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休了將軍后,她馳騁天下 > 第157章 北海姜族,以音為藥
  屠城,不僅是掩蓋女孩被囚,更是用被屠百姓的鮮血,喂給這些女孩。

  這是導致女孩們瘋癲的重要原因之一。

  生而為人,誰愿啃噬同族之血肉?

  人性本善,何來此般的喪盡天良?

  密室內的眾人,縱然目睹了北幽被屠的慘淡,卻還是驚于女孩帶來的真相。

  沈寧皺眉思索,低聲自語,“他們,想做什么?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嗎?”

  “老朽知道。”

  魏老先生忽而皺眉道。

  燕云澈不言,接過魏老先生的藥箱,在沈寧的身邊,想給她的手上藥。

  沈寧剛要把手抽走,卻被他緊緊地抓著。

  他的手很冷,像北淵王一樣冷。

  沈寧見他固執,便也不過多的浪費時間,而是扭頭看向老人,“還請老先生明示。”

  “古有秘法,尋得尚未到及笄年齡的女孩,且是處zi之身,用普通人的鮮血,喂養半月之舊,可養成‘血玉’體質。”

  “所謂‘血玉’體質,在《諸羅史》上有講,血玉體質焚燒的骨灰煉藥,有壯.陽的藥效……”

  “……”

  沈寧眸子一縮,渾身都浸著寒意。

  她終究是低估了人性的狠。

  魏老先生沉吟了半會兒,便繼續說道:“此藥被記載為血玉丹,十分罕見,常在列國的黑市所交易,賣出難以想象的天價,可以說是一丹難求。”

  “這群牲口!”君光耀大怒,“為了錢財利益,竟做出這般惡心之事,該死,真該死,我真以為天平盛世不見兵荒馬亂和硝煙,卻不想大燕境內有的是黑心之人。”

  他蹲在地上嚎哭出聲,“胖子,你聽到了嗎,到了地下,可得多給閻羅王和黑白無常兩位爺告狀啊,記得在那些惡人的生死簿上多減點壽命。”

  “小胖子!你放心,兄弟我定會給你和宋校尉他們報仇雪恨,殺了那群狗娘養的牲口。”

  “等回到上京,就讓我父親宰了他們。”

  “……”

  他自認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也常有小人之心,但跟這些人相比,實屬是不堪一提。

  他恨死了這群背后搞鬼的人。

  燕云澈一面給沈寧上藥,一面問道:“魏老先生,像她們這種情況,身體和精神雙重損傷,該怎么治療?”

  “誒……”

  魏老先生長嘆了一口氣。

  “多數的普通人,若是被逼食同族血,身體便會留有濁氣,濁氣沖向腦子,導致精神失常,失控如野獸。這類病人,就算是神醫谷的醫師也治不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北海姜族還在世上。”

  北海姜族,擅通音律。

  以音為藥,可治濁氣等疾。

  但北海姜族已在十年前被屠了。

  因而,姜族滅絕,鮮少再有以音為藥的大能現世了。

  東方寒焦灼地道:“這可怎么辦,這樣就不能把她們放出囚籠,救出這些人,總不能讓每個女孩都去把沈將軍咬一遍吧,就算沈將軍舍己為人同意此舉,那也不夠這些女孩們咬啊。”

  沈寧:“…………”東境老王爺,怎么就生了這么個兒子?

  “叮~”

  一道婉轉的笛音,從密室外而來。

  沈寧眸光一閃。

  君光耀等人也是呼吸微窒。

  這笛音,似曾相識,他們在北幽城外聽到過。

  那日沈寧演一出空城計,便有子衿武堂玄武閣的學生姜森吹笛。

  少年執笛響樂,逐步地走進了密室之中。

  來者,正是姜森。

  沈寧抬眸,與之對視。

  少年面色蒼白,青衫微吹,滿眼的執拗里,仿若有破碎的光。

  沈寧抿緊了唇瓣,眸光多了些深意。

  難怪姜森總是喜歡偏頭看向窗外,一看就是一整天,對世上萬般事多是不在乎。

  難怪少年沉默寡言,眉眼時常憂郁。

  十年前,被屠的北海姜族,正是少年的家。

  父母臨死之前,與他說,切不可再以音救人。

  不要想重振北海姜族之事。

  只要活下去,平安一世,便足矣。

  笛音空靈,一曲清心,好似把人拉進了春山綠水之中,看花香蝶舞。

  一縷微光乍現,漸漸地驅散了心底至深處的陰霾。

  沈寧驚喜地發現,密室牢籠里的女孩,眼神都不再發狂。

  她們能控制自己的思想了!

  “噗嗤——”

  姜森從口中噴灑的血液,宛若霧色般。

  他用內力灌笛,吹響北海之音,凈化掉血玉濁氣。

  但也因他的功力不夠,此前又因北幽之戰受了傷,便導致被反噬了。

  只見鮮血源源不斷從他的七竅之中流出。

  燕云澈一步往前,瘦長潔白的手搭在了姜森的肩膀,大宗師的內力迅速封住姜森的筋脈。

  “路迢,帶去醫治。”

  “是。”

  追風逐電分別一左一右的扶著了姜森。

  “要派人保護好他。”沈寧說道:“能一夜屠掉姜族的人,定是非同小可,若知曉姜族還有后人,勢必會暗下殺手。”

  東方寒:“沈將軍不必這般謹慎,密室之內,都是你我還有大宗師的人,都是自己人,姜小公子不會有事的。”

  “有時候,更可怕的反而是自己人,不是嗎?”沈寧反問道。

  東方寒啞然。

  “多一份小心,總歸是好的。”沈寧淺聲道。

  “別擔心,暗部會保住他,也會封鎖姜族后人出世的消息。”

  “好。”沈寧點點頭。

  東方寒摸了摸下巴,左看看沈寧,又看看大宗師,總覺得這倆人的交流太過于自然和默契了。

  但大宗師方才要醫治的時候,沈寧刻意把手抽回。

  莫不是心里還有那顧景南?

  他著實想不通。

  顧景南何德何能,能讓沈寧、永安公主兩位女子傾心相付,還能得到江靈珠的青睞。

  這便也罷了,沈、藍二人,如今更是生死之交,不見半分明爭暗斗。

  ……

  沈寧并不知東方寒的心中所想,只覺得此人神情怪異,讓人頭皮發麻。

  隨后,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女孩們的身上。

  她嘗試著打開了第一個牢籠。

  食同族之血的“濁氣”,會讓人變得如野獸般,聞到人身上的味道,忍不住去啃咬。

  君光耀等人依舊警惕著,生怕會出變故。

  而讓他們松了口氣的是,從第一個被打開的牢籠里走出的女孩們,都沒上來失控撲咬的跡象。

  隨后,更多的牢籠被打開。

  越來越多的女孩們從里面走了出來。

  直到最后——

  “撲通。”

  “撲通。”

  “撲通。”

  “撲通。”

  “……”

  跪地之聲,此起彼伏,如煙花炮竹綻開般,響徹于北幽地下宮殿般的密室里、

  她們跪在地上,眼睛通紅地看著東方寒、沈寧、燕云澈這些人。

  “諸位的救命之恩,我卿銀環,此生必然做牛做馬,涌泉報之。”

  “我祝霄白,被抓已有半年之久,吃遍世上苦,瘦得不成人形,還好,還好,還好蒼天有眼,讓諸位恩公救下我們,讓我們還有報仇雪恨的機會。”

  “……”

  更多的人哽咽出聲。

  更多的人泣不成聲。

  還有那么一個人,略顯的奇怪。

  沈寧注意到了東南角的那個人。

  “你叫什么名字?”沈寧問道。

  此人的表情,很是古怪。

  沈寧當下警惕,目光銳利地盯著此人看。

  “我叫鐵蛋。”

  “?”

  鐵蛋哭著說:“我是個男孩,是我那日一時興趣,穿了妹妹的衣裳,被我爹罰跪不說,還用竹條抽我,說我日后不是大丈夫,是給家里丟臉的東西。”

  于是乎。

  他一氣之下,便要離家出走。

  他那老子,倒也是個脾氣烈的,顫著手怒指他讓他滾。

  滾了就再也不要回這個家。

  鐵蛋離家三日,就已饑腸轆轆,懷念母親做的飯,尋思著挨頓打受冷眼也沒什么,好過餓死吧。

  而就在他往回走的時候,就被人套走,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很久很久。

  直到前不久送來北幽,被驗出了男兒身。

  但給他驗身的人怕耽誤事,索性睜眼閉眼當沒看到,送進了密室里。

  然后日復一日的喝人血。

  那血的味道,他現在想起來都想吐,都要毛骨悚然。

  眾人聽得鐵蛋的故事,那叫個驚奇。

  “你很快就能回家了。”沈寧安慰道。

  “我不要回家。”鐵蛋忽而眼睛發紅,狠戾地道:“我既已離家這么久,出了這么多的苦頭,就要混個人樣出來,而且,我要報了此身之仇堂堂正正地回去。”

  “有血性,是男子漢。”沈寧贊賞地點點頭,但話鋒一轉,又道:“報仇與回家,并不是對立的,你可以同時并行,為何非要選出一個而丟下另一個?想家了,就回家吧。”

  鐵蛋聞言,微微一怔,淚水匯滿了眼眶,旋即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

  “讓諸位大人見笑了。”鐵蛋吸了吸鼻子,“作為男兒,不該哭的,很沒出息。”

  “人活在世,想笑便笑,想哭就哭,莫被世俗枷鎖所舒服,只要對得起天地良心,他年回首往昔,不覺有愧,便是最大的出息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誰又說女兒當嬌于溫室,亦可頂天立地,縱馬橫刀。”

  “因而,想做什么,由心出發,受國之律法所限。”

  她看著鐵蛋和這些人,一字一字地緩聲說道。

  鐵蛋睜大眼睛看了沈寧好久,隨即委屈萬分,嚎啕大哭了起來。

  恨不得把這些天的委屈都給哭個干干凈凈。

  東方寒和部分東境軍的部下,心底里好似有所觸動般。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他們生就就被教導有哭往肚子里吞,哪怕痛不欲生,也得強忍下去。

  如今,卻突然出現一個人,說著不一樣的話。

  讓人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燕云澈在地下宮里晦暗不明的光線之中,凝望著沈寧的側臉,面具下的唇角,不由勾起。

  東方寒則清了清嗓子,面向鐵蛋和女孩們,道:“吾乃東境軍之將領,也是鎮守東部的朝陽王。”

  “多謝王爺救命之恩!”女孩朗聲道。

  “可別——”

  東方寒當即心虛地一擺手。

  “北幽能守下,是沈將軍的功勞,跟本王可沒關系。”

  “沈將軍的麒麟行軍,犧牲了五千人,有很多的武堂學生,比你們也大不了多少。”

  女孩們聞言,目光都落在了沈寧的身上。

  這是她們被笛音洗滌濁氣,清醒后,第一次觀察沈寧。

  沈寧搖搖頭。

  “王爺,非我的功勞,我一人之力,翻不起任何的風浪,功勛和榮耀都是整個麒麟行軍的,尤其是犧牲掉的那些大將軍們。”

  是了。

  麒麟第三十九軍,個個都是大將軍,大英雄。

  沈寧心中如是想著。

  隨后,君光耀將北幽之戰的細枝末節,都詳細地說與女孩們聽。

  他拿了個冊子,將每一個麒麟行軍的名字,都念了出來。

  清醒的女孩們,雖然還是干瘦的,但她們有著涅槃新生得來的堅毅。

  次日天亮,暗部和東境部下,準備派人送女孩們回家。

  晨曦,霧蒙蒙的,大雪紛紛而下,長空里的血腥味還是刺鼻的,尚未褪去。

  數千女孩穿著北幽百姓送來的衣裳。

  衣裳的主人,多數死在了被屠之城。

  換一句話說,她們吃過北幽被屠者的血,穿被屠者的衣裳過冬。

  她們看到長街上的紅色血跡,還沒被洗干凈。

  她們看到犧牲者的尸體們。

  那么多。

  那么的觸目驚心。

  原來,有人為了保護她們,而拼了命。

  最后,她們走出城墻,跟著暗部、東境部下離開北幽。

  沈寧站在城墻之上,目送她們遠去。

  送走這些孩子,她也該帶著將士們的尸骨,回上京了。

  神武關翠微山之戰,恰逢炎炎夏日,又因死亡人數眾多。

  父親沒能把他們帶回去。

  是此生最大的遺憾。

  沈寧想趁著年前,把小胖子他們帶回京。

  一件大氅,披在了沈寧的身上。

  登上城墻的男人說道:“冬日寒氣重,怎么不知冷暖?”

  說罷,大宗師的內力散發出來,把沈寧周身焐熱。

  沈寧:“……”大宗師的內力這般用,實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謝了。”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

  “那你我之間,該言什么?”沈寧反問。

  男人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言一日三食,一年四季。

  他在心中說。

  這會兒,女孩們逐漸地消失于林間和沈寧視野的盡頭了。

  沈寧隨即轉過身去。

  突然間。

  身后城門外,似有地動山搖般。

  五千女孩踩著大雪狂跑回來。

  沈寧怔住,一寸寸地回頭看去。

  以卿銀環、祝霄白、鐵蛋在內的數千人,氣喘吁吁的沖回城門前。

  俱于城墻之下單膝跪地,拱起雙手,低下了頭,高聲喊道:

  “余生路漫長,火海刀山,熱火烹油,吾等愿誓死追隨沈將軍!”

  三十九軍以壯烈的方式犧牲了。

  又以新的方式,回來了。

  如若可以的話。

  她們想代犧牲的將士,用盡畢生之力,完成他們生前未能完成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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