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丈夫,是跟你一起來的那位患者嗎?他就在你旁邊呢,你們一個病房。”
護士柔聲細語,“嘩啦”一下,拉開了隔在中間的簾子。
蕭北聲躺在病床上,就這么映入了蘇曼的眼簾。
一米八八的個子,身高腿長,仿佛一張床都裝不下他。
但,這么剛毅的一個人,現在緊閉雙眼,要不是旁邊的檢測儀有數據顯示,蘇曼都覺得他了無氣息。
護士說:“你們一起進來的,一起昏迷了快一周。其實你吸入有害氣體更多,按理說,你會更危險,但是沒想到,他沒醒,你倒先醒了。”
“他為什么沒醒?”蘇曼有些著急。
“受了點爆震傷。”護士沒有具體多說,擔心蘇曼剛醒過來,太過傷神。
蘇曼看到蕭北聲的腿,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被支具固定。
她立刻想到了剛才那些護士的討論。
不禁問:“他的腿,怎么了?”
“粉碎性骨折,腿應該是被重物砸到了。”
“粉碎性......他會有后遺癥嗎?”
“治療的周期,比一般性骨折要長。不過你放心,只要好好修養,還是可以徹底恢復的。”
蘇曼不太相信。
她覺得護士只是為了照顧她這個傷患的情緒,所以隱瞞了情況。
當下,眼淚就簌簌流了下來。
護士連忙“哎喲”了一記,“患者呀,別哭,現在你一哭,就該扯到肺部和嗓子了。你自己的腿腳也受傷也呀,你是不是從高處摔下來過?你的腿還脫臼了呢,脫臼也很疼的,你自己受傷都沒哭,丈夫受傷就哭成這樣,他要看到了,不得心疼壞了。”
“那他為什么還沒有醒過來?”
“這......”
護士說不出個所以然,蘇曼還是接著哭,眼淚止不住地流。
如果蕭北聲因為心疼她,就能醒過來,那她愿意哭,哭到嗓子廢了都沒關系。
可是蕭北聲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沒有一丁點兒反應。
主治醫生聽說蘇曼醒了,過來給蘇曼進行簡單的基礎檢查。
主治醫生走了,護士也走了,蘇曼還在抹眼淚。
接下來幾天,蘇曼能下床了。
她哪兒也不去,就守在蕭北聲床前,別的事也不干,就是抹眼淚。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眼淚能有這么多。
以前被母親丟下時,沒有這么哭;在嬸嬸家里受了委屈,也沒有這么哭;就連被那些臭男人欺負,她也很堅強。
可是現在,眼淚的閥門像是被打開了,怎么也關不上。
她這輩子的眼淚都快要流干了。
蘇曼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哭,她總是能想到,蕭北聲背著她往門外沖的樣子。
他有股義無反顧的決然,不論發生什么,都不會舍棄她。
爆炸的時候,他們明明都被氣浪給掀飛了,蕭北聲很靠近爆炸源,可是他在滾出去老遠后,還是強撐著最后的力氣,爬到蘇曼身邊,把蘇曼護在身下。
要不是有蕭北聲護著,后來幾次爆炸,蘇曼未必能幸免,也必然不能像現在這樣,毫發無傷。
天花板上砸下來的碎石和鐵架子,也就會砸在蘇曼身上,而不是砸在蕭北聲身上。
現在骨折的,也會是她。
這些,蕭北聲都替她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