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修真-師姐的劍 > 第 370 章 昆侖來了(二)
  鑼鼓喧天,彩旗飄蕩。

  當“錦繡坊頭牌織女王二丫比武招親倒計時”的巨型條幅,在新港城最大的廣場掛起來的時候,楊夕一身弱風扶柳的小白裙兒,面無表情的站在錦繡坊臨時搭起來的臺子上。

  其他織女們歡天喜地,像慶祝過節一樣忙碌著現場的布置,還有給過往的“男人”發放手寫傳單。

  楊夕:“我說,王二丫這名兒當初到底是誰給我起的?”

  顏紅嬌:“我起的。”

  楊夕:“這么質樸田園的名字,實在不像顏姐你的品位。”

  顏紅嬌笑瞇瞇的:“我的品位是什么樣的?水沁沙,夜闌珊,要么夢鄉愁?”

  楊夕聽得一哆嗦,繃緊了后背的肌肉:“還是王二丫吧,起碼像個人名。”

  在錦繡坊安家落戶,這前后也有三個多月了。

  她能感覺到,顏紅嬌對她始終有些抵觸,一方面欣賞她的技術和為人,一方面又總要找些機會欺負整蠱她。都是些不疼不癢的小事兒,楊夕并不真正跟她計較,她只是很意外。

  在錦繡坊三個月,楊夕話不多,干活不計較,兼之自帶一身筆挺利落戰斗民族氣息,使得一群鶯鶯燕燕特別有安全感。尤其在她替其中一個頂漂亮的小寡婦,打跑了糾纏她幾個月的流氓之后,楊夕在錦繡坊姑娘們中的人氣,簡直到達了無法仰望的巔峰。

  可坊主顏紅嬌本人,就是對楊夕客客氣氣,疏離又針對。

  還時不時在楊夕耳邊灌輸,我們天羽本是原大陸上實力最強盛的國家,老百姓日子過得最好的國家,就是你們這幫外國人,總是打壓我們,才搞得我們一年比一年難過,不得不揭竿起義。

  是的,不管楊夕怎么隨和,怎么學會了一口流利的天羽方言,在顏紅嬌眼中,她始終是一個外國人。而這樣的話,時不時派人來關照她的百里歡歌,和偶爾來錦繡坊跟她商量偽裝戰術的云想閑,反而都不會講。

  莫不是我從前搶過顏姐的男人?楊夕面無表情的想著。

  “二丫!”

  “哎……”楊夕回神。

  “想報名的人挺多的,咱們錦繡坊不缺錢,可也禁不住一天一天比個沒完。你有什么要求沒有,提出來,我們給你加上!”

  楊夕尋思了一下,終身大事還是得誠心對待的:“找個聰明的?”

  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又齊齊的去瞧楊夕。

  楊夕有點莫名:“干嘛?你們問我我才說的。”

  顏紅嬌露出了個牙疼的表情:“你早干嘛了?都定了是比武招親,你要個聰明的?”

  楊夕:“要不加個文試?”

  看見眾人皆是一臉你怎么能這么不靠譜的神情,無奈的道,“要不算了吧,招什么樣算什么樣吧,別太丑就行。”

  顏紅嬌氣得想抬巴掌抽她,這特么是給誰招親呢?你還嫌麻煩上了!

  年紀最大的織女忽然扯了扯顏紅嬌的袖子,顏紅嬌一愣,就見大姐已經拉著楊夕去了站臺的一側。

  “丫頭,你是不是心里有人啊?”大姐悄聲的問。

  楊夕愣了一下:“沒有啊。”

  大姐又仔細的瞧了瞧楊夕的神情,低聲道:“是人家條件太好,怕自己高攀不上?”

  楊夕抓了抓頭發:“我就沒想高攀誰啊?”

  大姐抓著楊夕的手拉下來,“姐姐知道你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打你記事兒以來,誰對你最好?”

  楊夕想了一想,腦海里出現了自己剛記事兒的時候,從山洞里把自己挖出來,還被自己在脖子劃了道口子的漂亮姑娘。她叫什么來著?

  那時候她整個人接受不了自己是失憶了,而不是個樹精,混混沌沌很多事都記不大清醒了。只記得那姑娘臉上有道小疤,卻不耽誤她青春好看。

  剛要開口,大姐又補了一句:“遠的不要提了,異地不現實,就近的。”

  楊夕皺了皺眉,那估計就是多寶閣閣主百里歡歌了……抬起頭去看那大姐,只見大姐鼓勵的用力點頭。

  楊夕:“大姐,你靠點譜兒行么!百里閣主有那么多錢!”

  大姐用堅毅的雙眼鼓勵著她:“勇敢一點,要知道你身材是很好的!”從手中分出兩張請柬塞進楊夕手里,“你也知道他富得流油,你窮得尿血,他憑啥對你那么好,還能不圖你點啥?”

  楊夕捏著請柬,仔仔細細的尋思了一番:“你是說他圖我胸大?”

  “咳!咳!咳!”大姐看起來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臨了拍拍面前這不解風情的女光棍的肩膀,“你總得,去問問看吧?”

  楊夕想了想,覺得這是個機會:“那就問問。”

  ……

  多寶閣新港城分部。

  百里歡歌書房。

  百里歡歌閉著眼睛,靠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多寶閣除了云中子之外的另一位明星,號稱世上“最柔弱惹人憐愛的女人”尹逐夢,站在他身后,兩只纖纖素手給每天都用腦過度的百里閣主揉著太陽穴。

  尹逐夢一邊揉,一邊道:

  “殺神放下的禁空法術,已經去邊緣地帶查驗過了。消耗九品靈石三十一顆,證明結果是個范圍法術,總算不負先生的所托。”

  百里歡歌點了點頭:“意料之中。”

  “當年云九章施展了這個禁空的能力,等于直接廢了合道期修士的絕招,與其說合道期高手全部敗北在他劍下,不如說是敗在這一招上。花紹棠說他是神,沖著這一招,我信。可是因為他這一招,天羽帝國三分之一的國土至今不能用傳送陣。

  “這杜絕了內陸那邊的探子了解我們的情況,卻也制約了我們自己……”百里歡歌忽然咧了咧嘴,“我說夢夢,你能不能下手輕點,頭要被你捏爆了!”

  尹逐夢低頭看了百里歡歌的腦袋一眼,手指一收,轉而從旁邊抓起一把梳子,給百里歡歌梳頭皮。多寶閣百里閣主門下兩員大將,云中子和尹逐夢,一男一女,一文一武,都是追隨多年的。

  旁人只知道這兩人都是萬人愛戴的大明星,卻常常只見到云中子在臺前跑來跑去。

  尹逐夢大多數時候只是承擔了一個武力威懾作用,很少在外發言,這其中有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尹逐夢早年是個自閉,至今與外界的交互,以及智力都依然存在一定程度的障礙。

  尹逐夢語氣刻板的道:

  “三里,這是禁空區域的變化范圍。”

  百里歡歌點了點頭:“就是說,我們已經把這塊大陸,開出三里地了。炎山大陸橋還沒斷,倒是挺有彈性?”

  尹逐夢:“彈性?”

  百里歡歌沒答應,只是閉著眼繼續道:“要除殺神,必須先破它這招禁空,我們的人在他身邊建上幾百個傳送陣,隨傳隨走,才能減少傷亡。”

  尹逐夢想了想:“殺神會動。”

  百里歡歌道:“說得對,所以我們還得想個辦法,讓他動不了。這就是我跟陸百川結盟的目的,都說老而不死是為賊,他是這世上活得最久的人了吧?嘿,真是個洞察人心的老妖怪,他見了我第一句話就是,殺神跟白鏡離有關,然后第二句話是,他有辦法找到白鏡離。”

  尹逐夢:“沒懂。”

  百里歡歌閉著眼:“他知道我一定會想要除了殺神,也知道如果他不拿出這個消息來,以他這種反復小人,我就算跟蓬萊結盟,也要先把他蹬出去……”

  尹逐夢安靜了很長一會兒,又道:“時間?”

  百里歡歌這一次卻低低的笑起來,他身上所特有的,那種隱晦的自命不凡幾乎要溢出來。

  “時間逆流,這個看起來最難解決的問題,其實恰恰是最簡單的。能夠對抗時間的,就只有時間。他能逆流時間,使一個招式回到沒有發生,使一個人回到沒開始防御。但是他能逆多久?一盞茶?一個時辰?一天?

  “我提前三千年布置好殺陣,夠不夠?遙控啟動裝在蓬萊外島上,我不信他的時間逆流還能穿透時空間那么遠。他只能在原地施展的話,就是能把時間逆轉上一千年,也還是一個死!”

  尹逐夢想了半天:“啊!”

  百里歡歌閉上眼:“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是陣法機械這些死物,好就好在它能夠保存得足夠長久,即便我們都死了,只要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記得這個計劃,它就能被執行。”

  尹逐夢用力在百里歡歌的頭上梳了一下,梳得百里閣主嘶嘶的叫起來:“疼啊!那是頭,不是瓜!”

  尹逐夢:“我會努力修煉,一定看見!”

  百里歡歌跟她相識那么多年,自然明白她這突然生氣是在氣什么,笑了:“夢夢你這是何必,早就跟你說過,我和云中子都是要死在你前頭的。云中子沒什么天賦,我根本就是不能修煉。不過等我下去了,他應該還能陪你幾百年……”

  尹逐夢坐到椅子扶手上,生氣去了。

  百里歡歌無奈的笑笑:“果然還是得把你嫁出去,你這個樣子讓我怎么放心讓你自己過上幾千年吶……”

  一只香蕉皮飛過來,直接扣在百里歡歌臉上。百里歡歌也不摘,就那么頂著香蕉皮又仰躺回去:

  “夢夢,你不懂。知道自己的限制,就是我們與那些實力強大的修士相比,最大的不同。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憑我自己是弄不死那個殺神的,所以我也不用去練功,也不用去學法術,我只有一顆腦袋還能用用。那我就多想幾個可能弄死它的辦法,然后讓后人去執行……

  “把時間拉長到幾代幾十代以后,把人數擴展到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甚至全世界,窮盡一生前人栽樹只為后人乘涼,沒有什么是做不到的……這就是,我祖父教給我的做事方法。我們那個世界的思路。”

  很偉大,也很悲壯,是不是?

  百里歡歌笑得瞇起了眼睛,為自己只生活了六十年,卻用了三千年都無法忘記的,那個朝生暮死的世界。

  楊夕就在這時候推門進來了。

  一進門就看見百里歡歌臉上的那只香蕉皮,黃澄澄的似乎曾經很甜的樣子。

  楊夕:“面膜?”

  百里歡歌頓時惱羞成怒,氣急敗壞起來:“你這丫頭!要過來也不先遞個帖子,進門又不知道敲門。你知不知道你進的是個男人房間,我要是沒穿衣服怎么辦?”

  楊夕瞪著眼:“我就是來送個請柬,你至于么?”

  百里歡歌抬手就要把她扔出去,卻在觸手的那一刻才看清楚楊夕今天不同尋常的打扮,以及那封紅得喜人的小薄冊子。

  “王二丫比武招親請柬”的鎏金大字觸目驚心,他像被燙到了一樣縮回手。

  半晌,才回過神來,找補似的把那只手背到了身后,向后退了一步,倚著書桌邊緣一坐:

  “夢夢,你出去。”

  尹逐夢沒動。

  百里歡歌又道:“命令。”

  尹逐夢站起來,面無表情的站了半晌,嗖的一聲破窗出去了。被她直接撞碎的窗戶,砸出一地稀里嘩啦的聲響。冷風“嗖嗖”的灌進來。

  百里歡歌卻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此時的神情,與楊夕第一次見到他的樣子重合起來。那些真實的,輕狂的,自矜自傲的氣息皆盡收斂起來,只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多寶閣主。

  楊夕頓時覺得今天過來是個餿主意。

  對面人此時的樣子,好像兩三個月來時不時關照一下自己的那個人,根本完全是自己臆想出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百里歡歌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煙,徐徐的說。

  “那是什么意思?”既然已經來了,即便是個餿主意,楊夕也想把該問的問完。

  “我問過你我們以前是不是很熟,你說你只見過我一面。我想不出我有什么值得你對我這么好,你不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也別跟我說織布的事情,云想閑或許真的很在意,你根本不關心能不能瞞過內陸,你是打算著早晚要撕破臉的!”

  百里歡歌夾著煙,忍不住笑了,這時候他又像是對楊夕關照有加的那個百里歡歌了:“都被你說了,我連個借口都沒了。”

  楊夕卻沒笑,一手攥著拳頭,一手捏著請柬:“那就說實話。”

  百里歡歌斂了笑容,把半截煙蒂摁熄在桌面上。復又點起一根,終于開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楊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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