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修真-師姐的劍 > 第 409 章 昆侖秘史
  鄧遠之交由楊夕帶回的《昆侖大事記》,在昆侖小范圍內引起了非同尋常的重視。

  它極盡詳實的記錄了從一代昆侖到五代昆侖,所有的興衰更替,何人所創,何人所興,消滅過什么敵人,聯合國什么盟友,連帶著當時的戰術演變,和世界局勢對昆侖本身的影響。

  仙皇朝時期的天羽滅神運動太過成功,毀法典、燒古籍、搗神殿,整個文明幾乎是被洗回了一張白紙重新涂抹。修真界已經很久沒有過一部,紀錄年代跨越如此之長的通史了。

  據說佛門枯禪寺有一本《往事經》,不過他們不肯承認。

  不過待楊夕在腦海里翻完了《昆侖大事記》的相關記憶后,她就發現這本通史恐怕昆侖也不能承認了。

  “什么?天羽皇朝開國之主云叢,是昆侖弟子?”高勝寒的臉色比楊夕丟了的時候還難看,“四代昆侖還是被天羽武力鎮壓的?”

  花紹棠吐出兩個字:“叛徒。”

  白允浪□□著捂了一下臉。

  花紹棠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說你。”并且補充,“你是個棄徒。”

  白允浪轉而捂住了心口。

  其實高勝寒說錯了。

  那個名喚云叢的昆侖叛徒,并不是武力鎮壓了四代昆侖,他是武力鎮壓了整個修真界。

  唯一手下留情的,就是握有圣歌的經世門。

  曾經師長兄弟,也沒能動搖他磐石般的野心,以螳臂當車之態被碾壓在他的鐵血戰車之前,殺得血流成河。

  據說他是歷史上最接近大道的修士,他掌握了天道之力,讓誰生便生,讓誰死便死,天劫聽他號令,輪回需他御筆。人們曾以為這種傳說,是指他的權勢。

  可是炎山秘境殺神出世,見識過“位階”的力量之后,蘇蘭舟覺得那也許是指力量。

  天羽皇朝令天下修士俯首,或許是因為云叢把自己變成了天道的代言。

  在那個年代,云氏就是天道。

  “這就不好辦了吶。”蘇蘭舟嘖嘖了兩聲。

  六代昆侖承襲五代昆侖的墓葬,沒道理就能撇開四代昆侖的污名。

  即便六代昆侖已經把五代墓葬中的大半分了,可天下修士至少是默認了他們的分配權。云叢出身昆侖這事兒不至于被人歸咎六代之過,但人們肯定會悄悄的說看,昆侖名下,就是容易出這么危險的人。

  那可是天羽皇朝。

  修真界歷史上僅有大一統的仙皇朝,當代修士們不太愿意直視的歷史。

  它是修士的恥辱,也是修士的榮耀。

  它前所未有的獨*裁,卻史無前例的昌盛。

  它竟然讓全天下的修士彎下了膝蓋,它開創了仙凡融合、六道并舉的盛世。

  除此之外,它還令人驚異的奉行“世間道法,盡歸世人。”

  天羽皇朝徹底消滅了神在世間存在過的痕跡,卻很難說云叢是不是把自己捧上了新的神壇。

  “還有一事弟子想不通。”楊夕皺著眉頭。

  “何事?”

  楊夕道:“是誰把這段歷史記下來的呢?按理說云叢毀掉了仙皇朝之前的所有歷史,那么五代昆侖得到《昆侖大事記》就只有從四代的墓葬或者遺址當中。但現在《大事記》上說云叢就是昆侖的人,也是他親手毀了四代昆侖,那他不會找不到《大事記》的所在,但是他卻把它留下了?毀掉昆侖,留下昆侖的歷史?讓后來人都知道自己是個叛徒王|八蛋?”

  臨時開辟出的會議室里,陷入了一陣可疑的沉默。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云叢覆滅了四代昆侖,并且把這覆滅記錄下來。寫在了《昆侖大事記》上。”邢銘靠在窗邊,微妙地發現,自己似乎能夠理解那個云叢感情,

  “他還把整個天羽皇朝發生的大事,也錄在了上面,是嗎?”

  楊夕糾結地點了點頭。

  天羽皇朝本身的歷史倒不是什么秘辛,可問題是它們不該出現在這本《昆侖大事記》上。

  邢銘嘆了口氣:“顯然,云叢在覆滅四代昆侖時,并不認為自己有錯。并且他認為天羽皇朝的歷史,應該算作昆侖歷史的一部分。”

  “所以,他覺得自己是起義?”楊夕愣頭楞腦地問,“推翻錯誤的昆侖,建立了正確的?”

  江如令不信任地一挑眉:“那他怎么不干脆叫昆侖皇朝?”

  楊夕覺得有理:“如果我抱著這樣的想法,肯定是要這么叫的。因為昆侖是對的,我代表昆侖,不對的都被我打死了!”

  楊夕腦袋上挨了白允浪突然襲來的一巴掌“哎呦!”

  這欺師滅祖的小混賬……

  邢銘搖搖頭:“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

  “為什么?”花紹棠問。

  “因為我知道,自己終究會離開這個世界,以飛升,或者死亡的形式。”邢銘望著前方,隔著數萬年時空與當年的云叢佇立在同一片星光下,“而我不信任所謂的后來人,我的后人也好,我的弟子也好。我不信任他們一定能夠帶領這個世界繼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如果這個昆侖王朝最終走向消亡,它必定會變得人人喊打。”

  就像現在。

  無論那個時代多么的昌盛與太平,修真界無人敢議再創一個那樣的帝國。

  自由與和平,在特定的情況下有時竟能如此矛盾。

  昆侖至今已經五次滅門,六次創派,這個名號傳承至今靠得是人心中的那一點希望之光。

  如果昆侖的名聲變得人人喊打的話……

  “那樣這個世上,就不會再有新的昆侖了。”邢銘說,“我一定會很舍不得。”

  邢銘分析得很冷酷,可他的語氣又太感性。

  以至于楊夕蹲在那方狹小的閣樓中,忍不住抬頭去看頭頂的星空。

  這閣樓正是被程思成毀掉了頂層的那一座,嶙峋支楞的墻板基株,撐起了一片閃爍不定的天幕。

  沒有月亮的天幕,星辰變得格外清晰。

  這亙古不曾改變的星空下,曾經出現過多少雄才大略的驕子,恨恨難平的英雄,還有掙扎求存的普通人?

  昆侖都已經覆滅了五次,可是當年的星辰竟然還在。

  《昆侖大事記》中記載的過去,還有另一個一件非常重要的情報。

  六代昆侖終于能夠知道,五代昆侖是如何滅門了。

  究其根源,竟然是因為一幅“煉獄圖”五代昆侖作為整個修真史上曾經出現過的,最富有的一個門派,自然是令人眼紅了多年。然而真正犯了眾怒的,還是在得到這幅“煉獄圖”之后。

  “到底是什么樣的寶貝?”江如令百思不得其解。

  花紹棠盯住了邢銘:“我們還要努力。”

  邢銘嘆氣:“哎,為了擺脫歷史上最窮的一代昆侖而努力。”

  不幸的是,程思成剛好把關于“煉獄圖”的全部記載,和研究成果也讀過毀掉了它們似乎在當年的五代昆侖中,保密級別非常的高。

  花紹棠他們無法直接得知一切,便只有從頭研究。

  幸運的是,“煉獄圖”這個東西直接長在山上,程思成沒能帶走。

  陡峭的斷崖之下,萋萋荒草之間。

  楊夕跟在白允浪的身后,仰望著斷崖絕壁上的“煉獄圖”。

  心中升起一絲驚愕恐怖。

  “師父,那圖上的東西,是活的嗎?”

  煉獄圖不是一幅繪在紙面上的圖畫,而是鑲嵌在山體上的一組浮雕。

  從上到下,依次十八幅赤紅如血的石頭,無不是慘烈已極的場景。

  而它們竟然還會動。

  楊夕他們趕到的時候,這片山崖的下方已經聚集了約有六七千修士,全都保持抬首仰望的姿勢。

  而他們的身后,還陸陸續續有新人趕來。

  而隨著新趕到的人越聚越多,人群中不停想著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啊!”“天吶!”“我的媽!”

  白允浪帶著楊夕站得比較靠前,看得也算清晰。

  卻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

  楊夕詫異:“天眼也不能看出?”

  白允浪道:“靈光直沖霄漢,根本看不見圖,只有白茫茫一片。”

  “師父,這地上的骨頭……”

  “人的骨頭,它吐出來的。”白允浪指了指山崖上的圖。

  這片斷崖之下,說是白骨皚皚也不為過。

  楊夕腳邊就有幾根雪白粗壯的腿骨,掩映在萋萋荒草之中。所幸在場的修士,能活到今天的基本都經歷過之前的南海血戰,死尸什么的大多都不是第一次見。要放在怪潮沒發生那會兒,沒準還能有嬌生慣養的修士嚇暈過去。

  “這東西邪得,周圍草都不好長,程思成卻說他進去過?”

  白允浪搖頭:“不,這東西兇得很,卻沒什么邪氣。”

  楊夕指了指地上蔫頭耷腦的黃草葉子:“那這……”

  白允浪道:“死在這的人太多,地太肥了,燒的。”

  楊夕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那程思成敢進煉獄圖修行……

  也不知是膽兒壯,還是又使什么人試過。

  關于程思成和鄧遠之的真真假假,楊夕在被高堂主“捉”回來的當時,就已經徹底交代過了。花紹棠和蘇蘭舟一番討論的結果是,不必告知白小浪。這小子心智不夠堅,又十分較真兒,眼看著他如今是昆侖系中,長老以下最有望沖擊合道的,沒得再因為點小事兒折進去。

  是的,小事兒。

  在花紹棠和蘇蘭舟眼中,一個已經死涼了的,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家族修士的真假,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兒。

  甚至在楊夕眼中,這件事情也沒有鄧遠之背棄昆侖給她帶來的沖擊更大。

  然而令楊夕不曾想到的是,昆侖的師長們對鄧遠之做下的事情,似乎也并沒有多么重視。

  花紹棠只頒了一個命令:“把他頂上誅邪榜吧,我們還是要有態度的。”

  “賞格呢?”高勝寒問。他是刑堂堂主,弟子偷溜之類的事情自然是由他處理。

  花紹棠于是問蘇蘭舟:“那個復制版的藏光大陣,師兄能收回來嗎?”

  “已經讓蘇不笑去了。”蘇蘭舟答道,“就是那東西已經破的厲害,用不了幾回大概就要報廢了。”

  花紹棠拍板:“就它了。”

  楊夕后來忍不住偷偷問邢銘:“師叔,咱們昆侖是不是,但凡不好處理,又懶得處理的人,都是頂上誅邪榜完事兒啊?”

  這種揭自家老底兒的問題,只有在邢銘這里提問不會挨揍。不過他也沒有說話,而是回以一個十分高深莫測的笑容。

  楊夕:“還是……劍道六魁都這么干?因為劍修比較能打,一般人逮不著?”

  邢首座看起來更加高深莫測了。

  就是無論楊夕怎么問,他都不肯給句具體的肯定或者否定。

  所以說心機男什么的最討厭了,意志堅定的心機男尤甚。

  “我還是不能理解,雖然我可能也并不那么希望鄧遠之會死,但是……”楊夕遲疑著,這一番話說得很有保留,“他這一次生吞了人魂,觸犯六道大忌,叛出昆侖,又投了經世門下,還帶了那么多的東西走……哪一項好像都夠死好幾回的。”

  邢銘卻道:“鄧遠之很聰明。”

  見楊夕不懂,還淺嘗輒止地解釋了一下。

  “程思成本來就是要死的;他沒有帶走《昆侖大事記》,而他帶走的那部分,作為個人來說的確太多了,落到經世門這樣級別的門派手里,卻并不算太過分。昆侖仙靈正面臨仙靈浮島的歸屬權爭奪,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經世門……”

  可是楊夕依然不能理解鄧遠之為什么一定要叛出昆侖。

  他讓自己帶話給大長老,不是他的陣法不夠好,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大長老聽完只是嘆了口氣。

  楊夕明白他的意思,同樣的話她自己程氏姐妹也說過。楊夕甚至隱約窺見,\&"流空地縛封靈陣\&"一直沒傳到他手上,恐怕不是大長老不給,而是鄧遠之不愿意。

  他早就想走了,所以不肯欠下昆侖這么大一個人情。

  楊夕只是不明白,他們到底哪里,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丫頭,聽見了嗎?”白允浪的聲音把楊夕從思緒里拉出來。打起精神連忙問了一句:“師父你剛才說了什么?”

  白允浪無奈嘆了口氣。

  鑒于楊夕目前也是個昆侖棄徒的身份,在五代墓葬這種活動中跟著昆侖大部隊混,其實是不太合適的。之前是沒有人能帶她,既然白允浪這個師父回來了,楊夕立刻就被打包帥鍋給了親師父。

  包括筑基成劍等一系列麻煩,還有她那千年難得一見的劍意,以及平定海怪大災的自殺式計劃,白允浪也都被一一告知了。

  可是這一次重聚,白允浪卻覺得,徒弟雖然還是那個徒弟,做師父的卻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不是我說,是瑤光星君說的。”

  楊夕抬起頭,果然看到前方崖壁上頭,飄著一個身穿法袍,背后繡著北斗七星的老頭子。

  想必就是經世門的瑤光星君。

  “瑤光星君說什么?”

  不等白允浪回答,那飛在空中的瑤光星君便掐了一個法訣,用擴音術又重復了一遍:“老夫以為,此圖應是一個秘境入口,里面應有十八種磨練,雖然艱苦,卻并不危險。至于地上這些死人,應該都是自相殘殺導致。這里面應該還有一些活人,或者死人的生魂在里面。為了安全著想,老夫建議組織各家弟子,以千人為單位進入其中,應該就無大礙了。”

  伴隨著他的話,在場修士都忍不住跟著心情微微激動了起來。

  要知道自從海怪入侵以來,整片大陸已經很久沒有一個能正常運行的秘境了。與楊夕同代的各派年輕弟子們,更是根本就沒有機會真正參加過一次傳說中的秘境試煉。

  然而以楊夕為代表的知情者們,卻紛紛沉默著皺起了眉頭。

  五代昆侖因“煉獄圖”而滅派,這個消息已經在昆侖內門廣而告之。如果這東西真如瑤光星君所說,只是一個練級用的秘境入口,五代昆侖到底是如何因為一個秘境被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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