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血稅 > 第六章 索尼婭想要知道屋里的是誰
  距離天選者之祭已經過去兩個多月的時間,奧術議會完全沒有追查格里菲斯被選中資格的由來,元老院甚至都沒有細問他是哪位存在的神之手。

  形成這種局面,既有薩洛里安的影響,也是因為牽扯神明的秘密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

  格里菲斯翻了翻辦公桌上的文件。他收到了社會各界的來信,相約面談,或是就局勢交流看法,來自不同階層頗有身份的人士向他送來成為神之手的祝賀,或是非常慷慨的提供自己掌握的情報。

  長期困擾格里菲斯的問題突然從情報不足轉變為富足的無法處理。這讓他急需一批秘書和幕僚協助。

  其中最重要的一封信件是來自羅蘭的加密通訊。這位傳奇勇者邀請他前往啟明郡,參加即將在羅蘭大本營召開的由廣泛的市民階層代表參加的國民議會。不用說,這就是一個謀反大會。

  年初的元老、巫師、市民代表三方協商會議失敗以后,拜耶蘭的街頭立刻爆發了巷戰,在發生了黑暗至尊歸來、奧勒琉斯國王隕落、弒君者撤出都城等一連串事件后,巷戰也隨之平息。

  格里菲斯那時正在參加天選者之祭,沒有親眼目睹這場混亂。但是,誰都知道,這匆忙間爆發、草草收場的戰亂只是開始,沒有達成目的的市民階層逃不過新出臺的征稅法案,必然會攜著更大的決心和力量卷土重來。

  他們有人、有錢、有物資,還有蓄謀已久的羅蘭,更有深不可測的隱者支撐。

  格里菲斯閱讀完信件,在燭臺上點燃燒掉。作為元老院和貴族的騎士,參加這種非法議會可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得做的隱秘。

  滯留拜耶蘭的蒂娜也寄來了信,報告了格里菲斯最關心的,有關于“隱者”的情報。

  據市民們說——

  “黑暗大君回來了,復活了。

  “祂無處不在,無所不知,強大而忠誠的信徒遵循命令痛擊貴族和他們的走狗。盲目癡愚的人看不見祂,只有智慧勇敢的人才能追隨祂的身影。“

  這算什么事……

  格里菲斯已經看了幾十封信件,有關于這位黑暗大君的描述五花八門,有人說祂白發白袍,手擎圣火,有人說祂禿頭無鼻,裹挾黑云閃電,憑一根魔杖揮舞禁咒,還有的說祂甲胄煌煌,手持輝耀圣劍,要不就說祂的真身其實是一條龍,口吐烈焰。

  這些亂七八糟的目擊者證詞一口咬定自己看清了黑暗大君的真面目,說什么的都有,就差說這位至尊其實沒穿衣服了。

  蒂娜倒是挺實誠。她承認自己無論怎么努力,都沒有親眼目睹這位至尊的尊容。每當她聽說至尊出現在某個地方便匆匆趕去,可是等她到了那,至尊又出現在另一個地點。

  于是,隱者的真正能力、相貌對于格里菲斯而言都是未知的。唯一確定的是,根據官方的軍情通報,黑暗大君的靈能前往維羅納,并且在那里隱藏起來。

  有問題,這似乎哪里有問題……格里菲斯輕叩了一會桌面。很快,他放棄了猜想,對著門外喊道:

  “請進。”

  德賽立即推開門,向隊長敬禮。好久不見的妹妹薩雅站在一旁,好像剛進行過劇烈運動的樣子,朝哥哥招招手。

  “德賽先來,薩雅也進來,現在沙發上坐一下。”

  德賽滿臉拘謹,僵硬的向長官妹妹點了點頭,這才快步走進會客室來。

  他是格里菲斯留在暴風中隊的眼睛和耳朵,負責記錄中隊日常的訓練和作戰情況,還要將前線戰局的情況進行匯報。

  這工作原本是交給德賽和吉爾·德·艾斯共同完成,但是,艾斯家的年輕人不知怎么竟然行刺國王,還傷到了拉莫爾伯爵,在那之后更是逃的無影無蹤了。

  “和我說說維羅納的情況,二級小隊長,”格里菲斯輕叩著地圖說道,“我收到了很多勝利的戰報,拜耶蘭的軍團所向無敵,但是為什么戰線在向東,向后方撤退?”

  “戰線是不會說謊的,指揮官,”德賽挺起胸痛,“去年,夏龍伯爵的大軍還在籌備進攻索菲亞(維羅納西部重鎮),平定維羅納全境,現在,軍團已經退回了哈斯科沃(維羅納中部交通樞紐),到今年年底,他們一定可以勝利進入舊鎮(維羅納最東面的拜耶蘭領地)。”

  根據德賽的匯報,拜耶蘭的正規軍團和盟軍奈何不了神出鬼沒的叛軍部隊。維羅納的廣袤大地像沙漠吸水一樣,不斷吞沒嚴整的軍陣、豐富的補給;隨著困難與日俱增,拜耶蘭軍隊的紀律越來越糟,很多地方從野戰部隊到城防軍都開始瓦解。

  照這個態勢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維羅納的局勢就會迎來總崩潰,這是元老院和奧術議會無法接受的結果。

  “我判斷,用不了多久,霍蒙沃茨會再組織一次維羅納的春季野營,”格里菲斯說道,“只要派上最有活力的年輕貴族,在修托拉爾的監督下,發起進攻。元老院一定會這么想的。”

  “您是說……”德賽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元老院一定會重整攻勢的,他們別無選擇,”格里菲斯說道,“如果軍團不能發起進攻,那就讓元老院的自己人去幫他們做到。”

  “可是,軍團,軍團的兵力不足……”

  “沒錯,軍團已經在維羅納損失慘重,戰局對元老院太不利了,必須集結更多的部隊。”格里菲斯笑道,然后便思索起來。

  薩雅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喝果汁,聽兩人說話。看到哥哥陷入沉思,她就朝德賽吐了吐舌頭,瞪了個大小眼。

  德賽筆挺的站在原地,可不敢左顧右盼。報告沒有避諱薩雅。普通人參加軍情會議的確不合規矩,但情況顯而易見,拉文奈爾騎士想讓布蘭頓下級騎士家族的女兒成為拉文奈爾家族的一員。她注定要跟隨這位神之手進入社交界,與某個前景光明的年輕人聯姻,將拉爾奈爾與強大的盟友綁定在一起。

  可得管住我的眼睛,可不能再看見不該看的,欸,對了,究竟是什么能力讓我永遠上不了臺階,否則也不至于……德賽強忍著捂臉的沖動,微微搖了搖頭。

  格里菲斯全然未覺。

  拜耶蘭有24個正規軍團。他們是應對全世界危機的野戰軍,在大本營、輔助軍團、基地、后勤和城防軍的支援下負責全世界的作戰任務。在這24個軍團中,敖德薩和塞瓦斯托對抗獸人的前線和要塞要部署十個軍團,東方阿塔納前線三個,南方埃蒙行省三個,南境一個,拜耶蘭直轄地和總預備隊三個。就這二十個軍團在去年秋天還被獸人殲滅了一個半,急需重建。余下能夠部署到維羅納的僅有四個軍團。

  每個軍團都有4000-5000名訓練有素的士兵組成,由軍官和非凡者帶領他們,裝備了鐵甲、火炮、騎兵、各式武器和封印物。若是他們不能應付戰局,新建軍團可是驚人的花銷。拜耶蘭本來就困窘的財政必然雪上加霜。

  谷锧</span>維羅納就是拜耶蘭的爛瘡。若是元老院重整的攻勢被挫敗,再有一支軍隊被消滅,勉強維持的平衡就會崩潰。

  這一點元老院知道,精靈知道,康茂德知道,黑暗大君知道,所有的神之手也都知道。奇跡的歸屬未決,神明的爭斗尚未分出勝負,決定天平的節點,神戰的第一場必然發生在維羅納。

  格里菲斯決議已定。

  ……

  “入學考試還順利嗎?”

  結束會談以后,格里菲斯帶著薩雅離開校區。由于參加考試的新生不能住寢室,薩雅晚上便要住在格里菲斯在巴爾的摩鎮上的家里。他們可以在那里換身衣服,休息一下,晚上參加校內歡迎新生的舞會。

  今天是入學考試的日子,成績還沒有出。但是,就像戰場的勝負在戰前就已經分曉一樣,好些新生的入學資格今天就可以定了。

  “還行吧,如果加上薩洛里安教授的推薦信,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能拿到半神的推薦信,還能有什么問題呢……格里菲斯懷里揣著早已寫好的推薦信,準備晚上呈交給薩洛里安導師簽字。

  他們肩并肩在街上走著。

  “我們多久沒見了?”

  “四年吧!你去東線以后就沒有回過家。”

  也是呢……格里菲斯在會議上可以說的滔滔不絕,這會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明明是那么想念的家人,有那么多話可以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們就這樣沉默著來到花月街的小屋。

  “相當不錯呢!”薩雅仔細的瞧著雅致的小院,精心挑選的窗簾和地毯,又摸摸桌上漂亮的瓷器,滿意的點點頭,“哥你可以啊!”

  “不敢當不敢當,”格里菲斯連忙謙虛起來,“我平時都沒有好好打理,都是……”

  “所以我表揚!不愧是你!”薩雅像跳舞一樣在客廳里轉著圈,又去摸摸朝街的凸肚窗。突然,她發現了什么,轉身就去推哥哥,把他推進浴室:“你先洗,然后把浴室留給我,我要多泡一會,漂漂亮亮的參加舞會!”

  不管哥哥愿意還是不愿意,薩雅把浴袍浴巾扔進去,關上浴室門。然后飛快的來到客廳的門口,梳了梳頭發,對著鏡子補補妝容,喘口氣,灌下一杯水,揉揉臉打起精神盯著房門。

  片刻,她又從手提包里掏出一本小冊子,比照著密密麻麻的索引備注念叨:

  “可不能弄錯了~玫瑰式樣的金發發髻,藍眼睛很有精神,身材好,還很高挑輕盈,超漂亮的美人,嗯,是拉莫爾伯爵小姐無疑!

  “唯有戀愛和戰爭可以不擇手段!老哥你放心吧!”

  “咚咚咚!”

  薩雅正念叨著,房門被敲響了。

  今天沒有課,索尼婭本來約好了和菲歐娜一起逛街,選購一雙新鞋的時候聽見路過的繆拉和幫忙拎東西的拉納小聲說什么——“格里菲斯,新妹子,短裙,哇!”

  伯爵小姐突然想起今天晚上要和自己的騎士一起參加舞會,道了個歉就告辭了。她遠遠的,瞧見格里菲斯和一個背影很好看的少女肩并肩回到家里。

  等索尼婭回過神來,她已經站在小屋門口,還敲了門三下。

  啊,我都做了什么——!為什么我在這里?格里菲斯帶別的女孩回家,這種事和我也沒有,不對,是很有關系!

  伯爵小姐大腦一片混亂,當場就想轉身離開。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房門被打開了,那位迷人的少女帶著甜美的笑意歡迎道:

  “歡迎你,索尼婭姐姐!快請進來!”

  欸,你誰?為什么認識我,為什么對頭一次見面的我直呼名字,為什么是姐姐,我們又不是一家人……索尼婭懵了,下意識的走進本來就很熟悉的客廳:

  “你是?”

  “我是薩雅·布蘭頓,格里菲斯的妹妹!”迷人的少女說道,“哥哥總是和我說起你!”

  欸!妹妹!格里菲斯的妹妹!

  真的,真的嗎!格里菲斯總是和妹妹說起我嗎?家人之間的親密私話議論外人,是不可以的……嗯,等一下,他們沒有把我當外人,薩雅還叫我姐姐,豈不是意味著,意味著……可以,這真的很可以啊!

  索尼婭簡直是心花怒放:“格里菲斯在哪里呢?”

  “他在,”薩雅點點頭,指指浴室,“正洗澡呢~”

  隱約可以聽見嘩嘩的水聲,索尼婭的臉頓時紅了。

  薩雅踮起腳尖,湊近索尼婭,幾乎要咬到誘人的耳垂,低聲細語:

  “他在,浴室里,全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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