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了，沈大宗師。”
沈驚風沿著象牙白的階梯往下走，迎向了踏夜色而來的兩人。
“不必客氣，一家人。”男子瓷白織金的長袍與這清雪月光相輝交映。
沈驚風神情一僵，驀地看向了男人，只看到那雙燦若星辰般的眼睛里滿是笑意。
不像個大宗師。
像是市井地痞在嘚瑟一樣。
毫無風度和氣質。
“能得大宗師這般的家人，是我沈家榮幸了。”沈修白兩手環胸，挑起了眉梢。
“是沈某榮幸。”男人從善如流。
一個沈字，讓沈修白啞然。
沈驚風接過了沈寧背著。
大宗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沈修白張了張嘴，“大宗師……”
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給打斷了，“五公子盛情邀卻，沈某不便推辭，只好在府上吃上一口熱乎的再走。”
沈修白：“……”這廝哪只眼睛看見他盛情，他邀卻了？
嘴角抽動幾下，便只好請這位主進府。
心里始終不爽快。
“姑父，牽牽——”
沈姣姣梗著脖子往上看，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男子溫聲提醒道：“姣姣，固然姑父是板上釘釘之事，但尚未成婚之前，不可亂喊。”
“好的，姑父。”
“……”
男子唇角勾著笑，牽著沈姣姣往內走。
后側，沈如是看了眼沈鈺，喝了口黃葫蘆的酒，淡淡道：“送走了個顧景南，來了個沈大宗師。”
沈鈺聳聳肩，露出童叟無欺的表情，“妹妹大了，總要有妹夫。”
“不過——”
沈如是再喝了口，側目看來，噙著清淺的笑意，眸色深邃如這夜。
便見他低聲道：“這位未過門的妹夫，倒是順眼了不少。”
“也是。”沈鈺瞇起眼睛笑，隨時都是人畜無害的模樣。
……
庭院深深。
清幽堂。
薄薄的一層雪覆在院落。
院內點著燈火。
采蓮拿著掃帚清除掉了新雪。
昏昏欲睡打哈欠的她，非要撐到小姐回來才肯入睡。
固然是作為丫鬟的本分，但更是她自己的一片心意。
“小姐。”
采蓮望見沈驚風背著沈寧，忙不迭跟了過來，“廚房里有溫著的醒酒安神湯，馬上就給小姐拿來，小姐又喝多了。”
“今日她高興，由著她喝幾口，過過癮。”沈驚風道。
“奴婢聽說了，北幽案誅太子而結案。”
采蓮咧開嘴笑，“小姐真厲害，連太子都敢誅，我們的陛下真好，還真是太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還以為是誆人的呢。”
沈驚風看了眼采蓮，心緒有些復雜。
采蓮跟在沈寧身旁多時，卻保留著一份天真無邪。
固然是個丫鬟，但沈寧從來不只是把她當成奴婢看待。
哪怕是沈家的幾兄弟，都把采蓮當成半個妹妹。
采蓮不懂。
皇室殘酷而無情，冷血到能吃人不吐骨頭。
“我去給小姐拿湯。”
采蓮手舞足蹈一下子就清醒了，蹦蹦跳跳去了小廚房。
她還給永安公主熬了湯。
沈驚風回頭看了眼，便走進堂內。
他把沈寧放在床榻時，沈寧低吟了一聲：
“沈大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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