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早便有頎長挺拔的身影似是知曉沈從武會來般,等候已久。
“三皇子。”
沈從武見到三皇子的一霎,登時畢恭畢敬地行禮。
“今日除夕,不必多禮,席間,可就等你了。”
太子府的流水席,依舊是沈寧先前遇見的那一撥人。
只是來府邸的,由她變作了沈從武。
沈從武身材高挑,但知自己身份,時刻都保持著做低伏小的態度,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從武兄。”
太子爽朗坦蕩地喊了聲,旋即張開雙手,迎上前如親兄弟般抱了下沈從武。
沈從武當即受寵若即就要跪下,“殿下,這可不敢當……”
太子一把將他扶住,“朋友之間,何須多禮,來,坐。”
且邊走邊問:“阿寧來時,可就比你懂事多了,不似你這般拘束不自在。聽聞老將軍在今日,把沈家主權交給了阿寧?”
“阿寧承蒙圣眷,又得太子和三皇子的青睞,雖是個女流,但也是年輕一輩里的佼佼者,再加上我那三叔,從前就喜歡阿寧,若非阿寧出嫁得早,這主權只怕是早便給了她。”
越說,越覺得不是滋味。
好似沈國山一直在等沈寧歸來,重拾破云槍。
沈家祖訓,不參與任何的派系斗爭,只輔佐名副其實的當今帝王。
沈從武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只是太子給他拋出橄欖枝的時候,難以抵擋住這個誘惑。
眼下,太子一枝獨秀,無人爭鋒。
他若早點兒投明,太子日后也好保他的榮華富貴。
“從武兄,你可知道,阿寧今早匆匆入宮,是為哪般?”三皇子問。
“三叔那邊忙著,我并不知情,但略微打聽了下,是有急事,好似與上京府尹和失蹤的禮部侍郎也有關系。”沈從武如實相告。
太子和三皇子互相對視了眼,便是了然于心。
沈寧雖說不好掌控,但這沈從武,急功利切,心事都寫在臉上。
“實不相瞞。”太子嘆息了聲,失望道:“阿寧今早入宮,是在父皇的面前,參了本宮一本。”
頓時,沈從武的手都抖了下,胸腔心肺和血液里都浸著徹骨的涼意,似有一股寒氣從足底直沖到了天靈蓋,讓他不由分說就跪地求饒。
“太子殿下,我當真不知曉此事。”
“沈寧她當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太子放心,我回府后定會好好的教訓她,打得她不能下榻。”
太子相當滿意沈從武的態度。
九五之尊也好。
一國儲君也罷。
都喜歡聽話的東西,而不是有著反骨的忠臣。
他抖了抖袖,便鄭重地把沈從武扶了起來。
“這事吧,也怪不上阿寧。只是本宮害了北幽城的事被她發現,她便也就這么做了。”
沈從武再是一驚。
他看著太子近在咫尺潤如玉色的面孔,談笑間宛若春風沐澤大地的柔和,卻感到了無比的陌生。
他也算是和太子自幼相識,過去為不親不疏的關系。
但沒想到,一向寬厚的太子,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現如今,得知真相的他,已經身陷沼澤深淵,再難置身事外了。
這一刻,沈從武開始后悔,卻無回頭路可走。
“從武,本宮是把你當自己人,才與你說這些。”
“得知此事的,不是死人,便都是本宮的人。”
“從前本宮便與三皇弟說了,從武你是個能干大事的人,若沈家的重擔和未來交給你來輔佐皇室,大燕必能更上一層樓,輝煌勝昨日。”
太子說得苦口婆心,“你說,阿寧她那不通人情的性子,會……對本宮動手嗎?若是會的話,又會選在何時呢?”
“撲通——”
沈從武哆嗦的雙腿直接跪了下去。
他壓低著頭,沉寂良久,才道:
“阿寧……自幼便是一根筋,以她的性子,定不會放過殿下。就算眼下不得已的忍耐,往后余生,總有一日,會爆發出來她心底的怨恨。”
“…………”
滿殿死寂,肅殺彌漫。
似若哀鴻遍地的荒漠,血色的風席卷了六合。
太子懶洋洋地靠在椅上,手里把玩著一串佛珠,唇角勾起了平和的笑。
“阿寧,長大了,便不可愛了。”
“不可愛的東西,還是死了好。”
沈從武匍匐在地,不敢動彈半分。
“從武。”
“你說本宮害死了這么多的北幽百姓,該如何賠罪呢?”
“到時候,提著沈寧的頭去東墓園,請他們喝一壺吧。”
他們這般喜愛沈寧,應當在下面好好團聚才是。
九幽之下的他們,定會由衷的高興和感激。
太子囅然一笑。
沈從武的脊椎骨都在軟麻,如觸電般,深刻體會到了何為伴君如伴虎,且不提眼前的還只是個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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