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修真-師姐的劍 > 第 401 章 程門舊事(一)
  昆侖五代墓葬,不是一座山峰,而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偌大一片山脈,從大行王朝仙來鎮搬回六代昆侖無色峰,耗力巨靡。五鬼搬山之術亦非瞬息可成。

  邢銘當著眾人的面,雖然說得輕巧,真正搬山之時,昆侖百余位陣修上前助其布陣施法。

  即便如此,仍然是汗透衣衫,面泛潮紅。

  世人皆知,鬼修一般是不出汗的,僵尸的皮膚也從來都沒有血色。

  花紹棠上前拍拍徒弟的肩膀:“撐得住嗎?”

  邢銘連睜眼的空隙也無,兀自閉眼,盤膝坐于陣中:“能行。”

  花紹棠:“撐不住說話,我給地上刨個坑,你先把山放下歇一會兒。”

  高勝寒:“掌門!住手!”

  花紹棠:“吼什么?我開個玩笑,我還不知道一坑刨下去大行王朝就沒了么!”轉回頭又看邢銘,約莫還是有點心疼,斟酌許久小聲道,“要不,我開個虛空裂縫,你直接把山塞過去……”

  邢銘終于苦笑著開口:“師父,您老就別添亂了,這么大裂縫你倒是能開,可是虛空它自己合不上怎么辦?”

  花紹棠對添亂一說,絲毫也不覺得丟臉,仰頭望日,憂國憂民狀嘆了口氣:“這世界太脆了……”

  在場諸人,內心中狂奔過一萬頭草泥馬。

  大行王朝修士紛紛低聲詢問身邊的昆侖弟子,你們掌門這是故意的么?立威什么的?其實他不用這樣,我們都知道他吊!

  昆侖弟子紛紛謹慎表示,不不,你想多了,我們掌門是認真的,他平時就這么說話。

  不是我太強,而是世界太脆?

  嗯嗯,還有不是我長得帥,是你們太丑了有礙觀瞻。

  臥槽!你們的生存環境是有多惡劣?

  昆侖弟子羞澀表示,還好還好,其實習慣了就會覺得內心堅韌了許多。

  怪不得人都說你們昆侖修士道心堅定。

  那是那是,我們掌門幾千年如一日堅定的訓ling練ru我們……

  楊夕的目光,卻放在另外一些異樣上。

  楊夕:“掌門脖子上那個金色項圈是什么?我看著怎么像,練奴環?”

  鄧遠之卻道:“練奴環對這個級別的大能完全沒有作用,那是金剛約。修士心頭血祭練的約束道具,戴上那個,生死由人。”

  楊夕眉頭一緊,緊接著便注意到了邢銘手腕上一只金色的手環。

  邢首座是幾乎不戴飾物的,昆侖劍修更是幾乎不用非制式法寶。而那只手鐲,怎么看怎么跟掌門脖子上的項圈是一套花紋材質。

  戴在手腕上的,顯然不會是約束自己,生死由人的奴隸道具。畢竟還沒聽說什么攻擊方式可以從手腕瞬間致死。那就只能是……

  與金剛約對應的,主人道具。

  楊夕不由被自己的猜測驚住了。

  這顯然不可能是邢銘以下犯上,把自己的師父練成了奴隸。畢竟以二人實力對比,邢首座就是有那個欺師滅祖的膽子,也沒有欺負他師父的本事。更何況考慮到二人的智力差距,邢銘真想控制花紹棠,只要稍微動動嘴就好,花掌門絕對任他褻玩……

  沒準還要幫忙數錢。

  那么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讓昆侖首座自損修為用對僵尸來說格外重要的心頭血,來祭練這樣一副道具,又能讓昆侖掌門自愿戴上它?

  門派形勢?

  不,現已無人可以逼迫昆侖至此。

  何況六代昆侖,對于無理逼迫,向來死磕,極少退讓。

  楊夕百思不得其解,想要轉頭問問鄧遠之。

  卻發現鄧遠之不知何時不見了。

  楊夕:“這冷血的家伙,一天天腦子都在想什么,這么重要的事竟毫不關心?”

  結果鄧遠之消失了,卻有旁人找上來。

  楊夕在看到程家姐妹那一瞬間,心里就暗道了一聲不妙。

  竟然把她們給忘了……

  果然程十九強撐著身子,喘著粗氣,抓住了楊夕的肩膀:“我聽他們說,看見我爹了?”

  楊夕微微蹙眉,:“他們?”

  程十九:“程家那些人。”

  楊夕用屁股想也知道,那些人告訴程家姐妹這個事情,是沒安什么好心的。

  而這也是程十九不能理解的,她微微遲疑了一下:“我爹他……”

  楊夕截斷她的話:“我去問問……”目光掃過正閉目施法的邢銘,和似乎在給邢銘壓陣的花紹棠,那兩只刺目的金色鋼圈尚來不及解惑。于是改口道:“我去問問高堂主。”

  “找爹?”高堂主長眉一挑,扔過來一聲冷笑,“那樣的爹,找回來過年嗎?”

  程十九抿了抿唇,抱拳一禮:“高堂主,我知道我爹對不起昆侖……”

  高勝寒:“別介,昆侖還輪不到他對不起!”

  程十九:“是我們姐妹對不起昆侖……”

  高勝寒一擺手:“得,昆侖不需要你們對得起。”

  程十九攥著拳頭沉默在當場,再也接不上話。

  程十四卻不知忽然被踩到了哪處痛腳,惱怒起來:“你們是不是打殺我爹了?還是把我爹怎么樣了?是不是在你們昆侖這種大派眼里,我們就好比螻蟻一樣,喜怒哀樂都特別可笑?”

  高堂主的臉色當場便冷了下來。

  盯著程十四看了半晌,程十四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竟然寸步不讓的瞪回去。

  高勝寒冷著臉,一只棗核丟給程十九,“拿著這只飛舟,山底下自己慢慢找。”

  楊夕心中登時頓足,她來問高勝寒是想知道,程思成的事情能不能現在告訴程家姐妹。程思成現在的樣子哪里能給這兩個姐妹看到?只怕此生道心都要毀掉。

  哪知高勝寒這廝活似不會說人話。好心腸都能嚼吧成一副狗樣子吐人一臉。

  程十九都吐癟了,程十四竟突然雄起,點燃了昆侖刑堂的這桶冷炸藥。

  程十四拿了飛舟還想說什么,卻被程十九扯了袖子:“算了。”

  程十四怒氣沖沖的轉身往山下去了。

  程十九拉了拉楊夕:“你也一起去吧。”不等楊夕說話,她又補了一句,“不然一會兒這飛舟我還給誰呢?”看樣子也是真不想再跟高勝寒打交道了。

  高勝寒:“自己找不痛快,別怪我沒攔著你們。另外,你們這種不知所謂的小崽子,在我眼里從來都很可笑。”

  楊夕特別想一幻絲訣給丫嘴縫了!

  最終,楊夕還是跟著程家姐妹一起下了山。

  本來這真的沒她什么事兒,但是她心里總有一種,如果自己不去,就會出什么事的不詳預感。她有點不放心……

  來到五代墓葬山脈腳下。

  看著整座山脈離地區區三五丈,卻仿佛在另外一個空間,一路穿墻過城的飚行而過,楊夕才真正感覺到這五鬼搬山之術的神鬼莫測。

  一座座城市村莊中的凡人,遠遠看到一片大山奔著自己跟海嘯一樣的過來了,嚇得紛紛四散奔逃。

  而那些懂得鬼道的修士又紛紛趕過來,聚成一堆堆,一片片,人山人海的瞻仰奇術。

  楊夕忽然想到,也許對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來說,今天看過的貼著地奔跑的大山,也許就是他們一生見到最大的奇觀,可以吹噓一輩子的盛景。

  多少人的一生被束縛在自己出生的那片土地上,沒有去過南海,沒有看過北部雪山,也不知道無妄海上那一片生命絕跡的死亡禁區是什么樣。甚至,怪潮洶洶,他們中的大多數一生到死,都沒有見過哪怕一只海怪。

  楊夕又想到了翡翠,她覺得這樣可能也挺好。

  如果我能,成功把所有海怪封印在葬山大陣之中的話。

  翡翠們就可以一輩子為了一點小愁苦而煩惱,一點小虛榮而得意。畢竟天高地厚,他們終其一生都不知道。無知則無欲無畏,可安享田園牧歌。

  所以人為什么要修仙呢?

  長生?楊夕搖頭,她不求這個。

  權力?不,她不在乎。

  富貴?楊夕自嘲笑一聲,她好像沒那個命。

  楊夕遙遙望著一個個城市飛速逼近眼前,一座座村莊倏忽被甩到身后。

  她好像就是為了,能在某些時候,做些什么事情,使自己的人生看起來不是那么的無足輕重……

  楊夕閉上眼。

  她想,在每一個昆侖人說出那句“這次該我了”的時候,心中是否有一種,等待多年的快慰?

  楊夕與程家姐妹,一起登上了那艘棗核飛舟。

  飛舟十分狹窄,只容得兩個人并排坐下,第三個人就一定要站著。

  程十九是三個人中唯一會駕馭飛舟的人,于是她站在了最前。

  楊夕與程十四并排坐著。

  當飛舟以跟五鬼搬山相對同步的速度,緩緩馳行于山下的時候,程家姐妹便感覺到了隱隱的不妙。

  整座山下,無數的行尸小鬼,躬身駝背作背負大山的形狀,腳下遲緩的邁著一步一步,然而一步近乎千丈。

  程十四:“我爹他……”

  楊夕:“都到這個份兒上了,看見了也就知道了。”

  然而棗核飛舟繞山脈盤桓一周,楊夕最先看見的卻不是程思成,而是一個白布蒙眼,舊布粗袍,膝頭橫置一柄闊劍的修士。他安靜的虛坐空中,那兩條洗得發舊的布帶,在他腦后靜靜的飄著。

  他的身旁,才是蜷縮佝僂的程思成。

  楊夕一驚:師父?

  楊夕他們的角度很特別,如果白允浪此時沒有開著大范圍天眼的話,應該是注意不到他們。

  程十九望著程思成那明顯不是人的背影,緊緊的攥住了拳頭,臉色蒼白。

  程十四一句脫口而出的驚呼“父親”,被楊夕一把捂在了嘴里。

  然后,他們聽見,背負著大山的程思成輕輕的道:“白兄,你是來殺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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