手底下有十三個員工。如今多了你一個，雖然合同上我的名字還是十三，但日后請叫我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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