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刀疤女捂緊耳朵,口中發出令人陣陣生畏的嗚咽。
鴻鵠于飛已經持械在手,隨時準備悍戰。
只有姜潛紋絲不動,依舊凝注著刀疤女的眼睛,似乎在等待對方徹底土崩瓦解,呈現出赤裸真相。
“我不是故意的……”
刀疤女抬起淚痕縱橫的臉,近乎絕望地看向姜潛。
“不是故意的什么,殺人么?”姜潛步步緊逼,根本不理會對方煎熬的神情。
他已經沒時間耽擱了。
聽到“殺人”二字,刀疤女頓時劇烈反應:
“你在胡說什么?誰殺人了?!我沒有殺人!”
姜潛神色冷漠:“還要狡辯么,廚房櫥柜內放置不用的中藥器皿內,有毒物殘留。你是這棟房子的傭工,這棟房子的人都有吃中藥的經歷,你敢說這事跟你沒有關系?”
由女傭劉慧芬偽裝成的“刀疤女”眼睛逐漸睜大。
“一直住在這棟房子里冒充女主人的,也是你吧?”
那逐漸瞪大的眼白中血絲遍布,神經極度緊張。
就算逼到這個份上,都無法出手攻擊我們?她并不是這棟房子的危險所在……姜潛緩和了語氣,循循善誘道:
“我們的目的不是揭示你的罪過,而是想知道事情的真實經過。”
“我猜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你所害怕的東西,同時也在威脅著我們,所以請你務必實話實說。”
見對方仍在猶豫,不肯開口,姜潛繼續施展威逼利誘的辦法:
“說話!否則就把你從樓上扔下去,填爐子。”
刀疤女勐地哆嗦了一下。
“但如果你足夠配合,我們可以放任你在這兒躲著,直到黑夜結束。運氣好的話,黑夜可以提前結束。”
刀疤女臉上終于燃起希冀:“真的嗎?”
“不然你試試啊。”說著,姜潛甩出鋼筆,筆尖銳利,借著火炬的微光折射出死亡的影調。
“我說,我說!”由女傭劉慧芬偽裝成的“刀疤女”蜷縮著向后躲閃鋼筆的鋒芒。
“我說……”
刀疤女把臉埋在雙手間哭訴:
“的確是我,是我的失手,那天……”
……
“10月25日,我打理好了一切:請私家偵探調查我的妻子;請中介來家里做了房產評估,一旦離婚,我將售賣這套房子,作為渾厚財產平分。”
“真可惜啊!想想這個家庭組建之初,我們還是那么幸福。”
“這棟房子還是我親自設計的,南方的冬天太冷,于是我特地要求在客廳里建造了壁爐,想象著冬日時,我和妻子坐在壁爐前,給孩子們講故事……”
夜蜻蜓翻閱著日記,事情并沒有像她以為的那樣,走向相愛相殺的狗血劇情:
“10月26日,今天妻子打電話明天約我見面。我知道她要向我攤牌了,呵呵,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
“10月27日,天吶!我的私人醫生打電話告訴我,我妻子懷孕實屬他的誤診!這狗娘養的庸醫,我錯怪了茜茜……要不是茜茜在醫院檢查后發現了誤診,我們都還被蒙在鼓里!”
“罕見的假孕現象,她太想要孩子了!但茜茜不愿親口告知我這個消息,她擔心我接受不了。這個傻女人,我高興還來不及。”
……
“10月28日,我準備向妻子坦誠一切……”
……
另一邊,衛生間內。
浴缸里裹著刀疤女皮囊的劉慧芬對夫妻二人寄居他人住所一事供認不諱。
具體的操作過程,基本和姜潛的推測吻合。
劉淑芬那作為施工隊長的丈夫,因常年從事高危工作,終在某次事故中導致高位截癱,從此失去自理能力。
二人利用與的聯系,及此前的設計漏洞,悄無聲息地寄居在他人居所內。
大部分的時間里,人外出不在,劉慧芬便可以將屋主的飲食、日用悄悄通過爐道送上閣樓,給癱瘓的丈夫食用或使用。
五年來,劉慧芬與丈夫日復一日地吸食的供給,而宿主雙方卻毫無覺察。
直到,人出現了婚姻危機!
“他們準備離婚,準備賣掉這棟房子!可這里我和老公唯一的希望,沒有這棟房子,這份工作,我們將無法生活下去……”
劉慧芬在姜潛和鴻鵠于飛面前哭訴:
“我是沒有辦法的,我只能,只能阻止他們!”
姜潛和鴻鵠于飛相視一眼。
“你阻止他們的方式,就是毒害二人嗎?”鴻鵠于飛道,“屋主死了,你們就可以永久居住在這里了。”
劉淑芬卻捂著臉搖頭,淚水從指縫間滲出。
姜潛目光敏銳:“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男人……”
劉淑芬嗚咽道:“他不同意我……”
“不同意你謀害屋主?”
……
夜蜻蜓、野火燎不盡、一棵參天松三人依舊捧著人的日記。
他們已經讀到了最后一篇!
人與妻子坦言了自己的病情,兩人進行深入交心后,化解了之前所有的誤會。
“10月29日,晴。”
“我們不會離婚,哪怕永遠沒有孩子。她真是個好女人,從沒想過放棄我。是我太蠢了!”
“經過這次交心,我們都放下了很多。曾經太多經歷用于事業的忙碌,而疏于身體健康和對彼此的陪伴。我們決定暫時擱置工作,樂享一段時間的清閑生活。”
“我們不會售賣房子了。這棟房子充滿了我們愛的回憶,我們將用后半生繼續填滿它。劉姐再也不用擔心失業了,哈哈。”
“從今往后,享受生活,珍惜我的愛人……”
讀到這里,夜蜻蜓感到喉嚨發澀,竟然有些動容。
經歷一系列的情緒波動后,人終于獲得平靜,感悟并尋得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局……”
夜蜻蜓讀到此處,竟有些悵然。
她所遺憾的是人葬身壁爐的結局。
“他們明明已經不準備賣房子了!”
……
另一邊,姜潛和鴻鵠于飛面無表情地聽著劉慧芬的供述。
字里行間充斥著無盡的悔恨:
“他不同意我那么做,可是如果房子賣掉,我尚能茍且偷生,他怎么辦?!”
“我必須為老公考慮……”
于是那天,能干的劉慧芬和老公大吵了一架!
她不顧老公的反對,在夫妻雙方冷戰后的第一晚,實施了謀殺計劃:
她為二人熬制了相應補品,但出乎意料地,兩人一滴都沒有動。
他們告訴她,以后再也不用為他們熬藥了。
這句話聽在當時的劉慧芬耳中,就像是即將被辭退的預兆——以后再也不用為他們熬藥了。
她過度理解這這句話,并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實施了第二個計劃,將通過黑市購得的特效毒藥涂抹在水果、茶杯上,在晚餐后擺在了茶幾。
按照夫妻二人以往的習慣,晚上一定會食用這些零嘴。
她心懷忐忑地在廚房里整理廚具,內心極度掙扎和焦慮著,她甚至想好了夫妻二人“消失”的辭令:長期外出旅行,房子交由傭工照管!
屋主和親戚幾乎沒有走動,同事之間自然不會交往過于深厚,就算有人鍥而不舍地聯絡,她還知道人的郵件和密碼,這是某次打掃房間時不小心偷瞄到的……日子可以合理運作,只要掩埋得好,她和老公就可以繼續住在這里。
待到回過神時,客廳已經沒了動靜!
劉慧芬匆忙跑出去查看,一切正如她所料的,人相擁“沉睡”在沙發上,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與以往不同的是,長期未經使用的壁爐,今日居然被人一時興燃了?
劉慧芬在客廳里愣了一會兒,忽然驚愕住!
今天和老公吵架走得急,她忘了開閣樓上的通風口!
以往壁爐長期不經使用,她都快遺忘了通風的隱患,畢竟冬天寒冷,關閉通風口可以起到保暖的效果,然而今日,壁爐啟用,濃烈的煙氣無處排放……
“我老公他,我老公……”
“窒息而亡。”鴻鵠于飛嘆息一聲,“這才是事情的真相么。”
劉慧芬嗚咽著哭泣,滿心悔恨,并不是因為自己殺了無辜的人,而是悔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在行兇之前慌了心智,才犯下低級錯誤,造成對她來說難以挽回的結果。
姜潛抬起頭,看向鴻鵠于飛道:“所以真正的怨靈只有兩個,劉慧芬的丈夫是事故死亡,應該不屬于怨靈。”
“是啊!”鴻鵠于飛也反應過來。
關鍵的未知部分得以補全,姜潛對這個捉迷藏游戲的思路完成了串聯。
“走,去嬰兒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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