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修真-師姐的劍 > 第 441 章 輪回那點兒事兒(二)
  作者有話要說:神馬?六還是七?我數學不好哇?

  要不咱取個平均數,六又二分之一怎么樣?

  心魔幻境中,漫天湍流的彩色光影下。

  酆都城荒涼的街道上,石板的縫隙里苔痕,泛著幽若的熒光。

  街道的正中,兩個年輕的昆侖劍修并排躺著。

  兩團鬼火擠擠挨挨地飄在旁邊,一團土黃色,一團明亮如火。

  “回不去了么?”

  “你以為呀!能回去我還能眼看著自己爛掉?”

  “那,這個鏈子是什么?”土黃色的那團鬼火,大概是因為離體不久,勉強還有一點人模人樣。捅了捅胸前的一條深黑色的“鐵鏈”,鐵鏈的另一端,連在地上躺著的女劍修的胸口。

  輕輕一觸,叮呤當啷,在寂靜的街道上空蕩回響。

  明黃色的那團火焰,已經基本沒什么人形了,圓滾滾好似一團火光。火光之中,也有一條仿佛被燒融了一般的黑鐵鏈,連著地上爛了一半的刺猬頭。

  只是比小師妹的那條,已經細了不少,好像被他生猛的魂火煉化了似的。

  “拘魂索?鎖神枷?哎,就地縛靈胸口上那種,把魂魄鎖在一個地方飄不走的那個鏈子,你沒見過?”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不知道,但是我會猜啊!”

  “……”土黃色的小八閃了閃,“那我們被鎖在這,走又走不脫,搬又搬不走。”跳動的黃色鬼火,在鎖鏈另一頭牽著的肉身上,飄忽一個來回。

  什么也沒有碰到。

  “這個你不用太擔心,等肉身徹底腐壞之后,我想我們就自由了。”明黃色的老七降下來,懶洋洋一團鬼火灑著火星落在地上。攤成了一灘小小的篝火模樣。

  “你怎么知道?”

  “你看我身體里的這條鏈子,最開始也有你的這么粗,但是時間過得越久,它就慢慢得變細了。既然會變細,那遲早會消失吧……”

  “難道就只有眼睜睜等著么,我們應該去那座魂魄匯集的山看看?”土黃色的鬼火黯淡了一下,也降在地上落成一團篝火。揮了揮一條火舌,那大概是手,比劃著街角的方向,“那些又是什么?”

  酆都城的街道上,除了他們兩團之外,還閃閃爍爍著不少紅橙黃綠的火光。

  影影綽綽,鬼影幢幢。卻都離他們遠遠的,吊著,似乎心懷顧忌,并不靠近。

  “實力強大的修士魂魄吧。”

  這并不算難猜。

  天空上魂魄星河奔流而過,那縱橫交錯的彩色光影,從這遠遠的地面看去,也覺得是飛逝。

  乍一看去,沒一眨眼的時間流過的魂魄,怕不得上億。

  如此多的魂魄向著同個方向匯聚,全都流于酆都城外那座隱約的山頭,可見其中是有什么強橫規則的。

  其中也就只有零星的少數魂魄,能掙脫那規則的約束,逃到地面上來。

  總不可能是因為運氣好。

  只能是因為,特別強大。

  但看那小小光點,從星河中掙脫時,被反復往回拉扯的樣子,就可以想象那是多么驚心動魄的逃亡。

  唯有修行,可逆天。

  再看那些逃出規則的光點,又大多數在落地的時候失敗了。

  沒能夠成功落在酆都城內,落在外面的一片漆黑的魍魎鬼蜮中,一團星火就會一摔幾瓣,變成火星,然后各自熄滅。

  只有落進酆都城地界之內的,摔散成一地流火之后,還能磕磕絆絆地滾回成一團。上下飄動,或者貌似傷得太重了,就貼著滾到墻角。

  看行動,倒是還有生前意識的樣子。

  這片瑰麗神奇的星光之下,給這場殘酷的逃殺蒙上了一層華麗的色彩。

  修士一生,逆天掙命,真是到死也沒個消停。

  “二師兄平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世界嗎?”七彩的鬼魂,和黑白的世界,這樣的世界看久了,就好像生人的世界真的沒有什么滋味。只有那彩色光影之間的殘酷,才是真實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木有問過。不過至少這里是魂魄離體才看得見吧,這些,這些,又不可能是剛剛出現的。肯定是一直在,但他剛才可不像看見了的樣子。”

  明黃色的鬼火從地上聚集起來,跳動了一下。

  分出一縷火焰,向天上揮了揮,又向街道上揮了揮,要旨那彩色的星河,和那些敵友不明的強大修士的魂魄。

  被楊夕拉入幻境的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邢銘。

  烏黑的眉峰蹙起,邢銘簡短地回應:“是,不記得了。”

  是,他平日看到的視界。

  但是在地府時有沒有看到這些星河,或者察覺到其他什么異常,他記不得了。

  眾人又把目光挪回去,盯著畫面中心的那兩團蔫搭搭的黃色鬼火。

  然而情節卻沒有繼續下去,畫面一黑。

  再亮起來的時候,七八團深淺不同的黃色鬼火聚集在一處,旁邊沒有了那兩具肉身。

  也并沒有那團鬼火里連著鎖鏈。

  讓人乍一眼看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讓人分不出哪兩團是昆侖的。

  “吶,你們看,咱們黃色的著一些,活著的時候都是人。那些紅色的,應該是畜生道,妖修。紫的是修羅道,魔修。綠的八成是地道精修那一國的。青的和藍的分不太出來,反正是一鬼一靈。”

  “你怎么知道?”一說話,嗓音就聽出來了。有點土黃的顏色,應該是昆侖的阿八,“前輩你剛才還說,沒跟其他道的魂魄說過話。”

  “你看,你看吶,那些紅的,橫沖直撞,擋我者死,一副出門不帶腦子的樣子。妖修得很明顯么!”

  “啊!”阿八恍然大悟,“綠的那些總溜邊兒,還總想往墻縫兒里鉆,精修的也挺明顯。”

  “那魔修呢?紫色和紅色我覺著挺像的。”這一回發問的是昆侖的七七,哦豁,它這一團火現在可厲害了,不但是這些鬼火中黃得鮮亮的,那一縷一縷的火苗,還隱隱的有他做人的時候刺猬頭的輪廓。

  可見他對這個發型是真愛。

  “你到這里之后,總共見到了幾團紫光?”

  “呃……一團?”

  “這不結了,魔修愛合體啊,到哪兒也是一山出不了二虎,不出一盞茶就合體到一塊兒去了。”

  “哎?可是血海魔域不是兩個……”

  “那不是韓漸離想媳婦想魔怔了么?要是哪天血海魔域廣發喜帖,說韓漸離要把孟淺幽給收房了,我是一點都不意外的。反正還是要合體!”

  “前輩,我總覺得你的話,有哪里怪怪的……”

  “那各位前輩,找我們師兄妹,是有什么事兒么?”

  外圍的鬼火們,火苗上明顯得忽悠了一下,似乎是沒想到有人問得這么直接,又似乎是有點不好開口。

  “哈哈,不敢稱前輩,不敢,不敢。我們都是死了之后被迫落到這地界兒的,就你們兩個昆侖的小犢子這么生猛,是活著自己進來送死的!”

  “小犢子?”

  “呃……”

  “他活著的時候是仙靈宮的。”有人偷偷揭老底。

  “哦——”

  仙靈宮因為不待見花紹棠的原因,是有那么一個階段,偷偷管蛇妖門下弟子都叫犢子,也就是畜生崽子。這事兒年紀小的修士一般還不知道,所以這位死了的,估計還是仙靈宮宿老,只不知道是哪位,又在這酆都鬼城里,徘徊了多少年。

  “我記得,仙靈宮的修士,都挺會聊天的呀……”偽君子么,八面玲瓏會做人是基本。

  “凡事都有變異的吧,你看,咱們家南宮狗蛋,那么慫?”

  “有道理!”

  “兩位小道友,其實我們就是想問問,你們既然是活著進來的,那么,還記得進來的入口在哪兒么?”

  刺猬頭外焰上的火苗兒搖擺了一下,“那你們是怎么進來的?”

  “我們?”

  老鬼火們,互相瞅了瞅——雖然它們已經沒有眼睛了,但是那轉來轉去的樣子,還是讓人一下子就領悟到,這些生前十有八九也都是大人物,或者一派當家話事的人,在互相推諉。

  大人物都是這個德行,越大越德行。

  看得多了,也就不覺得很辣眼睛了……

  最后,終于有一個大概是大人物中相對較小,或者相對較笨,或干脆是相對比較好欺負的,被推了出來頂鍋。

  “我,三千多了哈,一閉眼,一睜眼,然后就在這地方了。”

  “啊?”七七八八全都沒有聽明白。

  比較小,比較笨,或者是比較好欺負的這位火焰寂靜地閃爍了一下:“就是說,我是老死的。死了就來了。”

  這在修真界可不多見。

  “哦!!”七七八八一副傻相。

  一人開口,后面的人就好說了。

  “我呢,是跟人斗法的時候,然后一刀過來,我眼前一黑,你們懂得哈?然后就在這里了。”

  “懂!”這是斗法沒打過別人,被別人剁了的!

  下一個開口的人,氣場有點陰沉沉的,火焰的黃色里面,也有點壓抑的灰白,并且八風不動。

  “我門派叛亂了,過來之前隱約聽見那孽畜問,他是不是沒氣兒了。然后脖子一涼,再睜眼周圍都是二貨。”

  這位是被,不知道弟子還是子嗣弄死的,并且好像氣兒還沒順過來。

  有點慘!

  不過他這“睜眼都是二貨”的脾氣,門下會叛亂倒也不是太難理解樣子……

  “我在秘境里,被人偷襲斷了筋脈,秘境關閉沒人知道我還在里面。我又不能動,在那躺了三年,看了三年的麻雀打架。”

  嘿呦喂!這個可就更慘了哇!

  這是,修為太高,餓都餓不死,生生耗緊了生機靈力,才成功死掉。

  阿八弱弱地問了句:“前輩,你都快死了,還有心思看麻雀打架?”

  這位前輩沉默了半晌,那三年似乎沒白躺,養氣功夫比前一位磨得好多了。

  他只解釋了兩句:“我是蜀山修士,還有,不是那種打架。”

  阿八有點懵:“哪種?”

  前輩的鬼火神秘地從上到下閃了一遍,雖然不知他是怎么做到,但是昆侖阿八覺得好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感覺怪怪的……

  蜀山前輩意味深長地道:“不是斗法斗劍,是不用武器的。”

  阿八還想再問,結果昆侖的老七突然機靈了,忽的一下閃到了師妹面前。

  “前輩自重!還有,你說話怎么總是怪怪的!”

  蜀山前輩“嘁”了一聲,“人死方知萬事休,紅顏白骨都做了土。連骨頭皮都沒有,我是能干什么,還是能看見什么?”

  生前風流鬼,死后空寂寞。

  難得看見個小姑娘,好像還有點傻,就手癢癢想要逗一下。

  哎,可惜連手都沒有了。

  可惜了我的金手指……

  一句話,道盡酆都的蕭索。

  所以他們不想說,所以他們不愛說。

  人生一世,又能有幾個真是笑著閉眼,了卻執念。

  尤其是修士。

  一生逆天,焉能好死?

  生前叱咤風云,權在手,法在身,美色在懷,膝下的弟子能跪成人山人海。

  一朝淪落成了鬼,就凄涼得有點沒臉。

  昆侖刺猬七小爺晃了晃火苗,“那個,諸位前輩犧牲的過程,晚輩已經知道了,真是壯烈!”

  他已經很努力的會聊天了,奈何昆侖課堂上實在培養得很不夠。

  就前面那幾位的死法,實在跟犧牲、或是壯烈,有點不搭邊兒。

  前輩們各自很有涵養,或者裝作很有涵養地閃了閃。

  沒辦法,臉都木有了,假笑他們已經做不出來了。

  只聽七小爺又道:“但是我們問的不是這個意思呢……”

  火光們,齊刷刷爆炸了一下!

  “那你到底是想問啥?”

  七小爺被嚇得一縮,弱弱地道:“就是,你們沒有那種,死后離體,然后飄啊飄,然后通過個什么……河?”

  “河?”

  大能通常都不笨,十分會抓重點。(——此概念特指人類,排斥妖修。)

  終于有人回過神來,“你說,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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