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休了將軍后,她馳騁天下 > 第89章 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志氣
  “沈小姐還給我們買了內甲……”

  黃武閣學生心情復雜地說。

  “可君三公子說了,我們若敢出面,全家都不得善終。沈家雖是武將世家,卻已不見昔日輝煌,更不見得會給我等保駕護航。”

  “是的啊,君三公子若要整人,有的是辦法,我們終究只能被權勢壓著。”

  王二狗雙手抱頭,把額頭緊緊抵在桌上,不愿去聽耳邊的那些聲音。

  “二狗。”

  李輕魁忽而喊了一聲。

  王二狗依舊沉默,不讓人看到他赤紅的雙目。

  他的家中,還有兩個妹妹,父親務農卻有腿傷,母親的眼睛又花了。

  都盼望他在上京學武歸來,振興王家。

  然而上京的富貴繁華皆與他無關,入目所及都是恃強凌弱,高低貴賤,而他王二狗是最賤的那一等。

  如今所求不過平安……

  “大傀。”

  王二狗顫著聲說:“我不能拿全家的命去賭。”

  “我在沈小姐的身上,看到了不同的地方。”

  “二狗,你也知道,我最喜歡賭了,還從來沒贏過錢。”

  “這次我還就賭了個大的,憑什么他們生下來就能高人一等,憑什么我等如草芥螻蟻賤命一條?”

  “那我就拿全家的命,去賭一場,不孝也好,該死也罷,十八年后我李輕魁卷土重來還是一條好漢。”

  李輕魁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這段時間的黃武閣,是不一樣的。

  蓬勃旺盛,充滿了朝氣,從被陰霾覆蓋的爛泥里開出花兒,最后向陽而生。

  然而,昨夜他們街頭喝酒,暢談未來,君三公子帶著一群權貴子弟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其中就還有燕京學宮的地上,嘲笑他們,欺壓他們,最后威脅他們。

  陽光從窗欞折射進黃武閣內,但整個屋子雖被日輝籠罩,卻是死氣沉沉的。

  只有膀子最大的李輕魁,一步一步重重地往前走。

  他撿起了地上的刀。

  他說:“這刀,是我李家祖傳的,我爹說,在很多年前,我李家出了個正一品大將軍,他就是拿著這把刀上戰場殺敵。我爹說,刀是舊的,但人是新的。”

  “我長這么大,見過很多女人,被丈夫舍棄之后,或跳井自殺,或流落街頭成為乞兒,或不敢見人。但我第一次見到女人休夫,也第一次見到女子的槍,也可凌如長虹。”

  “我李輕魁,想去試試,若我李家幾口都死于君小霸王的手里,還請諸位來年中元給我祭一壺濁酒!”

  他紅著眼大笑,提上一把有點兒殘缺的舊刀,走至門外。

  采蓮眉開眼笑,將最大的一件內甲給了李輕魁,“李公子,這是你的,你一件可抵別人兩件。”

  李輕魁粗糲的手摩挲著內甲,咽喉都在疼痛:“采蓮姑娘,怎么沒去比武場?”

  “這些內甲太多了,都是小姐讓我去問赫連先生和泊婓先生,每個人的尺寸都不一樣,我怕你們弄錯了。”采蓮說道。

  “他們都不愿去了,采蓮姑娘還是走吧。”

  “沒關系,比武與否,個人意愿,就算不去,我也要負責把這些內甲送到相對應的學生手上。”

  “……”

  黃武閣人的學生們,聽到門外的談話聲,都低下了頭。

  ……

  比武場,位于城北,是極其空曠之地。

  如今,各家的香車寶馬,轎輦儀仗,用艷麗點綴這片天地。

  不管是比武切磋的武者,還是從其他武堂聞訊而來的學生,又或是從小相識的權貴后輩,相遇之時互相寒暄總有說不完的話。

  最樸素簡單的華蓋馬車停下之際,眾人的聲音都漸漸小了下來。

  馬車兩側,并頭前行的是幾匹駿馬。

  馬背上的三人,都是沈家好兒郎。

  與此同時,從另一邊來的馬車,則是顧家的。

  顧景南坐在輪椅之上,被侍衛們抬了下來。

  他一昂頸,就能看到坐在高頭大馬冷眼睥睨他的沈驚風。

  “別來無恙,顧將軍。”沈驚風掀了掀唇,透著拒人千里的冷漠。

  冷漠之下,藏著刀劍出鞘的銳利。

  “大哥。”

  顧景南喊了聲,“好久不見。”

  “這一聲大哥,我當得起,但你喊不起。”沈驚風拉了拉韁繩,忽視掉顧景南去了旁側。

  顧景南咬緊牙關,眉心狂跳,好半晌才逐漸地平靜了下來。

  身后,推著輪椅的藍連枝,舉目四望,好似在找尋什么。

  不多時,就見子衿武堂的人兒,逐漸地出現在比武場。

  共來了二十余人,參加比武的學生,卻是屈指可數。

  相比鳳鳴武堂那黑壓壓的人群,足足有數百呢。

  “噗嗤。”

  轎輦上的明華公主,輕笑了一聲。

  她舒適地躺靠在轎輦,從侍女的手中接過了一杯茶盞,慢悠悠地喝著。

  “子衿武堂,是沒人了,還是有人卻不敢來?”她故作不知地問。

  “怕是不敢來了。”李長月低頭垂眉地說。

  青鸞凌空莊上,李長月被明華公主打得傷了臉,故而近來出門時常以面紗遮蓋。

  明華公主聳了聳肩,扭頭去看,卻久久不見她盼念的皇叔。

  這會兒,沈寧望了眼藍連枝,卻見藍連枝收回目光,把頭低了下去。

  “沈小姐,他們確定不來了嗎?”赫連遠山問道。

  這等程度的切磋比武,平常來講是自由散漫的,若是不愿參加,可以拒絕到場。

  “他們不來了。”回答的人是蕭初晨,“就我們幾個了。”

  赫連遠山和鄧泊斐對視一眼,輕嘆了口氣。

  學生們不知道,他們還能不清楚嗎?

  這場切磋不同于從前,觀望的人很多,對于黃武閣來說,是非常好的一個機會。

  沈寧回頭看了眼,而后緩緩地收回了眸色。

  平淡的就像是一縷微風。

  也似波瀾不興的海面。

  蕭初晨道:“沈小姐,別怪他們,他們有難言之隱,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人活在世,多的是身不由己。

  生來即注定。

  “我知道。”沈寧輕聲開口。

  “沈小姐知道?”蕭初晨詫然不已。

  沈寧輕點螓首,不再多語。

  君光祖威脅黃武閣學生的事,不僅她知道,子衿武堂的師長們都知道。

  沈寧放任不管的原因就在于,黃武閣的學生們,需要一股志氣。

  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且不畏強權的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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