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涼的月色下，一抹玄色立于門外。
那人先是警惕地附耳聽了聽屋子里的動靜，然后又來到窗前，迅速對著屋子里吹了一股迷煙。
那迷煙是屋子里的那個女人很久之前特地為他制備的，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入夢令。
但凡是聞過哪怕是一星半點入夢令的人，都會睡得很沉。
即便是像顧將離那樣的武林高手也不例外，更不要提那個女人半點內功心法都沒有。
推開房門，上官燁迅速閃入屋內。
借著如霜的月光，他發現左手側，最接近門口的那張床鋪上睡著紫衣男子。
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握住，上官燁三步并作兩步走向那張床鋪。
剛才在門口的時候，他看到亂七八糟地堆著二十多具尸體。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些尸體應該都是二十五號房間的。
在這癘人坊，有本事一下子殺這么多人的，除了顧將離不會有第二個人。
這給了他一個絕好的機會除去這個男人。
他可以趁現在對方毫無還手之力殺死對方，對外就說這個男人在癘人坊草菅人命，被處置。
如此一來，沒有人會為這個男人打抱不平，而他，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掌握對方名下的全部產業。
這個男人如此狂妄又叫人捉摸不透其立場，他實在不放心讓他控制這般巨額的財富。
幽深的眸子里溢出森森寒氣，上官燁抬手就要掐住紫衣男子的脖頸。
“不要。”
不遠處的角落里，突然響起一個急促的聲音。
果斷收起手掌，上官燁的臉色變得格外嚴肅，他迅速扭過頭看去，卻發現那里并沒有人坐起來。
兀地調轉視線，上官燁再次沖著紫衣男子伸出手，可心緒卻不像先前那般果決，他總覺得白衣女子是醒著的，在看著他。
不過是個卑賤的藥人，也敢左右他的情緒。
去死吧！
眸色猛地一凜，上官燁死死地掐住紫衣男子的脖頸，就要用力。
“不要，不要！”
角落處的喊聲愈發急促，尾音處甚至帶著哭腔。
劍眉猛地擰起，上官燁驀地收回手，狠狠地轉過身，朝著角落處的床鋪走過去。
這個磨人精到底在搞什么！
難道今天晚上給她的懲罰還不夠么。
鐵青著臉來到床鋪前，上官燁正要湊近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頰細細觀察，冷不防一支尖銳的發簪，狠狠刺向他的臉。
連忙閃到一旁，逼開那道寒光，上官燁反手握住那攥住發簪的手，咬牙切齒：“鬧夠了么！”
“不要，你不要過來！”
白衣女子一抽一抽地哭著，想要掙脫手上的束縛。
凌冽的寒氣微微一頓，上官燁劍眉微擰，看向被自己握住的那凝脂似的手。
下一秒，當場愣住。
這個女人的兩只手上居然有十幾道新鮮的擦痕、血口子。
心尖微微一顫，上官燁迅速撩起白衣女子的衣袖。
那里也有幾處滲著血的擦痕。
周身上下的寒氣猛地凝住，仿佛火山即將爆發前那悄無聲息的安靜，上官燁徑直看向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龐。
鮮紅的血口子從耳垂延伸到下頜。
在那之下，是脖頸上深深淺淺的淤青。
“上官燁，我要你，血債血償。”
用盡最后的力氣，睡夢中的杜錦陌一字一頓，自那纖長的睫毛下滾落一行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