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杏躺了一會兒。
扶著桌角，踉蹌去了內室。
沖洗了半天，也沒能洗去男人留下的那股濃重而黏膩的氣息。
毛衣和裙子上，也全都是。
她便一并都洗了。
然后程杏穿上濕衣服，披散著濕發，慢吞吞挪了出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許素婉定下的位置上，吳羨皺著眉，正來來回回地走動著。
斜對面謝欽那桌，也另外坐了兩人。
一位是丁嫻。
另一位，是丁嫻的父親。
也是為她父親做過手術的著名腦外科教授，丁學祎。
程杏垂下眼角，攥了攥手心，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剛走了兩步，吳羨就看見了她，忙迎了上來。
“程小姐，你，你這是怎么了？”
“我之前請人去所有的洗手間都找了找，但……”
里面都沒有程杏。
他語氣擔憂又驚疑，下意識脫下自己的外套，想為程杏披上。
程杏抬手拒絕了他。
“抱歉，臨時有點事。”
她面色沉靜，直視著吳羨的眼睛，誠懇道歉，“耽誤了你一下午，對不起。”
才不過半天沒見。
程杏的嗓音就沙啞得不成樣子。
吳羨一怔，視線從程杏紅紅的眼圈，落到了她被咬破的唇瓣上。
她，剛才是躲起來在哭嗎……
程杏錯開人，走向座位，想去拿自己的外套，手機，和包包。
因為疼痛和不適，她走的有點慢。
不得不被迫聽了一耳朵，斜對面那桌人的對話。
“……小嫻她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喜歡你了，才沖動行事。”
丁學祎苦口婆心地勸道，“謝欽，你就看在我們倆認識多年的份上，原諒她這一次吧？”
“謝欽，我以后不會再犯那夜的錯誤了，真的，我保證。”
丁嫻嗓音溫軟，跟在丁學祎之后，小心翼翼地祈求著。
程杏走到了座位。
拾起了自己的手機。
卻控制不住去想，謝欽會原諒丁嫻的出軌嗎？
她根本沒做對不起他的事，就被他這樣對待。
那丁嫻呢？
謝欽慢條斯理地攪動著咖啡，銀白色小勺子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程杏拿起外套的時候，驀地撞了下杯沿。
發出一聲清脆到刺耳的叮聲。
程杏眼睫顫了一下，低著頭，披上了風衣。
接著就聽到了男人清冷淡漠的嗓音。
“行。”
他道。
果然。
丁嫻才是謝欽所偏愛的。
程杏指尖發抖，抓過包包的帶子，轉身就走。
吳羨踟躕著，跟了過來。
“程小姐，你看起來不太好，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她臉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眶卻較之方才，更紅了一些。
濕漉漉的蘊著淚光。
看起來可憐極了。
程杏搖著頭，再次拒絕。
“謝謝你，不過不用，我沒事。”
她說到后面，聲音里沒忍住，溢出了一絲哭腔。
這讓吳羨愈發懷疑和憐惜。
他本就是個坦誠直率，又充滿同理心的青年，堅持要送程杏去醫院。
“你唇上的傷口，有點深，最好去醫院看一下。”
吳羨話音落下，湊過來想扶程杏時。
謝欽豁然站了起來。
“我有事，先行一步。”
他面色冷凝，長腿三步并作兩步，直直從吳羨和程杏之間穿過。
擦肩而過時。
程杏的風衣一角，猝不及防撲到了謝欽的小腿。
被他毫不留情，用力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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