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片刻，蘇言率先移開了目光，心里唏噓不已。
怨不得如今娛樂圈里有實力的人越來越少。
這些娛樂公司將流量看得比實力更重要，壓制有才華的人，去走一些歪門邪道？
難道他們不清楚，光有流量和人氣，沒有實力的人終將會被時代拋棄嗎？
想到這里，蘇言愣了下，嘴角嘲諷。
不對，他們肯定是清楚的，所以才會培養一批接著一批的流量小生，就是為了能夠及時更新換代。
“如果賭輸了，你會怎么樣？”
“要么賠錢解約，要么老老實實服從他們的安排。”
聞言，蘇言張了張嘴，一時間卻是有些說不出話來。
雖然宋輕語沒有挑明，但既然都來找他了，他也能猜到，違約金宋輕語大概是還不起的。
半晌，蘇言開口了。
“照你這么說，即使你有《成全》，也不一定能拿到第一，星光娛樂會想辦法堵你的路。”
宋輕語垂眸：“我知道，但是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成全》至少能讓我搏一搏。”
林薇薇捏緊小拳頭，憤憤不平。
“輕語姐唱歌那么好聽，但公司就像是看不到這一點一樣，偏要去捧那個秦朗，還騙輕語姐簽了五年的詞曲合同。
這次新歌榜，秦朗也會參加，而且公司還找了專人給他寫歌，一找就是五個，想讓他奪下月初的榜首。
所以，他們才在這個時候和輕語姐打賭，秦朗是公司的親兒子，我們就是后媽養的！
蘇言，你別不信我們的話，我給你看看，公司是怎么逼輕語姐的。”
秦朗沒回國之前，就搶了好幾次宋輕語要發表的歌曲，甚至連宋輕語參與過創作的歌曲，都被搶走了。
這次剛回國，星光娛樂就給他規劃好了之后的發展，給他找了優秀的音樂人寫歌。
下個月初的新歌榜，就是為了給秦朗造勢。
林薇薇越想越氣，眼眶都紅了幾分，點開手機相冊，遞給蘇言。
蘇言心中冷笑，不是親兒子，但也差不多了。
他接過林薇薇的手機，上面是幾張聊天記錄的截圖。
“宋輕語，你裝什么清高，進了公司，就要服從公司的安排，別人能陪酒，你怎么就不行了？”
“輕語啊，有你這張臉在，只要你服個軟，公司還是會力捧你的。”
“宋輕語，你別給臉不要臉了，你現在黑料滿天飛，只有我們才能救你。”
……
看著一條條威逼利誘的消息，蘇言的臉色沉了下來。
林薇薇擦了擦眼淚。
“我之前想過，把這些消息發出去，讓公眾知道輕語姐是被污蔑的，但是他們用的不是工作賬號，真發出去了，肯定還要倒打一耙，說輕語姐造謠，他們什么惡心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明明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但聽著這些，宋輕語表情卻始終沒有變化，只抬眼看向酒吧中間空蕩的駐場舞臺。
其實，那就是她的夢想了。
她在一個小縣城的福利院長大，院長宋媽媽在門口撿到她的時候，她脖子上有一個銀制的長命鎖，上面刻著“輕語”二字。
宋媽媽便給她取名叫做宋輕語。
小縣城的福利院并沒有多少人關注，能申請到的補貼也并不多。
宋媽媽是個慈悲心。
自從有一次院里的一個男孩被領養了三個月，養母懷孕，又將男孩送了回來后，宋媽媽便不輕易將孩子交出去了。
也是因為如此，福利院的經濟條件變得更加窘迫。
所以，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她便不顧宋媽媽的阻攔勤工儉學。
她端過盤子，擺過地攤，送過外賣，為了賺錢，她參加各種音樂選秀節目。
她向往舞臺，喜歡唱歌，也有天賦，可以為福利院贏來獎品和獎金。
她靠自己，考上了央音，華國數一數二的音樂學院，但是她最終選擇了學費全免，每年還給她提供一萬元生活費的江傳。
沒有生活壓力的那段時間，她努力練習歌喉，參加比賽，想要為院里多貢獻些資金。
終于，在大二的時候，她憑借《最強音》的冠軍走紅。
那一天，她喜極而泣，她給院長媽媽打電話，哭著說，她能賺大錢了，她可以翻新福利院了，她也能讓更多人聽到她的音樂了。
然而，她卻簽約了星光娛樂……
宋輕語收回思緒，“蘇言同學，你怎么想？”
蘇言沉默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筆。
宋輕語很誠懇，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這份合同，他簽了不虧。
宋輕語松了一口氣，正要道謝，蘇言卻是停住了動作，“如果《成全》沒拿到榜首，你會怎么做？”
“傾家蕩產，負債累累，我也會解約。”宋輕語毫不猶豫地道。
錢可以再賺，但音樂是她的夢想，不容褻瀆。
宋輕語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鋒芒，眼里的光波瀲滟動蕩。
蘇言盯著她看了幾秒鐘，放下筆。
“如果你信我，我明天給你一首能拿榜一的新歌。”
宋輕語怔了怔：“明天？”
林薇薇蹙眉：“蘇言同學，我知道你很厲害，但是寫歌沒有那么容易的，你讀新聞系，能寫出一首《成全》來，已經是老天爺賞飯吃了，很多人幾十年都寫不出一首好歌，你別耍我們玩啊。”
蘇言笑了笑。
“你們來決定，如果你們不信我，我現在就把《成全》版權賣給你們，盡管拿去搏吧。”
林薇薇催促道：“行，那你簽字……”
這時，宋輕語攔住了林薇薇，目光在蘇言臉上停留片刻，輕輕啟唇。
“我信你。”
林薇薇一聽就急了，“輕語姐！這件事可不能鬧著玩，你不記得違約金是多少了嗎……”
宋輕語抬手打斷了她，“蘇言同學，添加下聯系方式吧。”
蘇言點頭，兩人添加了聯系方式。
而坐在另一邊的郝峰幾人，恨不得要豎起耳朵聽了。
“我去！宋輕語在掃蘇言的二維碼！他們互換聯系方式了！”付磊的眼睛都紅了。
楊蒙咬牙：“三哥盡瞞著我們認識美女，他才是真正的老六！”
郝峰繞到二人身后，雙拳向下，又是兩記爆栗。
“別說話！本來就聽不清楚！”
……
而在另一邊，秦朗已經離開一會兒了。
林雪晴不太喜歡酒吧，也不想在這里多留，和張蓉吃了點小吃后，二人便起身離開。
“雪晴，秦老師對你也太好了，等你參加完節目，肯定會一炮而紅。”張蓉羨慕道。
林雪晴沉默片刻，又看了眼手機。
蘇言到現在都沒有和她聯系。
“蓉蓉，你說，蘇言真的會同意把《成全》的版權賣給朗哥哥嗎？”
張蓉笑了，“雪晴，你怎么會問這么離譜的問題，他是蘇言啊，你隨叫隨到的蘇言啊。只要你開口，別說賣了，他絕對會直接送給你，你難道不記得在食堂的事了？”
林雪晴的思緒瞬間流轉回了大二。
那一天，蘇浩身體不太舒服，但還是跑來給她送了早餐，她便沒讓他送自己去上課了。
中午下課，她和室友到達食堂的時候，卻也沒見蘇言的身影。
要知道，以往蘇言都是會先到食堂給她把位置占好，幫她和室友把飯菜打好。
等她們慢悠悠走到食堂的時候，正好能吃到熱氣騰騰的飯菜。
然而那次因為蘇言沒到，等她們過去的時候，食堂已經是人山人海，她們壓根找不到位置了。
她給蘇言打電話的時候，蘇言竟然還在睡覺！
她生氣極了，她和蘇言說，讓他五分鐘內到達食堂，然后直接掛斷了電話。
張蓉她們都說，蘇言五分鐘內肯定到不了。
但事實上，蘇言準時到了，他穿著睡衣拖鞋，頭發有些凌亂，把張蓉她們都看笑了。
那一天，她依舊吃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蘇言為了賠罪，花錢給她們寢室四人點了外賣。
想到這件事，林雪晴露出一抹笑容。
張蓉說得對，他是蘇言啊，蘇言怎么會拒絕林雪晴呢？
“雪晴，那是不是郝峰他們？”張蓉輕推林雪晴的胳膊，從這個角度，她看不到蘇言的位置。
順著張蓉指的方向看過去，林雪晴嘴角揚起。
郝峰、付磊和楊蒙都在，那蘇言也應該在這里。
怪不得不給她發消息，看來是被她拒絕傷心了，在這里借酒消愁。
“走，我們過去看看。”林雪晴下巴微抬，神色高傲地朝那邊走去……
……
而蘇言此時已經加上了宋輕語的聯系方式。
在添加的時候，他只覺背后莫名的陰涼，轉頭看過去，郝峰三人皆是朝他豎起了小拇指。
蘇言：“……”
宋輕語的魅力果然很大，郝峰都和那兩個二貨共腦了。
“我給你發了一個定位，明天，我在那里等你。”
悅耳的聲音傳來，蘇言回神，看到地點后，他訝異地看向宋輕語。
音遇錄音棚。
她倒是真的夠相信自己，竟是直接約到了錄音棚。
宋輕語笑笑，“或者，需要我多等幾天嗎？”
蘇言搖搖頭，“不用多等，明天我上完課就去找你。”
宋輕語戴上口罩，朝他伸出手，“那我們明天見。”
蘇言跟著起身，和她握手。
真軟啊……
觸碰到柔荑的瞬間，蘇言的腦海里便蹦出了這兩個字。
他耳朵立馬紅了，暗罵了自己一句LSP，以后得離付磊那貨遠點了。
“蘇言，你在這里做什么？”
忽然，一道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面前，正是林雪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