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餐的時候,兩人誰都沒說話。
賀錦星只細細地看著她,多日不見,她顯得更憔悴了,臉上的病態很重,沒了往日里的神采飛揚。不覺間,好像心臟像是被誰給捏了一把,讓他有點疼。
江以檸知道他在看著自己,也不理會,垂著眼簾,盯著某一處想事情。
兩人的沉默,誰也都沒覺得尷尬,都在想著自己心里的事情。
很快,點好的餐送上來了。
賀錦星說:“也不知道我點的你愛不愛吃,不愛吃,你再點。”
江以檸看著餐桌上的各種美食,笑了笑,也說不上是不是嘲諷,“點的很好,大都是我愛吃的。”
“那就好,快吃吧。”賀錦星說,“先吃牛排吧,補充一下蛋白質,看你最近瘦得厲害。”
江以檸卻像是和他作對似的,把牛排推到了一邊,拿過沙拉來,默默地吃起來。
賀錦星見狀,沒敢多說什么,只好先把她的牛排端到自己的面前,幫她切成小塊。
“你家公司的事,你不用擔心,那幾個億的窟窿,我先幫你堵上。在逃的財務,我也叫人幫你抓回來。這些都好解決。”他一邊切牛排,一邊寬慰她道。
江以檸低頭,用叉子叉起一枚圣女果,慢慢地送進嘴里,笑了一下,“賀先生,謝謝你的幫忙。我能問一下嗎?”
“問啊。”賀錦星不喜歡她這種假客氣,“有什么,你就說。”
江以檸抬頭看他,眼神如月光般清冷,語氣亦是如此,“我想問一下,你憑什么來幫我?”
“憑我們還是朋友。可以嗎?”
賀錦星打從心底里討厭她這句“憑什么”,回答的語氣也微微帶著不耐了。
“哦,朋友。”江以檸一聲哼笑,“可在我心里,并沒有把你當成朋友,你不是我的朋友。”
賀錦星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好整以暇地問:“那是什么?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認識的人而已。”江以檸淡淡地說。
賀錦星哼笑,“還行,沒說是陌生人。”
江以檸不想跟他斗嘴,低頭吃著沙拉,又說:“賀錦星,謝謝你的心意了。我已經找到投資人了。”
“你說什么?找到了?”賀錦星譏笑地問,“這么快就找到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呢。”江以檸說:“我還是很幸運的。”
賀錦星幫她的牛排切好,霸道地把沙拉拿到了一邊去,把牛排放到了她面前,對她說:“別吃這些菜葉子,沒啥營養。多吃點肉,病才會好起來。”
江以檸也沒反抗,叉著一塊牛排,送進了嘴里。
“我之前打聽了,沒有人肯幫你家。這突然又冒出個好心人出來幫你們,不得不讓人懷疑啊,你別上當受騙了。”賀錦星提醒地說。
江以檸嘴里嚼著牛排,好像很接受他的意見,點點頭,“你說得對,尤其像是我這種招騙子的體質,是應該好好的辨別。”
她咽下牛排,話鋒又一轉,“不過,這位投資人是位老熟人,應該不會騙我的。”
賀錦星眉心一蹙,猜測地問:“老熟人?你說的該不會是傅程勛吧?”
“賀先生真聰明,一下就猜中了。”江以檸淡笑地說。
“哐啷”一聲,賀錦星生氣地扔下刀叉,與盤子碰撞,發出不小的聲音。
江以檸假裝沒聽見,繼續吃著牛排。
“他提了什么要求?”賀錦星沉著聲音問。
江以檸說:“這和你有關系嗎?”
“有關系!”賀錦星不高興的說,“我幫你,是無條件的。”
這一刻,他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氣,氣她明知道傅程勛有女朋友,還和他糾纏不清;氣她寧肯接受傅程勛的幫助,也不要自己的。
江以檸擦了擦嘴,又喝上一口水,慢條斯理地對他說:“賀先生,我不喜歡欠人情。我們非親非故,就要受你這么大的恩惠,那我心里著實是過意不去,還是算了吧。”
她從包里拿出錢包——好在里面還有些鈔票,從中抽出了幾張,放在桌子上,又對他說:“這頓飯,我們AA,誰都不欠誰的。拜托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分手了!”
“江以檸!”賀錦星被她這一出弄得火氣更大,沒控制住地朝她喊道。
他做了個深呼吸,語重心長地對她說:“現在你家的事,迫在眉睫,不能再挺了。你別任性了,先度過眼前難關再說。傅程勛他不靠譜,跟你提要求就說明他別有用心。我的錢你先拿著,回頭再慢慢還,我不著急。”
江以檸聽他說完,看著他不說話。心里五味雜陳的,她承認,面對他的關心,她還是會感動的,也看出來他是真的想幫自己,哪怕是,他想讓自己內心能好受些。
“賀先生,”她依舊盯著他看,“我冒昧地問一下,你是因為對我心中有虧欠,才這么極力的要幫我的,是吧?”
賀錦星迎著她的目光,“小檸,我是真心想幫你,和這些都沒關系。”
“你愛我嗎?哪怕上床后,接吻后,你對我有一點點的情愛呢?有沒有?”
江以檸又猝不及防地問道,帶著絲絲傷痛。
賀錦星一愣,“小檸……”
“沒有,是吧?”江以檸一直都在觀察著他的眼神,看不到柔情的雙眸,如一口枯井,沒有一絲波動。
她自嘲一笑,“我就知道是這樣,你不過就是饞我的身子罷了。”
她忍不住鼻頭又發酸,強顏歡笑,“所以,我就算答應了傅程勛的要求,來救家里的公司,也和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她顫著聲音說道:“以后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了,我真的累了,我求求你,以后都不要再來找我了。想到和你上床,與你接吻,你看不慣傅程勛來找我而發脾氣,只因讓心中好過來給予我幫助,這些種種,我都覺得惡心,非常的惡心。”
賀錦星腦海里還在回想她問的那句“你愛我嗎?”,他竟發覺自己像個傻子似的不知道,可她說得饞她的身子,他又不想就那樣承認,總覺得像少了點什么。
“小檸,”看她起身要走,他回過神來也站了起來,“我以后可以不找你,但這件事,你讓我幫你,不要去答應傅程勛的任何要求!”
江以檸看他陰沉的臉,嫣然一笑,“你知道他對我提出什么要求嗎?”
賀錦星搖搖頭,但也知道不會是什么好事。
“他說,只要我答應嫁給他,公司立馬到賬。”
她挽上包,無所謂地說:“嫁誰不是嫁呢?他對我也挺好的,騙我又怎么樣呢?反正我都被騙習慣了。這個世界,不就是個謊言的世界嗎?是我以前太天真了。”
“賀錦星,我謝謝你啊,讓我成長起來了。”她笑著說完,離開了。
賀錦星看著她單薄瘦弱的背影,心口像被大石頭給堵住了一樣,上不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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