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修真-師姐的劍 > 第 427 章 地府消亡史(一)
  陷入虛境的一瞬間,楊夕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但她首先慌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她腰間芥子石里還裝著昏迷的景中秀跟葉清和!

  她自己被虛境空間殺死在這兒,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遭不了什么罪。

  可是景中秀和葉清和就再也出不來了!

  楊夕忽然覺得特別的心累,為什么我總是會連累身邊的人死掉?葉清和跟我真正認識甚至還不到一天!

  然而就在這生死一瞬之際,楊夕的面前,忽然從鏡子里伸出一只手。

  不,確切的描述是,在那只手伸出來之前,楊夕面前根本沒有什么鏡子,而那只手憑空伸出之后,人才猛然意識到面前是一面鏡子。

  流動的,水波一樣柔軟的鏡子。

  那只雪白纖細的手,皮膚細膩,應該屬于女人。骨節略突出,常年鍛煉的樣子,指節間的肌肉一曲一伸間,隱約有力度的肌腱微隆。

  從上向下,一把抓住了楊夕的衣襟。

  輕輕一提,楊夕驚人地被提進了那鏡子的那一頭。

  穿過那邊界的一瞬間,仿佛有柔和的水流拂過自己的臉頰。

  然而過了這鏡面的邊界,一下子就變得能呼吸了。

  而身邊仿佛有什么一直以來的束縛,忽然被解除了一樣——不,不是虛境中真空的逼迫,是更尋常習慣的,仿佛從有記憶的時候起就被身體記住的某種壓迫。

  不像是被拉入水面,反而像是被拉出了水面。

  如同那只手出現的感覺一樣,在它把楊夕拉過那條邊界之前,楊夕根本沒感覺到什么水壓。而被拉過了那條邊界之后,人才猛然清醒自己一直生活在水里。

  “出水”之后,楊夕直接貼上了一張近在眼前的臉。

  一個帶著面具的女子,頭下腳上地倒懸在楊夕面前,華美的法袍在她身后散開,無風自動向著空中飛舞。常年不見陽光似的蒼白手掌,雙手捧著楊夕的臉。

  “為什么,你沒有心魔?”

  隨著女子的話,一股冰涼的冷香被噴吐在臉上。

  楊夕被撈著臉蛋,垂著雙手,震驚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女人。

  墨色的法袍乍看之下華麗非凡,細看之下邊緣卻磨損得厲害,甚至灰化了。皮膚白得驚人,即便是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也難養出這么蒼白的膚色。以楊夕的印象她見過的白成這樣的生物就只有一個——鬼修邢銘。

  薛無間都不行!

  斷天門薛兵主成鬼道的時候太老,風吹日曬皮膚黑掉了,即使褪掉了全部血色,看起來也只是比正常人白。唯有昆侖邢首座,被坑死的時候還是一枚唇紅齒白的年輕人,風雨和陽光留給他皮膚的記憶十分有限,褪掉血色后他終于成為了整個修真界最白嫩的人類。

  楊夕頭皮一陣發麻。破敗的華衣,雪白的膚色——眼前一幕幾乎令她第一反應想起了云九章。

  葉清和的斷論仍在腦海中留駐,此時恰到好處地浮上了心頭。

  秘境背后神秘的掌控者,不知在這秘境中受困了多少年,不知什么目的,也不知道……瘋了沒有……

  “你是誰?”

  女子收回捧著楊夕的雙手,挪動雙腳,在空中走過半圈,就好像腳下真的有空氣形成的臺階。一直走到與楊夕面對著面的角度,她居高臨下地飄在半空,法袍無風自動。

  抖了抖華麗又破敗的衣袖,收攏雙手,衣襟上赫然四個大字“天下太平”。

  “地府鬼差,城皇麾下。孽鏡地獄的執掌人,你可以叫我,無常。”

  楊夕心下一驚,再去看那女子臉上的面具。

  “無常?黑無常?”

  純黑的面具,非鐵非石,仿佛能吸進所有路過的光線。

  古樸陰冷,以至于見過的人很難忘記。

  所以楊夕清清楚楚地記得。

  在景中秀的心魔里,那個手持巨大鐮刀的殺神版楊夕的臉上,戴著一模一樣的面具。

  楊夕的一顆心猛然墜入冰窖。

  難道,景中秀的心魔真的不是恐懼的化身?

  可那又是什么?

  明明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就肯定不是回憶。不是回憶的心魔,為什么會具現出一個真實世界里一模一樣的面具?

  景中秀見過這張面具?

  是么時候?

  在哪里?

  在……誰的臉上?

  “我在哪?”楊夕問。

  “孽鏡地獄,那個誅仙劍修的心魔虛境里。”無常說。

  楊夕第一個反應是不信。

  “前輩,不,鬼差大人您說笑了,這兒要是虛境,我早炸了!”

  “叫我無常。”無常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除了虛境,還有何處,無有上下四方?”

  楊夕一愣。

  恍然驚覺,這片空間的重力似乎沒有方向。

  從剛才到現在,自己與其說站著,不如說是飄著。

  可是無常早已松手,腳下沒有實地。

  楊夕卻沒有掉下去。

  這不是無常的法術,而是空間的特別?仔細想一下,其實剛才無常倒轉方向的踏步,相比較于“走”,似乎更接近于……游?

  楊夕是見過虛境,見過虛境的這種特性的。

  并且只在虛境中見過。

  “可我不是剛才從虛境……從孽鏡地獄里被你撈出來?”

  這超越了楊夕的認知,她學著無常剛才的樣子,動了動腿腳。沒有無常那么順利,但是果然并沒有向前走,而是像在水里一般,原地轉動了角度。

  無常束著手:“用空步。”

  空步,本是修真界常見的戰技,任誰也都可以修習。

  昆侖劍派更是把空步和瞬行作為在空中列陣行軍的看家本領。釋少陽被稱為一代瞬神,花紹棠更是常年踏著空步,足不沾塵。

  楊夕困于練氣,常年不會飛,所以空步這門技巧當然極熟練的。

  腳下穴竅釋放靈氣,足踏其上,改變方向。

  楊夕很快就發現,這處空間的空氣遠比外界稀薄得多。

  以至于靈氣的消耗小得驚人。

  楊夕踏著空步在空中轉了一圈,以腰部為圓心,整個人順著一個方向旋轉。而這整個過程中,她的頭發始終服帖地垂在身后,至多是因為慣性有些向后飛揚,卻并不曾倒垂。

  而從楊夕自己的視角來看,自從她邁出第一步,則是整個世界圍繞她旋轉了起來。

  血紅的天空,沒有日月星辰——這是煉獄圖特有的世界,它們迅速地被甩在了身后。

  光滑如鏡的血色鏡面,就像從頭頂撲面蓋下來一樣——這是孽鏡地獄的特產,然而楊夕知道那鏡子地面沒有動,是自己逐漸地旋轉到與它平行。

  血紅光滑的鏡面上映出自己錯愕的地臉龐,楊夕愣住不動,因為她漸漸發現自己除了看見鏡面和其中的自己之外,還能看見其中無邊無際的黑。

  從誅仙劍派,冼江冼掌門的心魔中投射出來的虛境的漆黑。

  一方面她清楚地看到,虛境之中純黑無光,一無所有,點火亦照不亮眼前一寸。

  一方面她又清晰的看見孽鏡地獄的血紅鏡面上,映出自己驚愕狼狽的臉。

  這兩種“看到”竟然是重合的。

  不是連偶術中同時接受幾雙眼睛的信號,再被大腦整合起來的復眼視覺。

  而是她清清楚楚的意識到,無光的虛境,和血紅的鏡面,正存在于空間的同一處。

  自然耦合,互不干擾,無比和諧。

  楊夕一瞬間瞳孔放大。

  我瘋了?

  “你的眼睛沒問題,腦袋也沒問題,是十八層地獄的空間有一點特別。”無常踏著不緊不慢的空步,把自己的角度調整到與楊夕平行,并且面對。

  “哪里特別?”

  “多了一個維度,存貯意識。”無常淡淡地說。

  “???”

  “意識,靈魂……或者你習慣說,鬼?”無常平和地說。

  “??????”識字區區十年,數學基本靠手指,除了自帶顯微望遠鏡并沒有任何物理優勢的楊夕。

  無常嘆了口氣,扳住楊夕的肩膀。

  把楊夕撥弄了半圈,對準了一個方向。

  楊夕豁然抬起頭。

  待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驚得頭皮先麻了一半。

  成百上千面色慘白的鬼修,靜靜佇立在孽鏡地獄的血紅鏡面上。或沉默無聲地圍觀著自己,或匯聚在虛境中對抗心魔的冼江身旁。

  他們離得那樣近,近得冼江抬手就會從他們的身體中穿過。

  其中一個甚至與冼江臉貼著臉,它從眼眶中脫落出來的眼珠上,清晰地映出冼江面對心魔時悲傷痛苦的神情。

  但是誅仙劍派的冼掌門卻毫無所覺。

  楊夕扶住了自己的腿,覺得的嗓子有點發干。

  “它們……”

  無常看著她,安靜地點點頭:“我們一直都在。”

  一瞬間無數的念頭紛至沓來,楊夕心神震動險些守不住本心。

  拔舌地獄里那奇異的圓環空間……

  程思成自陳在煉獄圖中殺了無數的鬼才成旱魃,然而楊夕行到此處才第一眼真正看見……

  葉清和說這秘境的背后有人……

  楊夕看了看血紅鏡面的另一側,冼江跪在虛境中,以淚洗面。

  楊夕又看了看血紅鏡面的這一側,同樣的冼江跪在一群鬼修中間,毫無所覺。

  楊夕一動也不敢妄動,舌尖兒抵住上顎。

  半晌緩過了那一瞬間紛至沓來心神震動,和各種猜測。吞咽下唾液腺分泌出的口水,才終于緩過了干燥的嗓音。

  “這是孽鏡地獄的……鏡子下面?”

  “你這么理解也行,”無常道,偏了偏頭,又補充:“但其實你先前以為的現實,才是孽鏡的境內,這邊才是鏡外。”

  楊夕又咽了下口水,瘋狂調動可憐的腦漿:“但是……”

  “你的意識先前所見的一切,皆是心魔在鏡中的投影。”

  楊夕愣在那:“心魔在鏡子的這頭,投影到現實之中?”

  無常沉默了半晌,似乎有點糾結于語言的匱乏。

  “其實你一直是存在于鏡子的兩側的,肉身在一側,意識在另一側。但因為活人靈體不敏銳,所以你們只能看到肉身的東西,看不到意識的……”

  楊夕:“但是現在你把我肉身也拉到意識這一邊了?”

  無常搖頭:“不是,我把你的肉身收起來了,你現在就是個意識。”

  楊夕:“!!!”

  無常:“因為只剩下意識,你就敏銳了,看到了。”她舒了一口氣,似乎終于為解釋完了而安心。

  但是尼瑪楊夕不安心了啊!“什么叫我只剩個意識了?”

  無常:“你那么激動干什么?入鬼道不好么?地府破碎之后,失去肉身的意識難尋托庇之所,一般人想入可難了……”

  楊夕:“所以我現在是個靈魂,是個鬼修????”

  無常:“不是,你只是個鬼,還沒有修過。”

  楊夕淚流滿面的趴在紅色鏡面上,我特么以為是你把我救了,結果你丫明明是把我殺了!

  所以葉清和說的修行秘境沒危險,并不是說不會死人,而是死后會變成鬼,還可以繼續修是么?

  “可是為什么是我?你為什么是盯著我殺呢?就因為我沒有心魔?”

  無常面具下的眼眸,忽然顏色深了一點。她看著楊夕,搖搖頭:

  “不,拔舌地獄中,我選擇的是那個心魔是海怪登陸的小醫修。不曾想他突然勘破心魔,闖出了煉獄……臨時換成你,是因為實在沒得選了。”

  楊夕敏銳地察覺到異樣。

  對方提起人的時候,幾乎是在用心魔作為代稱。如果真有人能操縱這個“煉獄圖”,如果自己幾個人是有意被從拔舌地獄送進了孽鏡地獄……

  沒有展現過心魔的自己,才是所謂的沒得選?

  他們在通過心魔挑選什么?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要先看看你的時間。”無常一邊說著,一邊把兩手從袖籠里抽出來,雪白手掌伸向楊夕,“我得知道,你的時間是什么樣的。”

  楊夕驚得后退,在她眼中這位孽鏡地獄執掌人,跟葉清和所說的瘋了差不多遠。

  “什么看時間?你要怎么看,你到底在選什么,難道不需要我同意嗎?”

  可是從剛才救(殺)了楊夕之后,一直看起來都很好說話的無常,這一次卻忽然強勢起來。

  “不,楊夕,你還不明白,其實你也沒得選。”

  兩只雪白手掌伸到楊夕胸口,卻并沒有施展什么法術,而是猛地按在楊夕的胸口上一推。無常背靠著血色鏡面借力,這一推就把楊夕向了遠離鏡面的方向。

  “意識的維度里,我們是能看見時間的。”

  楊夕一邊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一邊眼看著一幕幕神奇的光影從自己的胸口涌出來,鋪陳在自己的所經過的路徑上。而腦海中過往的經歷也不受控制的一幕幕閃現出來。

  楊夕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瞳孔失神地放大。

  “走……走馬燈……”

  直到此時她才有了一點,自己或許真的是死了,變成了鬼的真實感。因為都說人只有死的時候,眼前才會走馬燈般地看見自己的一生。

  無常靜靜背靠著血紅的孽鏡,仔細審視著楊夕的“時間”,墨色法衣華麗地無風自擺。

  面具下漆黑的雙眼,平靜無波。

  ……

  煉獄圖外,游陸坐在一塊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燙的黑石頭上,忽然打了個噴嚏。

  “阿嚏……”

  釋少陽蹲坐一旁,笑嘻嘻道:“這是有人詛咒你啊?”

  游陸皺皺鼻子:“我又沒做虧心事……”

  忽然煉獄圖上血影一閃,吐出來一個人影——是個斷天門。與他同派的弟子紛紛擠上去勾肩搭背地恭喜。

  釋少陽挑挑眉:“看他們高興那樣兒,至于么?斷天門到現在吐出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吧?”

  游陸“啪”地在這個小師弟后背蹬了一腳:

  “給你心眼兒小的,人家高興一下也看不慣了。”

  釋少陽眨眨眼:

  “我是替他們著急,劍道六魁就他們進階的弟子少,咱昆侖都差不多三分之一了。”

  游陸:“仙靈宮多少了?”

  釋少陽臉色一黑:“一半多了,不過方少謙那貨還沒出來。”

  游陸抬頭看了看天色,正午時分的太陽高懸在頭頂:

  “十一個時辰了吧……”

  釋少陽的臉色也沉重了一些:“快一整天了。”

  ……

  經世門的臨時理事殿,是在五代墓葬里隨便找了一個幾萬年前賬房充任的。

  此時經世門的所有學究們正在拼命的看資料,和算算術。

  他們的外圍圍著各大派的頭頭腦腦,其中最著急的要數誅仙劍派,其次是仙靈宮和昆侖。

  “煉獄圖里,跟真實世界的時間比還沒有換算出來嗎?”

  “拔舌地獄大概在三比一到四比一之間,具體的還在算。”

  “其他層呢?”

  “沒有進展,樣本太少,只知道比例肯定比拔舌地獄大。”

  誅仙劍派的首席大弟子,實際上的理事人——就是那個被冼江看中了腦子收在門下,壓榨得一臉菜色,兩個黑眼圈的可憐年輕人——嘎嘣捏碎了一只茶杯。

  見周圍其他門派的“領導”們,比自己輩分高許多的前輩們,紛紛回頭看自己。

  連忙露出一個安慰性的假笑:

  “也是理所當然的,不說這個煉獄圖秘境,是拿地府碎片做的嗎?民間關于冥府的傳說里,經常是在人間犯了錯,就要受幾千幾萬年的刑罰來恕罪。但是佛修的輪回道還在的時候,并沒有聽說哪個輪回僧人,是在幾萬年之后才轉世的了。隔個三五年找不著就要著急了……”

  昆侖劍派的高勝寒腦門上青筋都蹦起來:

  “你是說煉獄其他層的時間比,有可能咱們的世界三五年,地府里邊的世界幾千幾萬年?”

  一句話所有人的臉色更黑了,誅仙劍派大弟子嘎嘣又捏碎了一張桌角。

  現在各大派的討論已經有了共識,就是因為時間流速的比例不一樣,所以時間過去的越久,再出來的弟子恐怕就越少。

  理由很簡單,進去的弟子大部分都是金丹期,金丹期弟子壽元也就是三五百年不等。

  如果外界時間和煉獄圖中的時間比,能達到一天比500年的話,那么一天之后,所有人都不用等了,里面還沒有成功進階,被秘境送出來的弟子,那肯定都壽元耗盡死完犢子了。

  所以理論上,這個弟子們被煉獄圖吐出來的時間,會有一個極限的閾值。

  肯定是越往后吐出來的弟子越少,而超過這個閾值,就再也不用等了,不會有弟子被吐出來了。

  這幫人就是在逼著經世門給算這個值。

  不過這個數吧,其實不管算沒算出來,都是客觀存在在那兒的。他們只要等下去,自然會知道從什么時間開始,再也沒有人被吐出來了。

  但是架不住他們急啊,他們愁啊,他們想知道啊!

  到底要不要派長老們進去撈人啊!

  花紹棠那邊已經提了四五次了,一劍把秘境崩碎了算球!管它什么地不地府碎片,吃了本掌門的弟子就得給本掌門一個不差的吐出來!!!

  誅仙劍派更是急得全派轉圈圈,他們丟的可是掌門人!

  生生逼得誅仙劍派年(聰)輕(明)有(抗)為(造)的大弟子,坐到經世門理事殿來堵消息了。

  忽然門外一陣喧嘩打斷了殿內眾人的思緒。

  “哎哎哎!花掌門拔劍了,拔劍了!”

  “臥槽!臥槽!邢首座要以身擋劍了!”

  “嘶——!嘶——!昆侖那個長得特別丑的不要臉,不是,沒有臉的長老也拔劍了!他這是要跟他家掌門磕一劍么?”

  經世門的臨時理事殿里,安靜了大約一彈指的時間。

  然后忽然間靈光乍亮,法術齊飛,各種飛天遁地法寶從錦囊、寶袋、芥子石中被祭出……

  爭先恐后的向著煉獄圖入口飛去。

  作者有話要說:我知道停在這你們一定要打死我,我明天還更,還更,但是可能字數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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