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眸底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寒芒，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唐晨離開。
他分明是個醫生，反應能力和手段卻超乎尋常地敏銳，看起來，更像是個穿著白大褂的專業傭兵。
“少爺，夫人她醒了。”
傭人緩步走來，微微頷首，話里不敢有半點不敬。
何瑞回過神，冷若冰霜地看向傭人，質問道：“我怎么不知道何家還有個夫人？”
傭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彎下腰身認錯：“抱歉少爺！是歷思云醒了！”
何瑞沒心情斥責傭人，冷哼一聲后轉身朝著另一個臥室走去。
同樣粗魯地將門踢開，他看到了窩在床上捂著腹部面色痛苦的婦人。
“還活著呢。”何瑞輕笑一聲，緩緩走到床邊，“不得不說，你的命真大，昨天竹青下手那么狠，你居然還能熬過來。”
歷思云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何瑞的眼神滿是恨意：“小雜種！”
她落得這樣凄慘的境地，這個小雜種可出了不少力！
“我這樣一個光明磊落、不曾構陷過別人的人都能被你當做雜種，那你說說，你又是什么樣的人呢？”
何瑞挑眉，居高臨下地看著歷思云。
“心如蛇蝎的毒婦？還是被踩進塵埃里的螞蟻？”
“閉嘴！我就算不是何家的主母了，也不是你這個雜種能侮辱的！”
歷思云扯著嗓子大吼，胃部被猛然牽扯，頓時疼得她難以呼吸。
“哦對，”何瑞點點頭，單手摩挲著下顎：“昨晚上你疼得昏過去，應該沒聽到歷卿覺說的那番話吧？”
歷思云微愣，緊擰眉頭不解地看著何瑞，心里也隱生出不好的預感。
“歷卿覺，徹底跟你斷絕了關系，你現在既不是何家的主母，也不再是歷家的人了。”
何瑞不打算拖延，直接給歷思云當頭一棒。
他站在床邊，欣賞著歷思云由恨到懼的神情變化，心情也變得極好。
“不可能……”
歷思云捂著肚子，臉色無比難看，掙扎著想要起身離開。
她得去問個清楚，她要去見歷卿覺！
身體不堪重負，她雙腿剛站在地上便重重地倒了下去，可她沒有放棄，趴在地上艱難的匍匐前行。
何瑞眉心緩緩皺起，抬起腿一腳踩在歷思云的后背上，厭棄道：“真惡心，像是一條蛆蟲似的從地上爬來爬去。”
歷思云伸出手，掌心摩擦在地上發出難聽的聲音。
“我要去見歷卿覺，我還是歷家的人，你跟何牧則都沒資格動我！”
喘不上氣又晦澀暗啞的嗓音里帶著執著。
腹部的疼痛加上肩膀上的沉重，都讓她求生的欲望更加強烈。
何瑞腳下再度用力，冷冷開口：“你以為，你還能活著爬出何家的門嗎？”
這對母女的處置權，葉初在昨晚就交到了他手上，若沒有他的允許，她們就算是死，也得死在何家。
“你這個賤種！”
歷思云被踩得抬不起頭，語氣仍是惡毒的。
何瑞擰著眉，非但沒有發怒，還慢條斯理地在心中盤算著如何處置歷思云才好。
不管是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還是昨晚發生的事，歷思云都必須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
沉寂片刻后，何瑞似乎是有了決策，當即松開腳對著門外的傭人道：“找個靠譜的醫生來，把她的傷給治好，千萬別讓她死了。”
傭人愣住，呆呆的看向何瑞，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少爺，您確定嗎？”
明明何瑞很憎恨歷思云，為什么要找人把她醫治好？
歷思云也愣了，但直覺告訴她，何瑞不會這么好心。
“命令你的事情你照做就好，哪來的這么多話。”何瑞不耐地將手揣進兜里，視線冷然地掃過趴在地上的婦人。
“她作惡多端，害得父親心病難醫，就讓她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她了。”
何瑞語氣淡淡，不想再看歷思云一眼，邁步朝外走去。
“何瑞！你這個賤種！你到底想干什么？！”
歷思云見他要離開，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歇斯底里地抓狂怒吼。
何瑞腳步停頓在門前，轉過頭饒有深意地盯著歷思云，勾了勾唇角，笑道：“歷思云，我想做的事，可都是你之前所做過的事。”
他清冷中帶著挑釁的聲音，就像是一道催命利刃，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臟中。
“不，不能這樣對我，我是歷家的人！”
歷思云驚恐地瞪著何瑞，尖銳的嗓音像是指甲劃過黑板，難聽刺耳。
何瑞揉了揉耳朵，順勢將門關上。
看著面前的這道房門被緊閉，歷思云也如同掉落進地獄當中，凄冷恐怖的氛圍吞噬著她的五感，只將無盡的絕望留給她。
——
是夜。
尚城苑內燈火通明，從外看去，就像是一座璀璨的城堡。
客廳內笑聲連連，四下回蕩，充斥著美好。
“歲安！你笑什么！”池愷繃著臉，擺出個武打姿勢，“你哥我當初可是練過的！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
池歲安笑盈盈，卻滿臉嫌棄地盯著池愷這幅搞怪的架勢，對著葉初小聲嘀咕道：“這是他前兩天從電影里學到的，都是些假把戲！”
“噗嗤！”葉初笑出聲，“愷哥，算了算了，知道你功夫好，快坐下來歇著吧！”
叮咚——
門鈴聲乍然響起，幾人紛紛抬眼看過去，池歲安與池愷臉頓時收起了笑意。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樓少回來吧？
房門被打開，矜貴清冷的男人緩步邁入。
那張如玉雕琢的面龐不見半點瑕疵，深幽如墨的鳳眸令人不知不覺便深陷其中。
池歲安呆呆地望著樓靳然，心跳都跟著慢了一拍。
高嶺之花般的男人。
之前雨夜，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樓靳然的長相，現今清晰地看到他那張臉，不免有些羨慕葉初的福氣！
樓靳然面無表情地掃過四周，視線只在池歲安身上定格了兩秒，便轉眸看向了葉初，冷峻的神色變得溫柔許多。
“樓少！”
池愷率先回過神，又如同剛見葉初時一樣，將腰彎了下去。
旁邊的池歲安也猛然回過神，連忙站起身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喊道：“樓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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