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休了將軍后,她馳騁天下 > 第290章 還以為,他再也不回京都了
  身穿粗衣的眾人聽到沈寧所言,微微一怔。

  但見沈寧的身后,都是受傷的子衿學生,跟著沈寧同樣的行禮。

  為首之人,身穿黑色布衣,其名為韓劍星,曾是秦老最喜愛的弟子。

  秦老將大羅陣的希望寄托在韓劍星的身上,最后卻因一場宮武宴和失敗的大羅陣而分道揚鑣。

  韓劍星孤身踏出這座皇城之時,回頭看,熙熙攘攘的人群,無人在乎他。

  卻并未發現,偷偷在城墻之上看他遠行的師長。

  秦老思及此,雙目通紅。

  他背過身去,用手背悄然地拭去了眼尾的淚。

  然——

  不管他如何擦拭,灰濁的眼眸,總是發紅,爬上了幾許血絲。

  “秦老兄……”

  赫連遠山心情復雜。

  身旁的友人們,無不是欲言又止。

  韓劍星的離去,曾對秦老有著創傷般的打擊。

  “還以為,他再也不會踏進京都城了。”

  秦老低聲苦笑,“他還能回來,他不曾返鄉……”

  他以為,韓劍星去了遙遠之地,再難相見一面。

  縱使再見,卻也有著難以解開的心結。

  “是啊,他回來了。”子衿武堂的周老感嘆道。

  眾人的注視之下,韓劍星率領眾人,匯入了沈寧的隊伍。

  與趙家軍的數量幾乎是不相上下。

  乍然看去,隱隱有力挽狂瀾,局面萬變的意味,當然得要忽視這些人身上廉價不值錢的衣裳。

  “阿寧師妹。”

  韓劍星道:“趙維森此人,我在外多有耳聞,比他父親要強勁些,上過幾回戰場,并無敗績。他雖不是用兵如神之人,但他所率領的韓家軍,以蠻力曠野聞名四海。與其說那是一些士兵,倒不如說是一群野獸,如今還是盛怒當中的野獸。”

  沈寧輕點頭,贊同韓劍星的話,眼角余光瞄了眼同樣在私下商榷的趙維森、趙髯等人,提醒道:

  “其副將趙髯,行如出一轍的蠻橫野獸之道,務必小心之。”

  “阿寧妹妹,可有對陣之策?”

  韓劍星身側的陸子白問道。

  “有。”

  沈寧緩抬了幽深漆黑的眼簾,擲地有聲,一字一字道:

  “大羅之陣。”

  聽到大羅之陣,韓劍星、陸子白這些人的面色齊齊變之。

  大羅之陣,宛若心魔般。

  “好,便如阿寧師妹所言,要干,就要干一場大的。”

  韓劍星深吸了口氣。

  話音才落。

  他扭過頭,在紛紛揚揚的風雪里,看到了人群里的老人。

  老人白發染霜雪,似有疲憊之態,已不復當年的健壯。

  歲月匆匆如白駒過隙,總會帶走一些人們舍不得的東西。

  他已不是昔日橫沖直撞怒罵天道不公的少年郎。

  舊日師長的臉上,長了些象征垂老痕跡的黑斑。

  師徒二人隔著多年的歲月遠遠地對視了眼,俱都默默地抽回了眼神。

  “秦老,那不是韓劍星嗎,你往年最掛念的人。”

  劉安河優哉游哉,好整以暇般,走到了秦老的身邊。

  “劉安河,這是子衿的地盤,請你出去!”赫連老先生勃然大怒。

  劉安河兩手攏袖,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都是大燕武堂的人,幾位又何必如此?老朽不僅關心沈寧這孩子,也很關系此戰的結果。”

  一面說著,一面就來到了秦老的身邊。

  “秦老兄這是怎么了,激動到神情都變了。”

  “韓劍星到底是老兄的徒兒,能讓老兄這般的難以自持。”

  劉安河湊近了秦老,將聲線壓到極低,只有彼此兩人方才聽得見。

  “老兄,當年劍星離開的時候,也不知多送一程,實不相瞞,當年我經過遇到,他在城郊外,腿都被人打斷了呢。”

  那風輕云淡的話,讓秦老渾身都已僵住。

  風雪映入眼。

  四肢百骸,臟腑深處,沿著脈絡流淌的鮮血,似是一點就著。

  他發紅的眼睛,充滿憤恨和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劉安河。

  適才過于驚喜,而今冷靜下來方才發現,韓劍星步行之時,右腿好似不怎么穩當……有一點似坡未瘸的感覺。

  “你當年既然看見,何不出手相助?”

  “相助?”

  劉安河低低地笑了兩聲,“賢弟我啊,自是不能相助的,因為……”

  說話之際,他距離秦老愈發的近。

  確保無人聽見他的話,方才壓著嗓子繼而道:

  “因為,就是賢弟我讓人打斷的啊,那韓劍星柴門出身,豈敢叛逆,賢弟我這也不是為了給秦老兄你去出氣,你應當不會怪罪于我的才對。”

  “轟”的一聲。

  風雪驟然激蕩。

  秦老先生枯老的雙手,猛地攥住了劉安河的衣襟。

  劉安河的面部,龜裂開了肆意的笑容。

  他如同甕外之人,看那翁中的鱉,是如何一點點絕望的。

  現下。

  子衿關鍵一戰。

  秦老這邊若是出事,必然會擾了韓劍星和沈寧的心態,使得子衿的學生們不攻自破,落魄離席。

  再者說,圣上跟前,秦老失儀,亦是大罪過了。

  他便是看這秦老東西不痛快。

  分明是一路人,卻總是虛偽如斯。

  “秦老!”

  鄧伯斐低呼。

  秦老先生面紅耳赤,滿目肅殺之氣,恨不得將劉安河給敲骨吮血,吃個干干凈凈,更恨自己當年的傲氣,作為師父不肯低下頭去,連送學生出城的勇氣都沒,只敢在城墻一角望他遠去。

  劉安河的衣襟之上,秦老先生充滿狠勁死命發力的一雙手,稀稀疏疏覆了老年斑的手背,還有青筋突起。

  這邊的變故,不算大,卻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沈寧和韓劍星,近乎是同時看了過去。

  劉安河露出了無辜之情。

  “韓老兄,你這是做什么,你對韓劍星再有怒氣,何至于發泄到我身上,我也不過是提了一嘴啊。”

  劉安河驚道。

  韓劍星指尖微顫,發冷。

  師父厭惡他,已然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垂著頭,苦笑幾聲。

  劉安河見狀,心里的痛快如火山噴發到了極點。

  那年,他第一眼發現了韓劍星的武學之才,想收入門下,為他效力。

  奈何韓劍星是個冥頑不靈的榆木腦袋,偏是不聽他的話,還認了秦老先生為師,這口氣,郁結于心多時,打斷韓劍星雙腿才算是狠狠地出了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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