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伊文斯,倪秋便不在糾結這個問題。
清風拂面、喝酒吃肉,盡情享受這難得的愜意。
一夜無話。
次日上午,機場忽然變得熱鬧起來,第五兵團的將領們陸續到達。
倪秋不喜歡交際的場合,尤其是和一群素不相識的人,根本沒有話聊,于是也就沒有往前湊。
不過辛勝來的時候,他還是出面迎接了,而且是站在比較靠前的位置。
飛機降落后,辛勝笑容滿面的和眾人握手,卻唯獨沒有給他好臉色,甚至還瞪了一眼。
倪秋心里叫苦,知道這頓罵肯定是逃不掉了。
人員到齊后,車隊在眾多警衛的護送下駛向市區。
雖然大家早就有心理準備,知道如今的代爾祖爾必然破敗不堪,可當親眼看到之后,還是會唏噓不已。
坍塌的樓房、臟亂的街道、乞討的孩童……每一幕都讓人不忍直視。
“真的很難想象,這座城市是怎么活下來的……”
倪秋愁眉不展的感慨了一句,心里有些不好受。
而坐在他旁邊的羅布倒是很樂觀,笑著說。
“人的力量無窮大,只要有必勝的信念,沒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再給父親一點時間,這座城市會煥發生機的……”
倪秋點頭嘆道:“你們104旅真的很偉大,偉大到讓我慚愧。”
羅布笑著搖搖頭,似乎想要回贊兩句,卻又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
車隊緩緩駛入了公署大樓,在伊薩姆的帶領下,眾人涌入了一樓宴會廳。
里面早已擺滿各類食物,酒塔高壘,看起來盛宴方張,但其實都是一些簡餐而已。
不過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根本不會在意吃什么,只要氣氛給到就夠了。
辛勝率先拿起酒杯,揮手笑道:“第一杯,我們敬伊薩姆老將軍,敬無比英勇的104旅,敬偉大的代爾祖爾!”
眾人紛紛叫好,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倪秋象征性的喝了一杯,隨后拿著托盤到處覓食。
反正誰都不認識,也沒有必要認識,不如把肚子填飽。
可就在他吃的正酣的時候,辛勝忽然走了過來,氣洶洶的踢了一腳。
“真沒出息,你是來吃飯的嗎?”
倪秋連忙放下餐盤,抹了抹嘴賠笑道:“我當然是向將軍賠罪的了,這不是看你忙著敬酒嘛,沒有機會……”
“現在敬完酒了,跟我來!”
辛勝白了一眼,然后拎著他來到了旁邊的休息室,哼道:“不是賠罪嗎?那你就說說吧,到底犯了什么罪。”
倪秋早就組織好措辭,誠懇的說道。
“首先自然是哈桑將軍的負傷,我沒有及時察覺、護衛不力,而且還讓罕穆德死了,令統帥部陷入輿論危機。”
“其次,我沒有領導好混編旅團,有負重托。”
“最關鍵的是,我多次忤逆將軍的意愿……”
辛勝揮揮手打斷,厲聲說道:
“你倒是會避重就輕,可是我有那么好騙嗎?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受害者,沒有和哈桑串通一氣,可是你跑來代爾祖爾是為什么?”
倪秋攤手反問道:“混編旅團肩負運輸物資的任務,難道我不該帶著偵察隊探探路嗎?”
“你這是認錯的態度嗎?打著我的幌子自處招搖,連25師你都敢操縱,接下來就是第五兵團了吧?是不是我以后也要聽從你的擺布呢?”
倪秋深感無奈,意識到想要蒙混過關,那就必須說點真話了。
“將軍,我承認,是我說服哈桑派美洲豹旅會師的,但我不覺得有錯,因為這本來就是統帥部的預案。”
“但是哈桑的負傷,我真的很無辜。如果事先知道其中的恩怨利害,我肯定會阻止的……”
“至于跑來代爾祖爾,我是受了哈桑的囑托,不得不來。”
聽到這番話,辛勝的態度明顯軟了下來,至少語氣沒有之前那么嚴厲了。
“哈桑囑咐你什么?”
“他說伊文斯旅長目中無人、貪功冒進,很有可能不受控制,讓我居中協調一下……”
“伊文斯會聽你的?”
“能給點面子吧,攻打拉卡市的時候,我給他出過幾個好主意……”
雖然倪秋沒有說出全部的真話,卻也沒有說假話。
哈桑負傷是突發事件,所謂的囑托無非是隨機應變,不讓美洲豹旅誤入歧途罷了。
事到如今,刻意隱瞞不如實事求是。
至于背后的權謀算計,那就讓辛勝自己去猜吧。
“昨晚你和伊文斯旅長見面了吧?他怎么說?”
倪秋嘆聲答道:“因為我主張放棄拉卡市,這家伙對我有成見。不過他好像和104旅有些矛盾,具體態度,今天會議上應該能見分曉吧……”
辛勝忍不住笑了:“這不奇怪,如果不是你在哈桑的耳邊吹風,拉卡市或許已經拿下來了。會師的功勞雖然大,但終究不是攻城略地。”
倪秋攤手解釋道:
“我當時沒想那么多,混編旅團擋不住敵軍,總要和哈桑將軍商量對策吧?”
“直到現在,我都認為當初的決定沒有錯,如果不來代爾祖爾會師,我們就不會有如今大好的局面。”
“但接下來我什么都不管了,安心的運送物資,你也不要給我分配額外的任務了。”
辛勝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道:“我聽出來了,你對我有怨氣……”
“我哪敢啊……我現在誰都不怨,只怨自己。當初就不該策劃‘大黎明’行動,也不該回敘利亞,在摩洛哥度假不好嗎……”
不知不覺,倪秋打起了感情牌。
作為統帥部的作戰參謀,出謀劃策自然是分內之事,但他真的無意參與到大人物的權謀中來。
歸根結底,他不過是一個為錢而戰的傭兵,而這份職位,也不過每月幾萬美金而已。而以他現在的身家,根本就不在乎這點錢。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挺好。
辛勝嘆聲說道:
“你應該怨我,因為在很多時候,我總會下意識的把你當作親信,忘了你只是一個雇傭兵……那么從今以后,我就還你一份自由吧。”
“剛好,你帶隊闖入俘虜營的事情媒體曝光了,那個村莊的居民正在控告你濫殺平民。”
“那我就以這個理由,解除你的一切職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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