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大商監察使 > 第三百六十章 故人的托付
  孤家寡人?

  陳平并不明白樊益橋口中這個詞的含義,眉頭一皺的道:“樊道友,接下來該如何收場?”

  護城大陣自動停止運轉,不明所以的逆星宗弟子一個接一個的沖出了城外。

  而靠的比較近的,已經知道自家老祖被攬月真人收為弟子的一些筑基,則冷笑畢露,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在攬月宗的庇護之下,他們不信碎星門的人敢動手屠城。

  “樊師兄……”

  宮靈珊一臉的失魂落魄,張了張嘴,卻發覺喉嚨里似乎堵了一塊晶石。

  顧真人的親傳弟子,金照恒擁有了這等身份,再繼續對付逆星宗,和找死無異。

  “呵呵。”

  樊益橋驀然陰森森的一笑,聲音冰寒無比:“殺,一個不留!”

  隨即他在空中一翻,一下化為一頭數丈長的冰晶大雀,雙翅一扇下,立刻冰焰滾滾,一股白濛濛的微風從一名逆星宗的筑基中期修士身旁一吹而過。

  “嗤啦”一聲,男修的護體霞光,仿佛紙屑般的被一撕而開,一根半丈長的冰錐輕易的從他胸腔處洞穿而過。

  此男修下意識的嘴角抽搐,瞳孔中充斥著不可置信之色。

  老祖宗拜在金丹座下后,碎星門元丹竟然視若罔聞,莫不是抱著與他們同歸于盡的打算?

  接著,未等這名男修來得及呼救,一朵潔白冰花就在其胸前綻放而開,眨眼功夫將其凍做了一座人型的晶瑩冰雕。

  見到此幕,陳平不由眼皮一跳,樊益橋剛才悍然滅殺的修士,不正是金家的長老金吾方!

  樊益橋不僅殺了人,宰的還是金照恒的親族。

  他用行動證明了自己鏟除逆星宗的決心。

  一個念頭的時間,那根白色冰錐一閃之下,又在金吾方胸前憑空不見了蹤跡。

  附近的幾名逆星宗筑基驚懼萬分,同時驚呼的一催各種寶物的狂砸而來。

  但除了將金吾方所化冰雕砸的粉碎外一無所獲。

  “分開走,大家若能逃出生天,務必遠赴攬月將今日之事稟告老祖!”

  人群中,不知是誰焦急的大喝一聲,繼而十幾道遁光同時亮起,射入四面八方的天際。

  “宮師妹,陳老弟,還請協助我攔截,若是上宗追究下來,樊某一力承擔。”

  樊益橋張口一吐,幾道冰箭攪動之下追殺過去,并朝著幾人傳音道。

  “看來這老家伙必有依仗。”

  陳平眼睛一縮,樊益橋此刻的聲音非常平穩,沒有一絲驚慌,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不過,這種時候委實也沒必要顧忌其他了。

  無論是陳平個人,還是海昌陳氏,都已和金照恒產生了不死不休的仇怨,與其瞻前顧后,不如先徹底滅了他的爪牙再說。

  目光冷冷一掃,陳平收起靈性大失的純陽劍,在儲物戒內挑了一柄長刀模樣的極品靈器,跟著遁影步一閃,堵死了兩名逃竄筑基的退路。

  宮靈珊,方儲烏也盡是聰慧果決之人,不多猶豫的神通一展,紛紛開啟了瘋狂的屠戮。

  在元丹大修面前,筑基修士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僅僅數息時間,那些遁出百余丈遠的十幾名逆星宗弟子便一前一后的發出一聲慘叫,各被一道道強悍的神通一斬兩截,鮮血橫飛的掉落砸下。

  幾人默契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方儲烏、樊益橋同時降落,圍住了那艘孤立無援的小型靈艦。

  而宮靈珊與陳平則一左一右分散開來,朝逃向城外的數十名小輩緊緊追去。

  ……

  金瑞島,鳳鳴鎮。

  天邊一條青芒迅速拖來,當所有的光華一斂后,露出了一名面無表情的長裳男子。

  這人自然是陳平了。

  此前的小半個時辰,他釋放龐大神識的細細搜索,使逆星宗一眾死傷慘重,哪怕藏在凡人居住區域的幾名小輩,都被揪出狠辣的滅殺。

  “不要隱藏了,本座的神識遠在你之上。”

  望著下方的一棵粗壯古木,陳平神情平靜的道。

  過了片刻,四周依然寂靜非常,只偶爾的傳來幾聲清脆鳥鳴。

  “自欺欺人。”

  陳平諷刺的一哼,目光冷冷一掃后,一只手輕飄飄的往地上虛空一按。

  紫藍火焰鋪天蓋地的落下,仿佛天羅地網一般,將古木周邊籠罩的密不透風。

  瞬時,伴隨一陣法力的波動,一道白影光暈跌蹌的從樹干分離,身形一晃,就在十幾丈外的火海邊緣現了出來。

  竟是一名高挑異常、身材凹凸有致的大美人。

  她身上的衣服穿的很簡單,泄露著一些隱隱約約的峽谷風光,倒是讓人大飽眼福。

  乾藍紫焰形成的壁壘令此女無路可逃,畢竟她只是筑基大圓滿修士,怎么可能抵御得了靈焰的絕高溫度。

  白衣美人牙關緊咬,體內靈力飛速運轉,凝聚了一個接一個的護盾,死死護住胸前抱著的一團金色被褥。

  陳平的神識無孔不入,早早發現了那被褥是一件極品的防御法器,而當中還裹著一名肥嘟嘟的男嬰。

  “金姑娘,自海昌一別,我們好久未見了。”

  陳平意念一動,控制火海往外退了百丈,然后才淡淡的道。

  不錯,此白衣女子正是金家原來的十長老金碧涵。

  說起來,陳平與她還有兩面之緣。

  第一次是在金瑞坊市的拍賣行中,陳平高價拍下一份衍魂泉水后去內殿支付靈石,而金碧涵則是寄售泉水之人。

  當時,他還編造了一位云游的元丹師父,好好地將此女忽悠了一頓。

  第二次的相見就不怎么愉快了。

  數十載前,逆星宗新立,金碧涵、金良驥、金吾方降臨海昌,游說陳家并入宗門。

  但陳家那會一心只做墻頭草,因此委婉拒絕了金家。

  陳平破財消災,主動低頭交了四萬靈石,才勉強把三人送走。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金碧涵臉色蒼白,眼中閃過一絲憤恨的道。

  瞥了瞥熊熊燃燒的火海,她心底絕望異常。

  她不過是普通的筑基大圓滿,離半步元丹的實力差了甚遠。

  更別提面前的青衣男子乃是位貨真價實的元丹修士了,即使她長了一雙翅膀也在劫難逃。

  “全怪我等掉以輕心。”

  金碧涵后悔莫及,苦澀的一笑。

  誰都想不到,此人一介中品靈根,竟在短短幾十年間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元丹大修。

  早知道當年勸說無功而返時就應該向老祖進言,不顧一切的先除掉海昌,殺了陳平,也許便不會有今日的滅宗禍事了。

  “金姑娘,這小家伙是你誕下的子嗣?”

  陳平當然不會去管此女的心里所想,靜靜懸浮在火海之上,指著被褥詢問道。

  “與你何干。”

  金碧涵絲毫不懼的冷冷回應。

  但下一刻,仿佛火焰的高溫烘烤侵入了法器,嬰兒難受至極的“哇”一聲嘹亮的哭了出來。

  “胤兒!”

  金碧涵的明眸一下泛紅,掙扎的眼神一閃即逝,接著像做了決定般朝陳平喊道:“陳前輩,晚輩不妄圖茍活,但胤兒是無辜的,妾身懇請你饒他一命。”

  “他是你的孩子?”

  陳平無動于衷,再度問道。

  “金胤確是晚輩的子嗣,下月才滿一歲。”

  這回,金碧涵沒有丁點猶豫,急急忙忙的回答道。

  “是么。”

  陳平表情漠然的道,忽然反手一抓,一股無形禁制就憑空在金碧涵四周衍化,一下將其束縛的無法動彈。

  隨之,他一掌拍中金碧涵的腦門,運轉了天宵搜魂術。

  少傾,陳平松開她,近距離的背手而站,目光閃爍。

  此女并未說謊,這男嬰是她和逆星宗的一名長老所生。

  不過,金碧涵的道侶剛剛已經死在了樊益橋的劍下。

  “陳前輩,求你放過胤兒,他的記憶還沒具體成形,根本記不得自己的身世,前輩讓他做個凡人就好。”

  金碧涵哭泣了起來,哽咽著又雙膝一跪,不停地磕頭。

  一絲絲清甜的乳香味道飄進鼻腔,凝視著對方動人的面容,豐滿的嬌軀,陳平眉頭緊鎖,半晌后,才長嘆了一口氣。

  他沒有第一時間下死手,一是因為這個嬰兒的存在,另一個關鍵之處則是金碧涵曾經也算救過他一命。

  當年那場充滿預謀的拍賣會上,他本和一群人在爭奪一枚二道紋的筑基丹,是此女傳音提醒他,假如拍下筑基丹,恐怕走不出大殿了。

  于是,陳平才果斷地放棄。

  雖然金碧涵是為了討好他背后子虛烏有的元丹高人,但人情卻是實實在在的欠下了。

  “你自絕心脈吧,這小家伙我可以饒他不死。”

  背負著雙手,陳平幽幽的道。

  “前輩所言當真!”

  金碧涵美目一亮,宛若煥發了生機一樣,激動的道。

  “本座還不至于欺騙一個將死之人。”

  陳平嘴唇動了動,不帶一絲的感情。

  “謝前輩大恩大德。”

  為了孩子,金碧涵強忍心中的悲痛給仇人磕了九個響頭,接著緩緩地伸出一只手掌壓在胸口。

  無論對凡人還是修煉者而言,自裁都需要莫大的勇氣,何況像金碧涵此等壽元充足的筑基修士。

  若非站在了懸崖邊上,她寧愿以卵擊石的與陳平拼斗到底。

  一行清淚徐徐滑落,她多想陪伴兒子長大,給他測靈根,教他修煉。

  可自己不死,陳平遷怒下來,連兒子也要葬身于此。

  “胤兒,保重,娘親祝你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

  微微低頭,金碧涵吻了男嬰一口,一雙小手隨即亂抓一氣的伸出,抱住她的臉龐。

  幾息之后,當金碧涵嘴角溢出的一絲鮮血即將滴落到嬰兒身上時,陳平眼疾手快的袖袍一揮,把被褥整個的卷了過來。

  從熟悉的至親一下轉移到一位陌生人手中,嬰兒頓時害怕的嗷嗷大哭。

  陳平視若無睹的朝其眉心一點,男嬰便安適的睡了過去。

  神識纏繞金碧涵掃了幾遍,確定她已然魂飛魄散后,陳平面色陰沉的抿了抿嘴。

  說實話,如果金碧涵不是金家的人,陳平未必不能給其一個活命的機會。

  但鑒于兩方的死敵關系,她本身又是筑基大圓滿修士,放虎歸山的話,危險性太大。

  收走金碧涵的儲物戒,陳平挖了一個深坑,將尸身輕輕的推入,接著,在土包上移栽了幾棵不起眼的小樹。

  “金姑娘,我會盡量滿足你的遺愿。”

  陳平沖著無碑無牌的墳墓拱了拱手,隨后抱住嬰兒化作一道虹光往鳳鳴鎮內飛去。

  挑了一座豪華的府邸,陳平悄悄降落,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了數十件金銀物品。

  僅僅過了一小會,一道驚人的驚鴻再次升起,看其遁去的方向并不是金瑞城。

  ……

  足足大半天的時間后,陳平返回了金瑞島,此時的他卻是孤身一人。

  小男嬰金胤,被他安置在了兩千里外的一座凡人島嶼中。

  那島嶼不大,南北綿延二十多里,內有上千戶的凡人,平日以挖礦、捕魚為生。

  陳平一番易容后,施展搜魂術認真的篩選了幾十戶人家,最終看中了一名許姓的漁民。

  此人年紀不大,剛滿三十歲,他的妻子前些年才為他生下一名獨女。

  許氏夫妻性格和善,非常淳樸,與街坊鄰里相處的都不錯。

  大雨如注,陳平抬著一塊假山似的巨石,一步三丈的飛奔進屋,把許氏夫妻驚的嘴巴張老大,半晌合不到一塊去。

  當許氏夫婦得知這人是先天高手的身份,當即傻了眼,恭恭敬敬的迎接他進屋。

  陳平精心編排了一個謊言,拜托他們二人收養他的“侄子”金胤。

  先天境武者在凡人眼里不次于飛來飛去的仙師,許氏夫妻哪敢拒絕,連連保證一定將男嬰當做親生兒子撫養長大。

  陳平極為滿意,留下了三十件金器、四十件銀器,足夠普通凡人富裕的過一輩子了。

  由于男嬰年齡尚幼,靈根暫還測不出來,陳平也無法知道此子有沒有修仙資質。

  為防他將來踏進仙道,陳平在小金胤的身上動了點手腳,改造了他的部分經脈。

  除非有元丹境的高人幫他重塑,否則絕不可能自行恢復的。

  臨走前,陳平尋思再三,又往男嬰的身體里打入了一絲稀薄的丹氣。

  這縷丹氣能使小家伙體質超常,力大無窮,不受凡人和低階武者的欺負。

  “先天武圣大人,不知……他往后該用何名?”

  許姓漁民笨拙的抱了抱拳,支支吾吾的問道。

  “隨你姓即可。”

  離開房屋,陳平的人影眨眼間消失在傾盆大雨之中,少傾,一道惆悵的聲音飄入漁民耳內。

  “姓許,名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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